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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琅眼眶一熱,幾乎又想哭了。都快三十歲的堂堂S級Alpha,居然還要Omega父親背著逃家,若傳出去,實在是個溫馨的笑話。

  但沈文琅來不及感到丟臉,因為下一秒,一直幽暗的房間內,突然燈光大亮,僅有的一扇門突然驀地打開,沈鈺和他的幾座大山一樣的僱傭兵保鏢從門外走進來。

  沈家的家主臉上那種極端冰冷的平靜在看到應翼的那一刻,全然消融。

  驚訝、錯愕、痛楚、欣喜,複雜的情緒像驟然融化的冰山,七情六慾從他一貫冷漠俊美的臉上浮出來。

  沈文琅大呼不妙。

  雖然不知道父輩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從外界隱約的傳聞看來,沈文琅認為沈鈺一定不會和他一樣,為應翼還活著的事欣喜若狂。

  傳言中,當年應翼在獄中,正是死於自家Alpha的槍下。

  沈文琅出於本能地攔在他Omega父親的面前,他像頭警惕的狼,惡狠狠地盯著對面那個給了他一半血脈的Alpha。

  然而,事態的發展方向和想像中的大相逕庭,它仿佛一節脫軌的列車,朝著沈文琅從未想過的方向奔去。

  十多年未見,猝然見到彼此,沈鈺和應翼都有幾秒的錯愕和驚忡。

  短暫的靜默過後,那個被沈文琅牢牢護在身後的Omega突然沖向沈鈺。

  他比十幾年前瘦了許多,但耐不住骨架優越,比例極好,硬生生把一身普通的卡其色的工裝,穿得寬肩窄腰。

  他弓身沖向Alpha的樣子,讓沈文琅聯想起此前去非洲度假時看到的獵豹。

  它爆發力迅猛,動作矯健輕盈,緊繃的肌肉優美流暢,充滿鮮活的生命力。

  快被外界吹捧成戰神的沈鈺,在真正的「戰神」面前,好像也不過如此。他呆站地望向失而復得的Omega如同一支離弦的箭,急速向他撲來。先前猛踹沈文琅的狠勁好似一下消失了,沈鈺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站在原地,生挨了Omega狠狠地一拳。

  嘶。

  不遠處的沈文琅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替沈鈺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得出來,應翼這一下一點力道都沒收,

  沈鈺被一拳打中,打得臉都偏側過去,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腫脹。

  應翼的身體大概不怎麼樣,牟足力氣狠揍了沈鈺一拳後,便開始微微氣喘,忍不住咳了起來。

  沈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壞,眼眶和鼻尖一樣發紅。

  要不是沈文琅深知他的脾性,簡直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快要哭了。

  「翼哥。」那個一腳踢斷親生兒子四根肋骨,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冷血Alpha紅著眼,帶著幾不可聞的鼻音叫Omega的名字。

  「我讓你照顧文琅。」應翼像頭憤怒的公獅,聲音不大還帶著咳喘的啞,氣勢卻如同咆哮:「沈鈺,你就是這樣照顧他的?」

  因他簡短的句話,沈鈺的神色罕見地立馬動搖,他死死盯住應翼的臉,說:「我從沒有答應過你。」

  想拋下他和孩子就這麼獨自犧牲,還妄想他善待他們的孩子?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沈鈺絕不會讓應翼一人安心赴死,除非,他帶他一起去。

  ......

  沈文琅從沒想過,這輩子竟還能同Omega父親重逢。

  而更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小時候所理解的「父母關係」,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向冷漠傲慢的沈鈺,居然像個小學生那樣站在屋裡挨訓。

  這恐怕是宇宙大爆炸以來,都沒人敢想像的事。

  可它卻的的確確地發生了。

  沈文琅呆若木雞地看著囂張跋扈慣了的暴君,立在應翼座位前被罵的不敢還嘴。默不作聲地挨完訓,最後,垂著頭,對久未露面的Omega伴侶低聲下氣地說:「翼哥,我沒做錯。但你要實在生氣,那就打我吧。」

  沈文琅:......

  應翼靠坐在保鏢臨時搬來的太師椅中,蹙眉望向沈鈺:「你說什麼?」

  沈鈺難得吃癟,又是一噎,最後死鴨子嘴硬:「反正我沒錯。」

  媽的!爽!實在是太爽了!

  要不怎麼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呢!

  看了十幾分鐘,沈文琅逐漸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轉變成雖然還是沒弄清楚,但不管怎麼樣先看爽了再說的看戲態度。

  但他沒看幾分鐘,便從重逢以及看沈鈺吃癟的狂喜中冷靜下來。

  「爸,你先罵著那老東西,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沈鈺好似真有活脫脫兩幅面孔,一下眼刀飛來,冷聲問:「去哪兒?又想出去丟人現眼?」

  我去哪兒你管得著嗎?沈文琅在心裡怒懟,表面卻乖巧無比,瞄著應翼,痛心疾首地說:「父親,我都快三十歲了,難道作為你的兒子,我連基本的人身自由都不能有嗎?」

  沈鈺的保鏢仍然堵在門口。

  他們沒見過應翼,卻也都已經見識了他的「威力」,個個進退兩難,只能偷瞧沈鈺的臉色。

  沈文琅的「字字泣血」,令太師椅中的應翼再次微微皺起眉。

  但不等他開口,沈鈺已迅速朝著沈文琅揮了揮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快滾。」

  行吧行吧!

  沈文琅麻溜走人,反正爹媽團聚了,他雖然暫時還是獨生子,但看現在這架勢,未來會不會再添個弟弟妹妹啥的,還真得兩說。

  順利從家中離開,但沈文琅的尋人進度卻並不理想。

  高途和馬珩的身份證使用痕跡都停留在一周前,無論沈文琅如何掘地三尺,也都音信全無。

  焦灼的沈文琅立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那個姓馬的,很可能帶著他的Omega和孩子出了境。

  他立馬抽調了高途的出境記錄,但記錄顯示高途和馬珩都沒有出境。馬珩是護照過期後,甚至都沒有更換,所以他們應該仍在境內。

  沈文琅更焦慮了。在智能支付、移動網際網路、電子身份識別技術如此發達的當下,沒有正常的都市人能在十幾天內,都沒有證件的使用痕跡。

  他越發擔憂起來,擔心高途是不是出了什麼其他,讓人無法承受,甚至不敢深想的意外。

  擔驚受怕的沈文琅開始要求派出去的私家偵探特別留意高途最後落腳點附近發生的事故。

  但一幫偵探行業的精英,連續排查了很久,高途和馬珩依舊音訊全無。

  沈文琅開始極度焦慮,他別無他法,只好一路追加懸賞金,最後僅僅提供線索的獎金也被加到了九位數。

  HS集團的董事長一擲千金尋故友的消息,一度成為了全國性的傳奇新聞。

  時間一天天過去,希望越發渺茫。

  儘管沈文琅從未放棄過尋找,但哪怕新筍般一茬換一茬的偵探們集體輪番上陣,但放眼全國,他們再也沒能找出過關於高途行蹤的半點消息。

  三年後,V國。

  《豪擲數百億!HS集團即將聯合諾華技術,共建在V國最大的信息素產業園區群。》

  財經新聞里突然跳出的重磅新聞,讓馬珩措手不及。

  他甚至來不及找到遙控器調台,屏幕上就已切到了沈文琅那張生得極好的俊臉。

  轉過頭,看到高途臉上透出的表情,馬珩著急忙慌地想:那支該死的遙控到底在哪?

  但很快他便發覺——那隻深黑底色、被高樂樂貼滿了卡通貼紙的遙控器,正被高途握在手中。

  高途一向是個很認真的人。

  他認真地工作,認真地生活,認真地單方面戀愛,最終又認真、鄭重地決定放棄。

  他的較真和坦誠是吸引馬珩的重要品質。

  因此在很久很久前,高途認真拒絕馬珩告白時,馬珩雖然難過卻也無可奈何。誰讓他喜歡的,正是這樣的小兔子呢?

  時至今日,每每馬珩想起高途認真拒絕他的樣子,心臟仍會隱痛。

  那隻呆兔子極為認真地向他道歉:「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喜歡你。」

  還好只是沒辦法喜歡,不是不喜歡。

  「你為我付出這麼多,還背井離鄉地陪我定居v國。馬珩,我真的很感激你。」

  高途真的好認真。

  他認真地拒絕,毫不拖泥帶水地回絕了馬珩的心意。

  明明模糊曖昧地拖著,某種程度上,才是對他有利的選擇。——一個剛剛生產完不久的Omega,在異國他鄉,正需要一個深愛他的Alpha的幫助。

  可他卻那樣堅決,用濕漉漉的滿懷歉意的眼睛盯著馬珩,對他說:「真的很對不起。」

  感激不是愛。

  高途深愛過,知道什麼是愛。

  他的追逐與愛意都給了另外的人。

  就像是古代話本里,因真心錯付而被抽乾靈氣的精怪,只剩下乾癟的皮囊,永遠喪失了再愛一次的能力與勇氣。

  「馬珩,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更不能卑劣地利用你的喜歡,只為了自己可以生活得更便利。」

  「我也明白,拒絕了你,卻還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是件殘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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