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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鬧你了,那我們下次什麼時候再見?」

  沈玉姝落荒而逃。

  她這兩月嚴苛堅守的底線模糊的像團霧。

  *****

  兩人都很忙,那天之後,沈玉姝許久沒再見過尚珏。

  時間一轉到了三月初一。

  她近日噁心的毛病犯得更奇怪了,想吃,但吃完總吐,不吃更想吐,雪青幾次要去尋太醫,都被沈玉姝攔了下來。

  一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雪青在照顧她,二是她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看了太醫徒增煩惱。

  今日一早,她

  收拾了東西便往極華殿去,大半堂課結束,沈玉姝給以雲布置了課業,自己則走到外間喝茶休息一下有些沙啞的嗓子。

  忽然,「叩叩」兩聲。

  沈玉姝敏感地抬眼,望向傳來聲音的窗邊,隱約能看見一道被琉璃窗糊開的人影。

  她心中隱有猜想,走上前去將窗推開了臂寬,沒了窗的阻礙,一股沉淡的味道頓時染上她的鼻尖。

  沈玉姝心念一動:「尚珏?」

  一聲輕笑傳來,「夫人知道是我?」

  「……笨蛋才不知道呢。」沈玉姝撐在窗沿上的手收回來,撇撇嘴,正要再說什麼,內殿就傳來以雲的大喊聲,「娘子!我做完啦!」

  沈玉姝答應一聲,與尚珏說:「等我的話,還要再等一個時辰喔。」

  「好啊,我在這等夫人。」

  沈玉姝看不見尚珏的臉,卻也能輕而易舉想像出他挪揄含笑的眼。

  在給以雲授課的極華殿和尚珏說這些私密話,沈玉姝有些不好意思,便胡亂應了一聲,匆忙回了內殿。

  走時還不忘了關掉撐起來的支摘窗,窗戶落下時,她清楚地聽見外面傳來的一聲不含別意的輕笑。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進了內殿,給以雲講完課業,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再看窗戶時那道人影已經不見了。

  沈玉姝微微歪了一下頭。

  是突然有事嗎?她這麼想著,便沒再在意,專心給以雲授課。

  殿外。

  尚珏離開的身影立在極華殿前院,身形如松。

  他端站著,含著笑的眼尾微微上挑注視著來人,極溫潤的模樣,任誰也瞧不出他私底下的惡劣。

  來人似乎沒想到會在這看見尚珏,愣怔一下行了禮:「皇……太子殿下。」

  尚珏笑意微淡,聲音疏離:「恭王怎麼突然來了這。」

  第68章

  其實從尚琢的角度來說,這副模樣的尚珏是很陌生的。

  出於角逐者的立場,他向來不待見這個各方面壓自己一頭的二皇兄。

  尚珏冷硬帶著些惘聞無所的語氣,讓尚琢無端想起了幼年和尚珏的第一次見。

  ——

  尚琢出生時,麗妃還只是一個靠艷麗容貌上位,家室不顯的張嬪。

  他兩歲磕磕絆絆的背詩時,張嬪說他以後一定大有作為,說不定還能和尚琰爭一爭皇位,幼子不懂其意,只大致聽懂其中欣悅自滿的意思,隱約發覺自己隨口背的東西,是極為了不得的。

  見到尚珏時,那時蠢笨的書童跌翻了他的筆墨,連聲磕頭道錯。

  即便是年幼的尚琢依舊不喜凌亂,更遑論第一次進重華宮,就在在人來人往的廊下出這麼大醜,他眉頭一皺,怒氣未起,只聽後方傳來一道極有規律且輕緩的腳步,隱約聽到白玉相撞的清脆聲。

  他帶著越起的怒意,對上來人一雙溫柔得像蘊著一汪湖的眼睛。

  他一瞬間無所遁形。

  來人黑亮的眼滑著視線,從下往上划過尚琢的眼睛,溫笑了聲,「不過是一些筆墨。」他偏眼,一旁小太監極有眼色地將書盒遞上,被他攥在手中,嵌著金紋的木盒被尚珏隨意拎著,極包容地送給尚琢,「拿著吧,讓宮人清掃了便是。」

  尚琢微怔,不知來人身份,一旁宮人附耳在他耳邊小聲道:「是德妃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殿下。」

  這點插曲一直到夫子進殿上了課,他年幼,對夫子的問題對答如流。

  而一旁金枝玉葉的二皇子卻隻字不語,尚琢從中隱隱升起一點自滿——

  也不過如此,不過就是比我出身好一些,母妃說的果然不錯,我的確出眾。

  臨了課下,夫子拋出最後一個問題:「西北十六城,從我朝劃給吐蕃多年,爭執不下,你們如何看?」

  尚琢快速笑著舉了手:「西北十六城本歸我朝所有,從前忌憚吐蕃實力,但如今我朝軍馬糧草充實,自然是揚我朝國威,讓十六城百姓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人。」

  話落,屋裡細碎交談,幾聲應和響起,「是該如此,我朝根本不忌憚如今的吐蕃,何必讓十六城在他們手中,助長他們的氣焰。」

  尚琢偏眼看著半張臉落在陰影里的尚珏,有些自得地彎了一下唇。

  緊接著聽夫子古井無波地讓他坐下,環視一圈道:「二皇子殿下,你如何看?」

  那尊玉像似的人這才動彈起身,恭敬地行禮道:「回夫子,兩軍交戰,以能使敵人舉國不戰而降是上策,用武力使之降服便稍遜,況興旺皆百姓苦,交戰該以百姓為先,百姓安定才是國家根本。」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和先前在廊下,哄著尚琢收下筆墨並無二致,可落在尚琢耳中,卻是如雷貫耳。

  他好似第一次見到泰山的群山,不可抑制地生出怨懟和嫉妒,一直生到現在。

  ……

  尚琢思緒回攏,聽見自己一如往常的聲音道:「聽聞以雲習書,來看看她。」

  「還未下學,晚些再來吧。」尚珏淡道。

  尚琢眉頭一擰:「我等等她就好。」

  這個「她」一語雙口,但尚珏心知肚明。

  哪裡是等這個一年不見一次的皇妹,根本是等新來的教習娘子。

  尚珏眼底閃著難察浮躍的光,「孤叫以雲晚些去恭王府。」

  其實只要細聽,就能很清楚地覺察出這話里的不對。

  尚珏不是一個喜歡對別人閒事多插手的人,更何況只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看望。

  但尚琢就是沒能察覺出異樣,可能有,但一閃而過被他忽視了。

  他冷硬的眉眼輕輕擰起,顯然是覺得有些棘手,還有些隱晦的不滿,良久那股鬱結陡然一散,他道:「本王不過來看望前王妃,我朝例律有哪句說不可以?」

  尚珏垂眸注視他的眼睛:「並無。」

  隨即道:「但你該知道別人願不願意見你,不要總給其他人添麻煩。」

  添麻煩。

  三個字落在尚琢頭上,好像一柄重錘捏碎了心臟,他如同刻上去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

  他嘴唇翁動,二人在極華殿殿門無聲對視。

  尚珏好似只是說了某種尋常問話,說完後又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忽的——

  身後正殿門嘎吱打開,以雲吵嚷的聲音咋咋呼呼傳來:「下學啦!本公主要吃蟹粉獅子頭!」

  尚珏沒有回頭,平靜地看了一眼尚琢,微微一笑:「回去吧。」旋即轉進了院子。

  尚琢站在原地,腳上仿佛墜了千金,眼睛盯在殿門位置,如何也挪不動一步。

  看著殿門的視線不可避免地看見尚珏把以雲提溜回來說了幾句話,但許久也沒見到身後有人再出來。

  半晌,尚珏似乎說完了,揮手放了以雲離開,隨即整了衣襟,抬步進了極華殿。

  殿門轟然關上,一寸光也沒透出來。

  尚琢無暇顧及身上緊繃肌肉帶來的痛意,他心中剎那間陡然生出一個疑問——

  沈玉姝沒出來,尚珏為什麼進去?

  *****

  極華殿內沒有薰香,飄著自然的墨香。

  尚珏往裡走,輕易看見坐在榻邊翻書的沈玉姝。

  尚珏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沈玉姝聽見動靜,把書隨手合在膝蓋上望過去,揚著臉問他:「你去哪裡了?」

  「拔了幾顆院子裡的雜草。」尚珏說,他走到沈玉姝身邊坐下,「雜草多了影響花生長。」

  這話聽著有些奇怪,沈玉姝似乎也覺得太子殿下會除草這種事很稀奇,眼睛閃了閃,聲音清亮:「你還會除草呀?」

  「嗯,還會種花。」尚珏說著,傾身在沈玉姝衣襟的領口捻了捻,邊答著,「你要學我可以教你。」

  然後好像喃喃地說了句:「薄了。」

  「不要。」沈玉姝沒在意他的動作和後話,只斷然拒絕。

  尚珏退回身子,挑眉:「為什麼?」

  「髒。」

  「哪裡髒?」

  「好多土。」沈玉姝皺皺鼻子,「而且我怕養不活。」

  尚珏笑了下,沒逼迫,「行,那看總喜歡吧?」

  其實沈玉姝更喜歡花做成的各種糕點,她前些年隨家去過一趟大理,那邊的鮮花餅又香又甜,這才續上了喜歡吃梅花糕的習慣。

  「喜歡。」沈玉姝說。

  尚珏笑著沒答。

  沈玉姝看著他勝券在握的樣子就有點生氣,於是湊上來發泄似的戳了戳他的肩膀:「……說話。」<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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