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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寧趕緊打圓場:「x尚書為禮制操心本是分內之事,無妨,無妨。」

  禮部尚書卻並未領情,兩袖一震,行了個禮便縮進了隊列中。

  ……

  退朝後,李昭寧剛跨進延英殿的門檻,早就候在殿中的睿王便騰地站了起來。

  「感覺如何?」睿王望著李昭寧,笑問。

  「什麼?」李昭寧有些懵然,探著腦袋走到睿王面前,「衣裙合身,並無不適……昨天姑姑不都知道了?」

  睿王卻噗哧一笑,「為表率者,自有大儒為你辨經……」

  李昭寧一愣,立刻反應過來:「裴硯是姑姑安排的?」

  睿王亦是一愣,隨即搖頭:「我可沒有。」

  「噢……」李昭寧眨眨眼,「他雖然是維護我,但措辭也著實過分,不像他以往……」

  「他以往?」睿王挑眉,雙手抱胸看著李昭寧,「你沒聽說過過他上表責備德宗帝的奏章?」

  不待李昭寧回答,睿王搖搖頭嘆口氣,輕輕一笑,「縱是見慣了無數風浪的皇兄①,也是被他那份奏表弄得泣涕愧悔、沉痛憂思了很多天。」

  隨著宮女帶上門的一聲輕響,李昭寧全然沒了帝王姿態,松垮垮地往椅子上一坐,輕咬下唇,若有所思,「他非諫官,竟然也能將父皇罵哭嗎……」

  睿王輕嘆一聲,正色道,「他那日救你有功,而今日又在朝堂上對你極力維護,為慰臣心,該賞。」

  李昭寧點點頭:「確實該賞。」

  *

  於是,傍晚時分,裴府迎來了一個衣裝不顯卻舉止矜貴的太監,裴硯攜父母兄弟跪在門前接旨。

  聖旨里,李昭寧令他接管一部分禮部事宜,還給他添了些俸祿薪銀。

  太監宣讀完文書後,將聖旨遞給裴硯,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圓滾滾的棕色小紙包,上前一步道:「陛下親賞,還請裴尚書敬受。」

  裴硯有些詫異地怔了怔,伸手接過,謝了恩送走太監,一轉身,便看到了父親母親、姨娘、子游甚至琢玉都拿期盼的目光盯著他。

  裴硯:……

  裴子游濃密的睫毛在面上撲閃撲閃:「哥哥不拆開嗎?」

  裴硯目光滑落在紙包上,又看了看面前的眾人,面無表情:「不拆。」

  他將東西籠進袖子裡,轉身就走。

  涼風灌進他寬大的衣袖,隨著衣擺獵獵作響,而身後殷切的目光啪嗒啪嗒碎了一地。

  ……

  裴府前廳的燈光今日燃得分外亮,直到午夜時分,那通明的燭火才隨著小小身影的闖入而劇烈地顫動起來。

  在廳內等了兩個多時辰的眾人見到裴子游跑進來,皆眼神一亮,趕忙湊上前:「可看到了?」

  裴子游抿唇點頭,眉目間是怎麼都藏不住的笑意:「看到了。」

  「是什麼?」

  「蜜糖。」

  眾人:……?

  「哥哥把蜜糖放進藥碗裡,呼啦一下蜜糖就化了,就不苦了。」

  「你怎麼知道不苦了?」

  「因為他喝完了就笑了,還說了兩個字。」

  「什麼字?」

  「好甜。」

  第64章

  段月對外稱病,未去早朝已有一個月之久。

  就在李昭寧以為她出了意外、幾乎要派人溯游而上去尋人的時候,段月回來了。

  她不僅帶回了上游多條支流被意外引水入漕渠的消息,還帶回了當地刺史與朝中要員往來的書信,其證據直指戶、禮二部尚書,白紙黑字,無可抵賴。

  他們甚至讓自己的門生在水利設施施工時,將木頭換成陳年的朽木,就為了春汛時的激流能順利衝垮堤壩,泛濫成災。

  但除了施工的眾人外,凡是涉及戶部禮部的證據皆為孤證,書信也被二人異口同聲地否認為誣陷栽贓,多日下來,案情竟是一點進展都無。

  李昭寧遣去說服戶部禮部認罪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但都幾乎毫無效果,兩人抵死不承認,就連陳崔都來親自過問此事,給了李昭寧不小的壓力。

  而七日的收押之期明日就要到了,如果這兩人今晚不能認罪畫押,那麼明日就要無罪釋放,她也將徹底失去扳倒陳崔的機會——陳崔除了兵權外,在朝中的黨羽勢力最大的就只剩這兩黨了,而一處管著國家的錢財,一處管著國家的禮制,相當於牢牢地扼住了帝國命脈,只要這兩處不倒,李昭寧就絕無翻盤的可能。

  偏偏她之前又一拍腦袋把裴硯調去洛川找人了,談判大師不在,也沒辦法偷師,寫信求助來回也得七八天,根本就來不及。

  李昭寧不禁有些焦頭爛額地煩躁。

  下了早朝後,她沒有待在延英殿看摺子,也謝絕了所有大臣的叨擾,換上平民的衣服一個人從玄武門走了出去,一邊踢著石子,一邊慢慢地往前走。

  這裡幾乎是長安城最偏僻處,街道狹窄、人煙稀少,明明是白天,卻連往來的行人都很少。

  而李昭寧走著走著,就看到一個藍色的小招旗立在路邊,旗下支著一方小桌,桌面上鋪著深藍色的絹布,而桌兩邊分別坐著一個道士打扮的算命先生和一個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的手正被算命先生捏在手裡,仔細地用指尖描繪著掌紋,企圖從那毫無根據的紋路中找到命中注定的證據。

  荒唐至極。

  李昭寧向來不信命數倫理這些,也曾下令讓長安守備多番驅趕,本以為這些投機取巧、趨炎附勢之徒已經被剿滅乾淨,卻不曾想被她迎頭撞見了一個。

  她心情不太好,但念及自己是微服出宮,就算再大的脾氣也得暫且壓下,便不動聲色地走到了那少年身後,靜靜地聽。

  「郎君這輩子怕是於功名一事上徹底無望咯……」算命先生搖頭嘆氣,捋了捋花白的鬍鬚,「貴人當道,卻無緣得見,真是可惜呀……可惜。」

  他長吁短嘆,卻不再說別的什麼,而那少年頹靡的神色在聽到「貴人」二字時,倏忽間便瞪大了眼睛,猛地湊近道:「我命里真有貴人?!還望先生指點一二,小生必當千金重謝,感激不盡!」

  那先生卻是搖了搖頭:「命格如此,要破除障壁,就得逆天改命,貧道可不敢行這傷天害理之事啊……」

  說著,他便嘆息著連連搖頭,終究還是惋惜地看了少年一眼:「小郎君,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哪知小郎君一把抓住算命先生的手,眼裡滿是祈求:「先生,我如今已經二十有八,可科舉無望,家裡雖有些門路,卻連捐個員外郎都無望……若先生能為小生破除命格積弊,小生哪怕折壽也心甘情願哪!」

  一番話說得極為誠懇悽慘,連駐足偷聽的李昭寧都覺得這人可憐極了,但那老道士卻不為所動,只是一個勁搖頭。

  李昭寧輕嗤一聲,暗暗腹誹這是江湖上很老的話術了,先拒絕得徹底,後面才能在要價時報出一個看起來合理但極度高昂的價格。

  中國人總是相信——

  貴有貴的道理。

  果然,那老道開口要價了:十兩金。

  李昭寧忍不住噗哧一笑,而這一笑,就讓背對著她的少年一把轉了過來。

  「笑什麼?!」

  少年面有怒色,狠狠地瞪著她,方才攤開的手掌緊握成拳,隱在袖中微微顫抖。

  「笑你不在正道上努力,卻要相信這毫無根據的玄學能給你逆天改命,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果然是考不上科舉的無道之徒。」

  李昭寧雙手抱胸,唇角抿成一條線,玩味地看著那眼睛氣得通紅的少年,卻只見那少年猛地站起來,布滿血絲的雙眼瞬間瞪得像核桃一般湊近,竟是有幾分目眥盡裂、劍拔弩張的味道。

  打架?

  她在行,隨便來。

  她暗暗握緊了袖中藏著的短匕,卻不曾想被那少年的唾沫星子撲了一臉:

  「我那是考不上科舉嗎?!是我阿爺不讓我考!是那狗|日的老官截斷了所有的路,若一旦發現我們報名,便會從考生名單中直接抹掉我們的名字!」

  他怒氣極盛,聲音也由於極度的憤慨和焦躁而破音嘶啞,「我就算再蠢,也是從六歲開始讀書,考個秀才總沒問題!可是狗日的連鄉試都不能參加,我的同學們都中了進士,而我只能在書齋中虛耗,一年又一年!」

  李昭寧本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正往後退,但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便頓時停住了腳步。

  「你說什麼?」

  這小郎君能進私塾,身份一定沒有問題,可為何不能參與鄉試?

  李昭寧盯著少年,眼神銳利,帶著些許探尋將他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卻突然覺得他有些眼熟。

  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小少年一頓嘶吼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頭一樣被李昭寧的冷靜把力道卸了個乾淨,只覺得懵懵地心口堵得慌,卻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他冷哼一聲,不管不顧地拂袖要走,那老道卻趕忙站起來拉住他衣袖:「張小郎君莫走,莫走!」<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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