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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自己挺過來了!

  顧燈開心地陪小鹿玩了一會兒,可惜一直沒有等到母鹿返程。

  直到遠方傳來螺旋槳的嗡嗡聲,顧燈突然喊:「章離。」

  章離抬起頭,顧燈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裡湧出許多情緒。

  章離心頭一軟,放緩了聲音:「怎麼了?」

  「我……」顧燈喉結滾動,足足過了十幾秒終於說,「離開前,我想抱一下你,可以嗎?」

  他臉上流露出脆弱、敏感、不舍,也有孤注一擲的決心和勇氣。

  「當然可以。」章起身,將顧燈抱進了懷裡。

  這是一個幾乎完美符合顧燈想像的擁抱,溫暖、厚實、安全,有力的雙臂帶來恰到好處的壓力,但又不會讓人喘不過氣,就像是小時候被媽媽抱在懷裡的感覺。在這個懷抱中,可以卸下一切擔憂和防備。

  顧燈又有點兒想哭了,可能是因為這幾天的戰友情誼,又或者是一些別的原因。但他努力忍了下來,因為不想在離別時哭哭啼啼。

  可章離卻伸手摸了摸他腦袋,仿佛察覺出了他的不安,給出撫慰。章離什麼都不知道,但還是選擇包容他的情緒。顧燈鼻頭一酸,最終還是濕了眼眶。

  他哭得很克制,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身體的顫抖,甚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他覺得章離發現了,因為顧燈感到章離雙臂逐漸收緊。顧燈閉上眼睛,眼淚掉得更凶了。

  整個過程中,他們都沒有任何語言交流,但肢體帶來一種不同於語言的真實感,這讓顧燈有一種自己被理解的感覺。

  當救援飛機在頭頂盤旋時,章離拍了拍他後背,微微鬆開了距離。

  顧燈還有些不舍,額頭抵著章離肩膀緩了好一會兒。他伸手抹了下眼睛,後知後覺地感到了狼狽。

  「十天後再見。」章離神色自如,替他拿起行李。

  「到時候再見,」顧燈點點頭,又說,「你要什麼告訴我,到時候我們一起帶過來給你。」

  「行,」章離說,「晚點兒電話聯繫。」

  顧燈這才想起來,他們還可以通過衛星電話聯繫,因為離別而悶悶不樂的心情終於好受了一些。

  「那我走啦。」他揮手向章離道別。

  「再見。」章離伸手揉了下顧燈後腦勺,因為他發現,顧燈似乎很喜歡被他摸這裡。

  果不其然,顧燈立刻眯起了眼睛,露出很舒服的表情。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隨即身體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拉開了距離。

  章離收回手,語氣平靜地解釋:「你頭髮翹起來了。」

  「噢噢!原來是這樣,謝謝你!」顧燈胡亂地抓了把頭髮,轉身背對著章離。

  直升機降落在空曠的雪地,工作人員帶著馴鹿上了飛機,顧燈坐進後排,隔著玻璃和章離揮手道別。

  飛機越飛越高,最後在空中變成一個小點。

  章離背上行李,獨自朝北走去。

  第20章 哭泣表情

  把小鹿送到救助站後,顧燈轉乘飛機回到安克雷奇。史密斯開車來接他,熱情地和他打聽旅途中發生的事情。顧燈撿了些有趣的說,不一會兒就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每天都徒步時還沒什麼感覺,一旦鬆懈下來,積攢的疲倦就全部涌了上來。顧燈回去時還是下午,本來只打算小憩,沒想到一口氣睡了五個小時。晚上醒來吃過晚飯,竟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顧燈被一通電話吵醒,史密斯請他幫忙去接阿里放學。

  史密斯和朱迪是雙職工家庭,夫妻工作都忙,一個到處出差一個瘋狂加班,帶娃全憑感覺。顧燈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數次提出交房費都被拒絕,自然不可能拒絕這種事情。

  答應史密斯後,顧燈掛斷電話下床,雙腳剛一沾地,就直直跪了下去。

  小腿太痛了,輕輕一碰就痛得要命。顧燈硬著頭皮爬起來,又發現自己走路姿勢變得非常詭異。

  他就拖著這樣一副半殘的身體去接阿里,阿里綁著一頭搖滾小麻花辮兒,在校門口來回張望,都沒有認出顧燈。

  顧燈沖她揮了揮手,阿里反而倒退兩步,目光警惕。

  顧燈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口罩帽子,他畢竟是個公眾人物,出門在外還是有些包袱。平時這副扮相還稱得上是高冷酷哥,可惜今天渾身都疼,顧燈神情萎靡蹲在小學校門口,像是什麼不軌分子。

  顧燈扯下口罩,又喊了聲阿里。阿里表情一下就變了,瞬間化身阿拉斯加犬,噠噠噠跑過來撲向顧燈。

  「哎喲喂你慢點……!」顧燈最終還是沒接住,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叔叔!」阿里抓著顧燈衣領,發出慘叫聲。

  都要引起騷亂了!

  顧燈丟不起這個臉,連忙爬起來讓阿里小聲些。

  「你是不是哪兒受傷了?」阿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動手檢查起他身體。

  「沒有,」顧燈嘴硬,「我好著呢。」

  阿里後退一步,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那你怎麼連我都抱不起來?」

  顧燈:「……」

  接下來這幾天裡,顧燈的日常就吃了睡睡了吃,再負責接送阿里上下學,偶爾還要負責阿里的伙食。

  阿里倒是不挑,超市裡的預製菜買來微波爐一熱,就能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這種預製菜主打一個量大便宜,製作簡單加熱就行。但糖油含量極高,顧燈吃一頓就膩得要命,最後只得去有機超市當冤大頭買蔬菜,甚至還自學起了廚藝。

  3天後,史密斯研究回來,此時本應該給章離進行第一次補給,但因為顧燈離開時把食物給了章離,所以他們還要推遲幾天才會過去。

  顧燈重新過上了舒適便利的城市生活,可奇怪的是,他又忍不住開始想念阿拉斯加的荒野。

  連史密斯都看出了他的無聊,邀請他去看棕熊棲息地。這是他們的一項研究,但野外考察相對輕鬆,阿里也會去。

  自從上次襲擊馴鹿後,顧燈就對棕熊這種生物沒什麼好感。但待在家裡實在無聊,顧燈還是決定和他們一起去。

  研究地點在費爾班克斯郊外,史密斯和他研究所的同事們一起,一共開了三輛越野車過去。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評估新修建的一條公路,對棕熊棲息地的影響。越野車行駛在嶄新的泊油路上,又從岔路駛向礪石路,最後停在一座山脈旁。

  最後兩公里需要步行抵達,一方面是保護地表植被,另一方面也避免引起棕熊應激。4月中旬,冬眠的棕熊逐漸甦醒,這時候的熊大多暴躁飢餓,有很高的攻擊性。不過他們這次不會和熊面對面,只是通過定位項圈,輔助沿途的糞便和足跡,研究棕熊的遷徙路徑。

  顧燈穿上雪鞋,跟隨大部隊往前走去。他本來還擔心阿里小短腿跟不上,沒想到小孩兒穿著雪鞋,吭哧吭哧走得比他還快。

  原來阿里從2歲起就被父母帶著滑雪徒步露營,別看她小小年紀,戶外經驗都足以吊打顧燈這個成年人。

  隨著徒步深入,他們逐漸發現了棕熊的糞便和足跡,顧燈看不懂,也沒什麼興趣,就和阿里在一旁坐著,聽樹上的鳥叫聲。

  本來是很愜意的環境,但突然間,一個放哨人突然拿起麻醉槍,目光警戒。一公里外,一隻棕熊正朝著他們飛速前進。顧燈想起被襲擊的馴鹿,緊張得一下抱起了阿里。直到他聽人說棕熊爬不上山崖,這才鬆了口氣。

  隊伍繼續前進,顧燈用望遠鏡時刻注意著棕熊的動靜。

  也就是這時,他發現棕熊還帶了一隻小熊仔。小熊又瘦又小,速度也不快,像粒黑芝麻一樣落在雪地里。跑不動了,就咕咚咕咚的滾下去。憨態可掬的模樣,讓顧燈一下笑了出來。他雖然對大熊有意見,但沒人會討厭這樣可愛的小崽子。

  顧燈舉著望遠鏡看得正起勁,旁邊突然有人說:「糟了,這頭小熊估計活不了了。」

  顧燈:「為什麼?」

  那人告訴他,後面還有一隻雄性棕熊在追。

  顧燈這才明白,原來小熊亂跑不是在玩,而是慌不擇路的在逃命。這頭雌性棕熊帶著幼崽,也曾數次想要擊退雄性棕熊。可它太瘦了,體型都比雄性棕熊小了一圈。這頭雄性棕熊剛結束冬眠,正飢腸轆轆,渴望吞下一切可以入腹的東西。

  眼看棕熊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逼近小熊崽。

  阿里急得直哭,抓著史密斯脖子喊:「爸爸,我們去救小熊好不好?」

  史密斯嘆了口氣,伸手捂住阿里的眼睛。

  這場廝殺最終還是未能避免,雌性棕熊痛失幼崽,發出陣陣悲戚的嗚咽。

  研究團隊目睹這一切,回程時情緒都很低落。阿里哭累躺在后座睡著了,連夢裡都還在抽泣。

  顧燈坐在副駕駛,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感覺表情應該很難看。

  ·

  阿拉斯加腹地,章離正站在河中沐浴。

  他習慣在徒步過程中洗冰水浴,這是他從康復師那裡學來的經驗,運動後的冰水浴可以減輕炎症,改善血液循環,減少肌肉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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