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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長公主還想再多說幾句,卻被突然進來的枝枝打斷了話頭。

  枝枝附在樓音耳邊輕言了幾句,就見樓音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眼神里也有了幾分悲戚之色。

  「怎麼了?」大長公主問道。

  樓音呼吸加重了些,說道:「舅……尤大人他病了。」

  大長公主的臉色也變了,聲音沉了下來,問道:「可嚴重?」

  樓音頓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大長公主的話,而是直接站了起來,「朕去看看他。」

  尤兆三個月前便被召回京都了,在朝廷掛著一份閒職,然實質卻是被軟禁了起來,旁人皆不得出入陶然居。

  但這一次還是尤兆回京後,樓音第一次去見他。有一張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情,到了陶然居門口,樓音卻遲遲不敢進去,在外面徘徊了半天。

  她對舅舅的感情很複雜,是讓她最能感到無能為力的人。

  尤錚尤暇謀逆是真,她不得不殺。但她也相信尤兆沒有參與謀逆,不過她相信是一回事,朝廷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一個征戰沙場,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將軍如何能忍受一頂謀逆的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

  但是樓音沒有其他辦法,她不得不削了尤兆的爵位,並將他軟禁起來。

  盛夏的陶然居異常安靜,除了喋喋不休的蟬鳴聲外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門可羅雀,人丁稀少。

  躊躇了半天,樓音還是走了進去。

  陶然居早些時候原本是要給樓音出嫁後居住的,後來雖沒排上用場,但也修繕得十分華麗。

  如今住進來的是尤兆,一應的不和規制的東西都搬走了,使得陶然居空有華麗的殼子,內里的裝飾卻簡單樸素,看起來有一種滑稽之感。

  正房裡,出來見樓音的是尤夫人。

  如今她布裙荊釵,素麵朝天,看起來還和在上清寺的時候一樣,甚至比那個時候更憔悴了。

  「夫人,舅舅呢?」

  尤夫人低頭瞄了樓音一眼,不敢正眼瞧她,「大人他……歇下了。」

  樓音眼眸里的神色暗淡了下來,笑著說道:「是舅舅不願見朕吧?」

  尤夫人抖了一下,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切莫怪罪,大人他、他只是無顏面對皇上!」

  如今這個舅母,動不動就下跪,倒是讓樓音恨無奈,她指了指身後的容太醫,說道:「不管舅舅願不願意見朕,還是讓太醫先去給他瞧瞧吧。」

  尤夫人這才注意到樓音身後站著的容太醫,明白了樓音此番的來意。心裡頓時冒出了酸水,卻又無處宣洩。

  如果,他們只是平常人家,應該會是讓眾人羨慕的和睦一家人吧。

  只恨生在帝王家。

  尤夫人站了起來,帶著樓音和容太醫往房裡走去。沒經過一處,尤夫人都伸手摸著門窗欄杆,每一步走得特別艱難。

  「舅母……」樓音終於看出了異樣,問道,「你眼睛怎麼了?」

  尤夫人敷衍著說道:「上了年紀,眼睛有些不好了。」

  樓音看了看周圍,伺候著尤兆夫妻的下人沒幾個,自然是不如以前在趙國公府的錦衣玉食了。

  到了尤兆平日歇息的地方,遠遠得就聞到一股膏藥味,樓皺了皺眉頭,這一細微的表情被尤夫人看在了眼裡,連忙解釋道:「大人他在邊關落下了不少傷,一到雨天就關節痛。以前在沙場上倒也沒在意,回了京都閒下來了這毛病就顯現出來了。」

  樓音默不作聲,推開了門,看見尤兆正坐在床上擦拭著一頂頭盔。

  那是當年太上皇賞下來的軍功。

  樓音一眼便看見了尤兆右手上的那根斷指,像一根刺一樣錐著樓音的心窩。

  「舅舅。」

  樓音叫了一聲,看見尤兆的上半身明顯一顫,然後才慢慢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雙唇都合不上。

  「罪、罪臣參加皇上……」他第一反應竟然還是掙扎著下床下跪,卻被樓音攔了下來。

  二人一時間無語凝噎,各自垂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樓音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不懂在至親面前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她回頭對身後的容太醫說道:「先給舅舅診脈吧。」

  其實尤兆在邊關就已經染了病,只是靠身體強撐著,直到回了京都才堅持不下去,一直臥床不起。

  今日聽枝枝說,尤兆早朝已經咳了血,派去的太醫束手無策。

  樓音這才帶了容太醫來,可診了一會兒脈後,容太醫也沉著臉說道:「尤大人不必擔心,只是染了風寒,下官開幾幅方子,每日服用,養個三五個月總能養好。」

  容太醫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樓音沖枝枝使了個眼神,讓跟上去。

  而這廂,尤兆依然沉默著。

  樓音看著他臉上的疤痕,鬼使神差地說道:「舅舅,你恨我嗎?」

  尤兆似乎是不敢相信樓音說出了這樣的話,他怔怔地看著樓音,半晌後才說道:「罪、罪臣不敢。」

  樓音嘆了一聲,說道:「舅舅能明白朕的身不由己就好。」

  她為尤兆掖了掖被子,知道以他們二人的性格是不會再多說什麼的,於是囑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出來。

  只要明白她的苦衷就好。

  容太醫和枝枝侯在外面,樓音徑直向容太醫走去,問道:「尤大人的身體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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