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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還是強行穩著心神,又將江蘭時擁入懷中,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頭:「會平安的,會的,一定會的。」

  他們的臉都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也不知道,彼此在梁敘話音落下的一瞬,同時落淚,又同時將抽泣聲、哽咽聲都死死壓在喉嚨里。

  柔光燈放在地板上,照不亮整個屋子,取而代之的是從沒拉緊的窗簾的縫隙中漏進來的月光,把房間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半能被柔光燈映照到,另一半則不能。

  次日清晨。

  時隔二十天,梁敘和江蘭時再次來到了雷市的醫院。

  上次梁敘前後奔走時,滿心都是焦急與擔憂,這次則是不安與害怕。

  他緊緊地攥著江蘭時的手,生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

  可偏偏嘴上還要安慰情緒更不穩定的江蘭時,「其實,我做完做了個夢,夢裡是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自稱神醫華佗,他託夢給我,說江蘭時一定會平平安安。」

  「你這做的都是什麼夢,光會逗我。」江蘭時覺得好笑,但鼻尖卻跟著一酸,兩行眼淚就落下來了。

  梁敘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淚,「不哭不哭,我不說了還不成麼,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江蘭時勉強收住自己的心緒,等到了檢查室門口,才從梁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梁敘替她將耳邊的碎發攏到耳後,「我等你。」

  第21章 離婚前蜜月遺忘才痛苦。

  做完檢查後,梁敘陪著江蘭時等待檢查結果出來,很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梁敘只是輕輕捏著江蘭時的指尖,用盡他所有的沉穩與冷靜,好讓江蘭時能放鬆一些。

  江蘭時忽然偏頭看向他,試探著開口:「梁敘,若我當真沒幾天好活,我死後,你會傷心嗎?或者說,難過……」

  梁敘心底一沉。

  他抬了抬唇,卻發現自己一時間竟找不出一個詞語來形容江蘭時假設的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心情。

  傷心、難過、哀慟,似乎都太過於淺薄。

  他想,他根本沒有辦法從容地接受,這件事的發生。

  江蘭時見他久久沒有說話,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主動繞開這個話題。

  「結果該出來了。」

  她說著從梁敘手中抽出自己的指尖,起身去取報告。

  梁敘立即站起身,大步趕上了江蘭時的步子。

  報告捏到手裡的一瞬,江蘭時差點沒站穩,梁敘從旁扶了下,她才堪堪將報告單拿穩。

  報告單上是冰島文,她看不懂,但是上面的影像,讓她心頭充滿了不安。

  梁敘從她手中接過報告單,輕輕攏住她的肩頭,「我陪你去找醫生,好嗎?」

  江蘭時的唇顫抖著,連呼吸聽起來都斷斷續續的,「嗯。」

  醫生還是上次那個會說英文的白人男子。

  他從電腦後抬起頭,用英文說:「是你,我記得你!」

  他的目光在江蘭時和梁敘身上掃視後,沉吟一聲,像是在判斷眼前的狀況。

  梁敘把報告單推遞到醫生面前,「但說無妨,所有事情我已知曉。」

  醫生恍然大悟般的接過報告單,他推了推鏡框,看著上面的內容。

  很快他皺眉看向面前站著的兩人,語氣頗為遺憾:「女士,非常抱歉地告訴您,情況非常不妙了。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您應該嘗試過藥物干涉,但成效甚微,做好心理準備吧。」

  江蘭時感覺自己像是被按進了老式電視機里,方才還有畫面的電視屏幕,忽然就成了滿屏幕的黑白噪點,看不清畫面,耳邊也只有「滋滋啦啦」的聲音。

  醫生翻看著那張報告單,「太可惜了,年紀輕輕,怎麼拖到晚期才查出來。」

  江蘭時第一時間沒應聲。

  梁敘竭力地穩住自己的神情,輕拍江蘭時的大臂,又看向醫生,「請問,我太太還有多久的時間?」

  醫生用筆戳著放在桌面上的報告單,搖頭:「不好說,可能一周、可能兩周、或者一個月,要看病人的體質。」

  江蘭時只是雙目失焦地倚靠在梁敘懷裡。

  梁敘的眼尾蔓延上一層薄紅,他看著醫生:「那請問,作為家屬,我現在還有什麼能做的麼?」

  醫生聳了聳肩:「後期併發症會很多,只能是保持病人身心愉悅。」

  梁敘點點頭,「多謝。」

  醫生雙手交叉,撐在下頷:「不過你們也可以考慮住院,畢竟在醫院,能得到的護理肯定會比回家好一些,當然一切尊重你們的意願。」

  梁敘低眸看了懷裡的江蘭時一眼,雖然他很希望江蘭時能在這個世上多留幾天,但他同樣怕她不樂意把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都花在醫院。

  「謝謝您的建議,這件事我需要同我太太仔細商榷。」

  江蘭時卻忽然出聲,嗓音有些喑啞:「留在醫院吧。」

  她說完復垂下眼睛,四行淚水順著眼尾臉頰就緩緩流了下來。

  時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認,越到最後,越清楚明白自己的結局,她卻越捨不得離開。

  或許她年少時種下的那朵花,十幾年了,仍舊沒開出花,可只要它的根莖還未全然枯萎衰敗,她總想再澆點水看看。

  如同人陷入無人在側的沼澤,第一反應還是會掙扎兩下;遇上洪水,總想拼盡一切地找尋可以憑靠的浮木。

  梁敘看見江蘭時落淚,忙從自己的大衣口袋裡取出紙巾,虎口托住她的下頜,笨拙地給她擦淚。

  淚水很快浸透了整張紙巾,梁敘卻覺得,那些淚水,像是蠟油,一滴一滴地朝他心頭上滴。

  連帶著讓他的視線,也在一瞬模糊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失態後,他又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同醫生致歉後,扶著江蘭時離開了診室。

  由於沒有任何經濟壓力,在雷市這家醫院的住院手續倒是辦理得很快。

  不過半小時,他們便被護士引到了高層的單人套間病房裡。

  江蘭時說她很累,想休息一會兒,梁敘便一直陪在床邊,哄著她睡著了,才開車回了福恩太太的度假屋。

  梁敘把他們這段時間用過的東西都搬上了大G,又找福恩太太結算了將近三個月的房租。

  看著生活痕跡被一點點搬空,梁敘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點點地被挖空。更準確點來講,不是被用力挖空,而是一隻蟲子溜進去,一點一點的齧咬蠶食。

  將要發動車子時,麗芙給他發來了郵件,大致內容是說,梁敘之前找她辦的的特許證,她已經在著手辦了,讓他一切放心。

  他以公式化的語言和態度回了麗芙,坐在駕駛座上,莫名有一種懸空感。

  他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醫生說時間不定,要看具體情況,萬一呢?萬一蘭時能撐到明年這個時候呢?

  大G在通往市區的公路上疾馳著,梁敘只覺得莫名的窒息,於是他把車窗開了一道縫隙。微冷的風從縫隙里灌進來,在他耳邊呼呼的響著。

  風是自由的,他是痛苦的、壓抑的。

  他到醫院的病房時,江

  蘭時還沒醒。

  她睡覺時總喜歡把被子抱在懷裡,蜷縮成一團,之前在度假屋時便是這樣。

  梁敘想到,那天晚上突降暴雨,把他所在的次臥屋頂上的一塊掀飛,那時他不知為何,惹了江蘭時生氣,所以他不敢主動去找江蘭時,只想著不如在客廳湊活一晚上算了,但是江蘭時推開了主臥的門。

  她站在門口,神色有點疲憊,但是她同自己說,讓他進來主臥。

  本來他們應該是一人一條被子的,但那天晚上,梁敘的被子被傾倒入房間的雨水打濕了,只好和江蘭時共用一條被子。

  起初江蘭時睡得很安穩,也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不過多久,她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把被子往她那邊扯,非要被子在懷裡可以簇成一團,頭也離開枕頭,整個人都「依偎」在那團被子裡。

  梁敘靜靜地看著她,他知道這在心理學上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他也試圖江蘭時整個人連著被子一同擁入自己懷中,但江蘭時卻死死抱著被子不肯松,他也只能放棄。

  她在睡覺時,都分外地警惕。

  梁敘稍稍一湊近她,她就立即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

  是,她在抗拒自己的靠近。

  梁敘唇角下彎,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那晚他並沒有睡著,他想了一晚上,反思自己到底是哪裡沒做好,結果次日,江蘭時就表示自己願意接受治療。

  他以為終於柳暗花明了,如今看來,卻是山窮水盡時的掙扎與幻想。

  梁敘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著江蘭時的睡顏,用手覆蓋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那會兒聽到醫生宣布結果時,他覺得自己腦中的弦在頃刻間就繃斷了,那時他盡力地在江蘭時面前維持著情緒的穩定,仿佛這樣可以就可以讓她多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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