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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距離太近太親密,似下一秒便要鼻尖對上鼻尖擁吻。

  她沒忍住往後一仰。

  這一仰,卻被神木伸出的枝條無意絞落一縷髮絲。那斷髮輕飄飄落下來,竟是恰好墜在了奚詞的衣擺上。

  烏黑的斷髮,月白的衣袂,兩相交纏作一處。

  「帝姬知道嗎?」奚詞捏著那截斷髮輕輕在笑,「我們月族求偶時,便要贈對方一縷頭髮。」

  「我...我...我沒...」解茵慌忙捂住髮髻後退,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奚詞伸出長臂一撈,反而跌進他懷裡。

  奚詞將那縷斷髮貼身收好,笑盈盈的:「我收下了。」

  奚詞:「帝姬看這個。」

  掌中長明燈驚起流螢,他忽然攤開掌心,燈中螢火蟲泛出,聚成光球浮到解茵眼前。

  而奚詞的掌心,螢火蟲匯聚成的光球中間,出現了一截斷髮。

  光球溫順托在奚詞掌心,而那截斷髮溫順地沉睡在光球中心。

  那顯然是屬於奚詞本人的斷髮。

  「阿茵。」奚詞沒再喚她帝姬,而是輕輕叫她的小名。

  解茵懵懵懂懂抬頭看他。

  「你碰一碰。」奚詞說。

  解茵剛一伸手碰觸,那光球就突然炸開成星雨,只落下幾粒沾在她睫毛上顫動。

  現在只剩那縷斷髮仍溫順躺在奚詞掌心。

  「這個禮物——」奚詞很溫柔看著她,「你願意收下嗎?」

  *

  而真正的事故,發生在奚詞被魅族人發現的那一日。

  帝姬的專屬宮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整條廊道上響起一沓連一沓的急促腳步聲。

  大祭司的怒吼聲裹著夜風,穿透寢宮大門,顯然已是氣極:「帝姬,交出外族!」

  裡面久久沒傳出回聲。

  一眾手下撞開了帝姬的寢宮大門,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完了。」掃視一圈寢殿之內,大祭司驀然驚覺不對,連聲高喊,「快去神木禁地!」

  此刻,強行催動影術帶奚詞離開的解茵正擦去唇邊血漬,拽著他直奔禁地入口。神木根系感應到七竅玲瓏心的召喚,裂開一道可供人過的縫隙。

  「阿茵。」禁地靈脈深處,解茵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奚詞扶住她發抖的肩膀,指尖凝出靈力注入她後心,語含疼惜:「把我交出去就是了,何必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你說過...月族只剩你了...」解茵靠在奚詞懷中喘息,「而且你說...要帶我...去看東海...」

  「我們現在就能看。」奚詞抬起手,溫柔摸了摸解茵的長髮,安撫似的力道。

  而後他張開掌心,粼粼波光自其間躍出。

  「你看。」奚詞抬手指向半空中幻化的碧海浪濤,掌心不知不覺已貼上她後心要穴,「東海就是這個模樣。」

  解茵怔怔望著幻象中翻湧的銀沙,口中喃喃:「真美…真想和你一起看看真正的東海……」

  她望進那雙盛滿擔憂的眼睛,藏在袖中的手撫上小腹:「阿詞…」

  「怎麼了?」奚詞柔聲問詢。

  解茵小腹突然抽痛,後背已侵透冷汗,她摸索著抓住他另一隻手按在自己腹部,沒察覺鎖鏈已纏上心臟:「阿詞,其實我...」

  但虛假的承諾根本不待人訴盡未盡的言語,一瞬就消散在了聚起的碧海浪濤里。

  背後的奚詞忽然就掐訣封住她周身大穴。

  劇痛撕開胸腔,七竅玲瓏心被強行抽離的瞬間,解茵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悶響,也看見...層層光暈縈繞了奚詞周身。

  熟悉的月白衣衫褪去,玄底銀繡的九重紋帝袍披上他肩頭。

  「月族確實只剩本座了。」解茵跪趴在地,嘔著血沫仰頭,看見奚詞那雙總盛著春水的眼凝成萬年寒冰,笑容卻是惡劣的恣狂,「畢竟百年前誅滅他們全族的,正是本座。」

  神木根系突然暴長,卻在觸及對方身上的天帝袍服時燃成灰燼。

  「阿詞,阿詞......」解茵死死盯著奚詞,話語已是悲愴到不成調的顫抖,「究竟...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不是你的阿詞。」奚詞,不,應該說是天帝鏡慈的眉宇間露出平靜到冷漠的神情,「這場戲,我早陪你演夠了。」

  鏡慈略微俯身,抬手輕挑起解茵的下巴:「帝姬,你該謝我的,在你臨死前還願意送你這大夢一場。」

  神木禁地之外,趕到的追兵被暴漲的藤蔓阻在外圍,大祭司嘶啞的咆哮混著結界震顫的嗡鳴:「帝姬,私通外族本已是大罪,您怎還敢將兇徒帶進神木心脈!」

  結界崩裂的轟鳴驟然響動,大祭司劈開最後一道藤蔓,正撞見鏡慈在捏碎心臟虛影。

  那心臟虛影消彌,七竅玲瓏心的實體顯露出來——

  那是一顆紅色的果實。

  鏡慈抬眼看向闖進來的大祭司。

  忽而,一聲嗤笑從他喉間溢出,他的目光又轉向已奄奄一息的解茵:「罷了,留你一命,本座是時候該走了。」

  鏡慈撫過手中七竅玲瓏心化作的果實,腳下浮現九重天的傳送陣。而解茵渙散的視線里,能看見大祭司突然僵住的脊背。

  「告訴本座,」鏡慈踏進傳送陣前忽然回頭,「你方才究竟想說什麼?」

  心臟碎光漫天飄散,解茵突然笑出了聲。她染血的唇張了張,吐出的卻是:「你...不得好死...」

  九重天的金光吞沒鏡慈身影時,大祭司的骨杖在結界震盪中猝然斷裂,半截枝條穿透了他枯皺的手掌。

  老人卻渾然不覺疼痛,渾濁瞳孔倒映著正在消融的神木圖騰——

  那是魅族千年氣運的實體化。

  「那是天帝印紋...天帝印紋......」

  大祭司的枯手劇烈顫抖,對著跪趴在地的解茵倏然抬起手,又頹然放下,最終那巴掌竟狠狠扇在了自己臉上。

  「您可知曉!」他踉蹌著以斷杖戳地,每說一字便咳出黑血,「百年前您父親私通人族,神木便已凋零過近三成!」

  靈力將他殘破的黑色祭袍震成碎片,露出那蒼老脊背上與神木共生的藤蔓,此刻正隨結界崩塌迅速枯萎。

  滿頭白髮的老人在坍塌的禁地里跪成佝僂的剪影,幾近瘋癲的苦笑聲迴蕩在天地間:「那個預言...那個預言...果然......」

  第83章

  上一次在海底,離清緣記得,自己和厭拂滿一起躺進了一隻蚌殼。

  那蚌殼通體雪白,色澤瑩潤,光華流轉間瞧著竟有幾分聖潔。

  但在那蚌殼中,發生了一些…她至今還難忘的事。

  時過境遷,這回,她同對方一齊躺在了這差不多的貝殼之中,心境倒是換了許多。

  而不久前,那水碧鈴鐺的外殼化開,融成流動的碧波,而那碧波之中,竟又裹著

  截半透明的剜骨,

  那截半透明剜骨浮在海水中,泛著琉璃般的色澤,它約有三寸長,形狀似人類手指骨,但卻又更顯細長。

  「這是……」離清緣上下打量著這玩意。

  她感覺得到,這截剜骨上凝結著的滄海神力,和厭拂滿身上的一模一樣。

  那她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了。

  這是前一世,厭拂滿最後送她的禮物。

  因為那是她在她一劍捅死他後收到的、他最後送給她的禮物。

  在她第二年的生辰,十二川海的礁石邊,她坐在礁石上望了一夜大海。

  在天光接近大亮時,她終於抵不住那疲倦,竟沉沉睡去。

  待醒來後,她的手邊就多了一個錦盒,錦盒裡盛著這樣一截泛著琉璃般色澤的半透明剜骨。

  離清緣從礁石上跳下來,丹紅色的裙袂在拂曉時分的海風裡掀得翻飛,她問金手指系統,這是什麼東西?

  金手指系統沉默半晌,良久才答她。

  它說,這是海骨,乃海族王室獨有的靈根,生於脊柱,能操控四海之力。

  離清緣哦了一聲,又把那錦盒「啪」一聲合上了。

  拂曉時分的海風太冰涼,颳得海邊的塵沙都灌進她瞳孔,迷了視線。

  「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玩意,人都死了都還要送給我。」

  日光太刺眼,她沒忍住眯了眯眼。

  「走吧。」

  她這樣說。

  而上一世,這截海骨,也隨著她在夢裡再次一劍捅穿厭拂滿,破無情道第九重境後,同他留下的滄海劍一道煙消雲散,再不復見。

  現在,離清緣伸出手,還來不及碰一碰這海骨,眼前的海骨就突然裂成了兩段。

  裂成兩段的海骨一半朝厭拂滿飛去,倏然扎進了他的脊背。而另一半,竟卻倏然朝離清緣飛來!

  那海骨化作流光,順著她被魚群咬破的手腕傷口鑽進去,快得根本來不及躲。

  *

  海骨進入身體的那一瞬間,水流浸潤皮膚的觸感異常清晰。

  離清緣發現,自己竟能聽見海底最細微的水流聲了。

  她像融進了大海之中,成為了大海的一部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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