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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李善情沒想到他會是這樣提起話題,愣了愣,告訴他:「那個啊,藥艙對藥品有限制,很嚴格,我也改不了。」

  「你不改嗎?」莊敘又問。

  這類對李善情的職業精神合理質疑,李善情幾年來但凡前去社交場,或參加訪談,被問過不知幾次。莊敘的問法已經屬於最沒有攻擊性的一種,語氣也很客觀,不帶有私人情緒。

  不過當然不是因為莊敘問得溫和,而是因為莊敘在李善情心中的地位和別人不同,李善情對他笑笑,給他沒有給過其他任何人的,最誠實而沒意思的回答:「小的時候可能會改的吧,現在不會了。你也知道我以前的性格。」

  「而且過兩天會釋出手術流程的全視頻,」李善情說著,又開玩笑,「就是為了防止你這種揣測。」

  莊敘看了他一會兒,便去做飯了。

  觸及了不該觸及的話題,兩人的關係好像失去了昨晚的混亂失序,變得現實,仿若再次分別在即。

  李善情臥室離廚房很遠,聽不到動靜,他在床里呆坐了一會兒,自己去浴室又洗漱一番,沒有看脖子和手臂上被莊敘弄出來的斑駁痕跡,慢吞吞走出去,聞到了早餐的香味。

  莊敘做的早餐確實只是把食材弄熟的程度,不過李善情自己做的更難吃,便一口一口把不太好看的水波蛋和胡蘿蔔吃掉,又喝了一口橙汁。

  莊敘看著他放下刀叉,出聲問:「手術痛嗎?」

  李善情抬頭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種問題,會不會是自己幻聽:「問我啊?」

  莊敘說「嗯」,李善情看他面無表情,猜不出他的想法,平時迴避嚴肅問題的毛病犯了:「幹嘛,幫我提前練習記者答疑?」

  莊敘不說話,李善情只好換了回答:「不痛啊,找最好的專家動的手術,有錢都不一定請得到。」

  「——反正沒昨晚痛。」他看著莊敘的臉,沒有忍住加了一句。

  莊敘終於有些表情,問他:「昨晚你沒用緩釋藥嗎?」

  「用當然是用了,」李善情坦白,「但是劑量又不大,分布範圍也很有限,你知道我,本來就怕痛……」

  李善情沒說下去,兩人對視著,也讀不懂莊敘在想什麼,過了幾秒鐘,他聽見自己開口問:「那你後悔嗎?」

  說完之後,心臟又開始出現了裂痕般的鈍痛,仿佛他與莊敘現在做什麼都是錯,卻非要做。

  認識莊敘以前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心痛,可是現在這種痛苦,也好像是一種李善情的微弱生命仍然在蓬勃進行的象徵,讓他折磨讓他著迷,沒有想過擺脫。

  「後悔什麼?」莊敘可能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先反問,而後反應過來,稍稍愣了一下。

  李善情一秒鐘一個想法,現在不想聽他回答了,又說:「沒什麼。」

  「沒有。」莊敘還是回答了。

  李善情不能說完全相信,但不再追究,站起來,把餐盤推到一邊,俯身隔著餐桌去吻他,夸小孩一樣誇他:「小莊好乖。」

  起初是嘴唇貼在一起,碰了兩秒鐘,李善情覺得胯骨硌得很疼,再吻下去得不償失,就不親莊敘了,撤回他原本計劃中的深吻,重新坐回位置上。

  感覺莊敘看著自己,李善情沒回應他,恰好手機有信息,便拿起來看,餘光看見莊敘站起來,繞過餐桌朝自己走來。很快,莊敘走到了李善情面前,李善情的視線里出現了莊敘的手。他拉住李善情的手腕,把李善情的手機抽走。

  莊敘拿著李善情的手機,像是打字,不知打什麼,李善情看到他拿著自己的手機的光滑白皙的手背,凸起的關節,手機在他手心像突然小了一個尺寸。衣袖因為操作手機的動作而微微移動。

  沒多久,莊敘把手機還給了李善情,李善情看到屏幕界面在通訊錄上,莊敘的那一頁多了一個新的號碼。

  「舊的我以後也會重新用,」莊敘對他說,聲音有點低,但還是好像最初認識時那樣,銀器與絲綢般,清晰好聽,「以後做這類事,還是通知我。」

  李善情拿回手機,世界發生一種巨大的震動,地板,房間,利城,地球,宇宙都緩緩震動著,將人送回最純真的時刻,好像從這一個微弱的信號開始,李善情懵懂時、成熟後都在遙望的忽近忽遠幸福,又即將重新開始朝他打開大門。

  不知是誰先靠近,他們又接了吻。

  李善情的手臂肌肉第一次跳了起來,無痛地持續了一小會兒,他並沒有重視,環住了莊敘的脖子,張開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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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好哦寶們,今天早早的!接下去應該會持續更到周五!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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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這年十一月,Noah Lee即將年滿二十三歲,風頭正勁,風光無限。

  Noah Lee植入緩釋器的視頻記錄公布一周後,NoaLume正式進入市場,受到鋪天蓋地的關注與追捧,僅僅上市一周,植入預約已排至兩年後。

  反對的聲音被擁護的浪潮壓下,醫療和科技板塊的股價也被帶得向上猛漲。

  打開電視與廣播,與Noah相關的新聞與分析節目隨處可見,他漂亮的臉登上各類雜誌頭版。一份份特稿書寫這位天才的誕生與成功之路。

  工作繁重得遮天蔽日,李善情又聘任一位新的秘書、一位新的生活助理,每天至少有十五小時在工作,剩餘的時間才吃飯睡覺。

  身邊的親友都擔心他的身體,他自己倒是樂觀。每天忙裡偷閒給莊敘發一兩條騷擾簡訊,是他唯一的娛樂。

  莊敘幾乎都會回復,不過等李善情再空下來看到消息,基本也已到了濱港的凌晨時刻,兩人不能再你來我往地聊天,更不必說什麼打電話。

  不過李善情終於已學聰明,這次打算慢慢來,不會再像從前那麼無知。衝動行事只會將他和莊敘的關係帶去無法挽回的深淵。

  不知不覺,十二月過半,李善情累得實在難以繼續如此高強度的工作,便請方聽寒和趙自溪替他承擔了一些不含太多社交屬性的安排。

  不過有些工作還是要他自己完成,例如推進NoaLume在濱港的上市。由於濱港是維原生科總部所在地,整座城市的醫療觀念都較為保守,雖然李善情才是真正在此地出生的孩子,濱港對NoaLume的態度算不上特別熱情。

  幾個月前,李善情以集團的名義為一所濱港的公立小學捐贈了體育館和圖書館兩棟大樓,如今大樓即將奠基,校長邀請他參加儀式。

  他本有些猶豫,雖可以包機回去,到底是長途航班,往返十分勞累,不過看見計劃表上,奠基儀式恰好在莊敘生日的前一天,李善情立刻又心動了,想要給莊敘一個驚喜,便答應下來。

  到了晚上,李善情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還沒告訴她自己要回濱港的事,她問他:「寶貝,生日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李善情才想起來,自己又要大一歲了。

  年紀小的時候,李善情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生日了。當和家人幸福地一起度過生日時,他就能感到他愛的人都仍然感恩上帝讓他出生,並不因他脆弱的身體,和常年的病痛,把他當成累贅。

  那時候也生活在父母充滿保護欲的羽翼下,李善情每天都隨心所欲,肆意妄為,長大成人這件事情,實在離他太遙遠。

  然而十多年恍然一夢,李善情一閉眼又一睜眼,驚覺他已成年五年了。

  在和莊敘認識的第七年,李善情居然也變成了一個不記得自己生日,也懶得慶祝的無趣大人。

  「寶貝,我們想來陪你慶祝。你有時間嗎?」媽媽這樣對李善情說。

  「媽咪來了當然有,沒有也會有。」李善情嘴甜幾句,忽而立刻想起他白天剛決定的一月回濱港的安排,便又改了口,先知會媽媽,然後實際地建議:「時間隔得很近,只有一周,你們就別過來了。二十三歲也很普通吧,沒什麼好慶祝的。」

  同時有點心酸,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十六歲時根本不理解的莊敘,連生日都不再愛過,也不知道人生還能去哪裡找更多激情。

  媽媽和爸爸堅持要來:「過生日是我們去陪你,你到濱港是回家,又不衝突。難道不願意在一個月里見爸爸媽媽兩次嗎?」

  當然不是這樣。李善情只好隨爸爸媽媽的意。

  到了生日當天,李善情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早晨起床洗漱後坐回床里,發現手機已有一大堆祝福的簡訊,來自各位親朋好友、合作夥伴,雖然沒有莊敘,到也很正常。生日已經屬於他們兩個人不會提起的敏感話題。

  去年李善情生日時,唯一能和莊敘扯上邊角關係的祝福,也只來自細心善良的周思嵐而已。

  李善情本想自己回祝福信息,忽然覺得手指有些麻,便喊助理來他房間,懶懶地半躺在床里口述,要助理替他打字回復。

  手麻大概率是因為睡覺壓到了,但手指無力和肌肉抽動,都是最近李善情偶爾會出現的現象,讓他直覺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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