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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淇率軍流亡,其餘將領或是投降,或是逃竄。

  壽宴之亂的三個月後,檀州局面基本穩住,幽州軍占領了重要邊防。

  纓徽傷得不算重,可還是被李崇潤押著臥床靜養了數月。

  七月流火,清風徐徐來,帶著涼意。

  李崇潤頻繁往返於檀州與幽州,除了布防,也有整頓兩州吏治之意。

  他一回到檀州,便會立即來看纓徽,親自餵她喝羹湯。

  纓徽嘗了一口,終於忍不住問:「我阿兄去哪裡了?我怎麼總是見不到他人?」

  李崇潤目光略有躲閃,馬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他將蘇紜卿與家人安葬在一起後,說是要四處雲遊一番,我不好阻攔,只

  能任由他去了。」

  據說那幾座墳塋前總是有一隻黑貓,眼珠綠幽幽的,終日徘徊,眷戀不離。

  想起蘇紜卿,纓徽不免一陣傷悒。

  那晚她離得最近,目睹了整個經過,蘇紜卿撲上去的時候,那架勢根本就沒想活命,只想玉石俱焚。

  也多虧了他犧牲性的前鋒,自己才能一舉梟敵。

  想起之前還對他多有猜忌,實在不是滋味。

  李崇潤安慰了纓徽一番,真心讚嘆:「能屈能伸,臥薪嘗膽,是個漢子。」

  做漢子有什麼用?纓徽心想,他能活下來就好了,那麼好的人,那麼重情義,世間不就該多一些這樣的人嗎?

  那夜過後,隨著檀州的死亡,幾乎塵埃落定。

  范炎這隻狐狸趁亂逃竄回了定州,四處散播李崇潤弒殺檀侯,大逆不道的言論,將從前的檀州軍收攏了十之三四,實力大漲。

  而暗中相助的孟天郊得了厚祿,有家歸不得的蕭垣暫時留在檀州,時不時過來纓徽這裡探病。

  這一役,除了纓徽,功勞最大的就是王玄莊。

  李崇潤改制幽州兵制,設上將軍,其下為左右中郎將,王玄莊領上將軍,位居武將之首,可謂眾望所歸。

  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歸宿,除了謝世淵。

  纓徽總覺得奇怪,念叨:「阿兄會去哪兒呢?我受傷了,他怎麼不送魚來給我吃?」

  李崇潤拈酸道:「瞧瞧這話說的,我能少了你魚吃不成?」

  第48章

  過去李崇潤吃醋,對纓徽陰陽怪氣的時候,她會厭煩。可如今,心境平和,卻覺得他有幾分可愛。

  昏睡的時候,時常會夢見那夜的場景。

  李崇潤抱著受了傷的她。身後夜色沉釅如墨,星河暗淡,唯有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映亮了面容。

  鳳眸如畫,望向她時,裡面全是愛憐與擔憂。

  像是風中的箭矢,突然擊中了她的心靈。

  也許她兜兜轉轉,就是想要尋找這樣一個人。能救她於殘忍冰冷的塵世,給予她溫暖與安穩。

  她莞爾,不與李崇潤鬥嘴,只歪頭仔細端凝他。

  看得他不自在,伸手摸摸下巴,念叨:「我來時洗過臉了呀……」

  纓徽笑說:「我怎麼從前沒有發現,七郎長得這麼好。」

  從前也有人在她面前誇讚李崇潤俊美無儔,但那樣的讚嘆是漂浮的,沒有具體形狀。如今沉下心來自己欣賞,才覺出俊美就是那入鬢的眉宇、幽暗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樑……

  李崇潤竟顯出幾分羞赧,略微低了頭,也不知想到什麼,淺笑出聲。

  纓徽握住他的手腕,傾身問:「笑什麼?」

  李崇潤生怕她扯到傷口,扶住她的背,笑說:「我這美男計呀,真沒想到,到如今才生了效。」

  想起那些荒唐往事,纓徽也紅了臉頰。

  真奇怪,原本一出錦衣繚亂的荒唐戲碼,可不知什麼時候,各自入了戲,糾纏到如今,竟像一對真正的交頸鴛鴦。

  陽光從茜紗窗紙滲進來,打在綦紋丹羅帳上,勾勒出相依的纏綿身影。

  纓徽將頭靠在李崇潤的肩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低喃:「七郎。」

  「嗯?」

  「我想回家了。」

  「回哪兒?」

  「回幽州,回我們的家。」

  李崇潤倏然沉默,纓徽覺出不安,輕晃了晃他的身體,與他十指交握,催促:「你說話呀。」

  他側首親了親她的臉頰,柔聲說:「剛才跑了神,這是第一回,你說那是你的家。」

  纓徽從前不明白,這麼多年來,她除了記憶中的美好,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李崇潤給她的家。

  頭頂有瓦,屋中有暖爐,可以隔絕所有風雨。

  她說:「以後是我們的家,你外出征戰、開疆拓土之時,我會好好守護。」

  李崇潤攏過她,在她額間印上一吻。

  青簾略微晃動,紅珠站在簾外稟道:「十三殿下來看望娘子了。」

  李崇潤不舍地鬆開纓徽,低聲叱道:「真是夠煩人的。」

  纓徽笑著吩咐紅珠:「快讓他進來吧。」

  紅珠應了「喏」,隔簾與纓徽目光相接,忍不住也掩唇偷笑。

  在刺殺檀侯之前,王玄莊應纓徽之請,把白蕊和紅珠送了出去。

  出城是不能夠的了,壽宴前城防森嚴,若叫捉住,只怕打草驚蛇反倒壞了大計。

  只能讓她們暫時在城內找個地方躲藏,待事情了結,不管成敗,都要好好活下去。

  原本二女說什麼都不肯走,被纓徽軟硬皆施,逼著才離開。

  兩人並沒有走遠,當夜一直徘徊在侯府周圍,一邊等結果,一邊對月叩拜給纓徽祈福。

  塵埃落定的時候,王玄莊率軍禦寇,見到她們,順手帶了回來。

  見纓徽受了傷,兩人又是衣不解帶地伺候。

  這一回她好得很快。

  趁紅珠出去請客人入內的間隙,纓徽說:「這位十三殿下也算真性情,如今事情了結,他估摸著我很快要回幽州,分別在即,才總想來看看我的。」

  李崇潤酸里酸氣道:「是呀,畢竟是自幼的交情,青梅竹馬。」

  纓徽嗔笑著輕捶他的肩膀。

  李崇潤想起什麼,狀若隨意道:「分別在即?怎麼,他不與我們一起回幽州?」

  纓徽道:「他自少時便喜歡冶遊,左右西京是回不去了,想去他的家鄉蘭陵看看,順道找尋一下兒時的夥伴。」

  李崇潤深色幽深:「還是回幽州吧,兵荒馬亂的,以貴胄之身總在外跑,也是不安全。」

  纓徽覺得奇怪,正想細問,蕭垣進來了。

  他也不見外,自己搬了張笙蹄在簾外坐,旁若無人地與纓徽話家常。

  追憶往昔得正歡,李崇潤實在不耐煩,低咳了一聲,蕭垣才將目光轉過去,想剛剛看見他似的。

  蕭垣笑說:「李都督,我還沒有認真謝過你,此番大仇得報,翦除奸佞,多虧你運籌得當,從前多有得罪之處,萬望你海涵。」

  范炎那廝狡詐惡毒,有一句話說得極對,李崇潤不可能眼睜睜地來送死,他在來檀州之前必是未雨綢繆了。

  這是一步暗棋,連崔君譽和王玄莊都不知道,或者說,知道得不全。

  他們只知道自己在半年前剛登位時,便分批次排遣暗衛入檀州,喬裝打扮,候在這裡,以伺梟賊首良機。

  他們不知道,李崇潤收買了孟天郊。

  孟天郊在幽州生的那些事,其實無傷大雅,更像是在向檀侯表忠心。

  雙方互派探子,李崇潤略有耳聞,這位君侯隨著年歲日長,疑心越發深重,對近臣動輒猜忌、重刑。

  這位看上去寵眷優渥的孟使君大概日子也不好過。

  當然,對付這種小人,利誘只是一方面,還有威逼。

  威逼也簡單,李崇潤派人向鎮國將軍薛紹要了一顆碧水丹。

  看吧,沒有什麼崎嶇彎路是白走的。

  李崇潤不願居功:「斬殺惡賊,徽徽和蘇紜卿是首功,我的作用只是讓事後大家能活著。」

  想起蘇紜卿,蕭垣有些傷慨,微低了頭。

  不過寥寥數面,但這般義氣慘烈,只怕終身難忘。

  他到底是皇子,自小憂國憂民,不免延伸,心想:若這世上,從此再沒有這等人間慘劇,那該有多好。

  人都說分久必合,四海九州分崩離析至此,也不知何時承平。

  這般思緒,驅散了他最後一絲猶豫,蕭垣抬起頭,看向李崇潤,鄭重道:「都督是不是在找能驅使鍾離氏十萬兵馬的兵符?」

  李崇潤城府頗深,沒有應聲,意識到,原來這廝東拉西扯許久,其實是衝著他來的。

  蕭垣道:「韋家的這一枚兵符應當不在靜安侯手裡,還是在他家的三郎君韋成康手裡。」

  纓徽愕然:「三哥?」

  蕭垣解釋:「韋妹妹在家住的時間短,大概不知道,當年韋家老侯爺活著的時候 ,就對如今這位靜安侯很不看好。孫輩們他最喜歡庶出的三郎,就為這,當年姑母沒少慪氣。」

  「韋老侯爺過世那天,我剛好在韋家陪伴姑母,我親眼看見韋成康獨自從老侯爺的寢閣里出來,那之後,才叫了子孫們去病榻前聽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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