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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唯恐檀侯不信,敢在范炎辯駁前繼續胡謅:「他……他說不能……不能讓君侯相信十三殿下,非要說那兜鍪有古怪。不……不然若真讓君侯攜天子令諸侯,他……他怕是再無問鼎的時機。」

  一直看戲的蕭垣搖晃十二玉骨摺扇,笑說:「這怎麼還有我的事?莫非我千里迢迢從西京而來,也能牽扯進這裡的恩怨?」

  第47章

  今夜場景逐漸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仿佛牽扯進了很多人,但是亂麻一般毫無頭緒。

  忠奸難辨。

  向來精明的檀侯臉色陰沉,緊抿唇,冷冷掃視過眾人。

  像在看儺戲,各自戴著面具,扮演著各自的角色。

  或無辜,或懼怕,或憤怒,都那麼真實。

  必然有人在說謊。

  檀侯看向自己的智囊陳謙,陳謙捋著鬍鬚,眉頭緊皺,也給不出建言良策。

  他突然發了狠,吩咐左右護衛:「調府衛到這裡,如有虛言,立即斬殺。」

  話音落地,原本針鋒相對的王玄莊和范炎都安靜了。

  不光他們,其餘朝官的神情也變得複雜。

  與其說恐懼,倒不如說心涼多一些。

  都是追隨其戎馬倥傯的戰將,各自身上都有傷疤,卻因一點點未能分解的疑竇就要喊打喊殺。

  范炎心中惶惶,習慣性地想要去摸腰間佩劍,卻觸了空,猛然想起,侯府守衛森嚴,在來宴席前就卸了劍。

  打破這樣持續寂靜的是陳謙派去後院調查的護衛。

  他們帶來了一個身著鵝黃舞裙的女子。

  她頭髮蓬亂,衣衫撕裂,綾衣略微敞開,露出的脖頸上遍布血痕,像是遭受了一場刑訊。

  纓徽認出了她,正是今晨與自己搭過話的舞姬。

  她跪在雲階下,斷斷續續地招供。

  「那毒藥是混在脂粉瓷缽中帶進來的,是……是……」未來得及說完,她便渾身抽搐,口溢白沫 ,當堂暈厥過去。

  護衛們忙上前扒開她的嘴,卻已然來不及,女子已經毒發身亡。

  檀侯看著這場鬧劇,驀得,冷冷說:「倒是個烈性的。」

  人證亡故,只有擺出證據。

  護衛道:「派人去康平坊查了底細,此女祖籍定州,其三年前來檀州謀生。家中已無親眷,派去搜查康平坊的人說,在她寢閣里發現了不菲的金銀。」

  隨即有人呈上來,十幾隻金錁子,成箱的銀錠,絕非一個藉藉無名的舞姬能掙下的。

  殿前再度陷入死寂。

  望著這些很有指向性的證據,纓徽竭力忍住不去看蘇紜卿。雖然這個局裡攢聚了英豪,各有各的手段,但纓徽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暗樁就是蘇紜卿埋下的。

  從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就在謀劃著名要給謝家人復仇,他的仇敵不光是檀侯,還有這個殘害忠良的定州都督范炎。

  在安靜中,蘇紜卿提了茶壺,若無其事地走上雲階,給檀侯斟滿茶水。

  而後,便像個堂倌,侍立在他身側。

  范炎很快意識到,當前的局面對自己十分不利。

  真是奇怪,這個十三殿下都跳了出來,就連一直與幽州不對付的孟天郊所陳述的話都是對李崇潤有利的。

  莫不是他們全都聯合到了一起。

  他被這個猜測駭了一跳,越品咂越覺得有理,指著李崇潤沖檀侯道:「這是個陰謀!從王玄莊獻降開始!哦不,從李崇潤來幽州祝壽開始!他為什麼去年不來?因為那時籌備不充分。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眼睜睜來自投羅網的,定是有後招。這些人就是他的後招。」

  李崇潤輕哼。

  陳謙轉向他,混濁的雙目中精光內蘊,發問:「李都督就不為自己辯解嗎?」

  李崇潤反問:「這等荒謬之言有何可辯解?依照他的話,莫不是君侯府內外竟都是我的人嗎?我都不敢想自己竟有如此神通。」

  是了,這黃口小兒登位尚不足一年,後院屢屢起火,眾所目睹。如何有本事插手千里之外的檀州內政?

  莫非有同黨?

  陳謙看看孟天郊,一時想不通,為什麼呢?

  眼見這老狐狸沉思,王玄莊裝出沉不住氣的樣兒,上前嚷道:「鐵證當前,難怪范都督一上來就攀咬我,合著找替罪羊來了。」

  范炎怒道:「你這條狗又跳出來做什麼?這裡面是你能置喙的。」

  王玄莊不著痕跡地移步,剛好站在檀侯的鎏金座正前方,拍打范炎的胳膊,激烈道:「咱們都是爺們,敢作敢當,你算什麼東西!」

  范炎直覺一股酸痛順著胳膊的筋脈四散襲去,他捂著胳膊,雙目幾欲噴火,闊步上前逼問:「君侯面前,你竟敢出手暗算!」

  王玄莊裝模作樣後退,滿面倉惶,逼近檀侯的坐席,一邊退一邊喊:「救命!護駕!拓跋護衛,保護君侯!」

  拓跋儔拔劍向前幾步,想要擋住他們,以防冷不丁冒出的暗箭。

  他離檀侯稍稍遠了一些。

  此時,眾人都離得較遠,唯有受審問的纓徽和伺候茶水的蘇紜卿在檀侯身邊。

  電光石火之間,蘇紜卿沖了上去,從手腕間拔出銀刃,扎向檀侯的脖子。

  纓徽知道勝負在此一刻,不管王玄莊如何胡攪蠻纏、混淆視聽,注意力一直在這裡,只是她是跪著的,衝上去時比蘇紜卿慢了半拍。

  檀侯久經沙場,就算享樂經年,基本的機敏是有的,在蘇紜卿衝上來時的一瞬,他偏頭奪過,鋒利的銀刃只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他一掌劈出,正劈在蘇紜卿的面門上。

  他轟然倒下。

  纓徽立即上去,被蘇紜卿吸引走注意力的檀侯火速回神,正要對她如法炮製,一道黑影閃過,伴著尖銳的「喵嗚」,那隻黑貓撲上了檀侯的臉。

  他的雙目被短暫擋住,僅僅是一剎那,纓徽使出渾身力氣,撲上去將金釵插進他的脖子。

  纓徽極端緊張,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全身血液沖湧上來,從未有過的大力氣,唯恐他不死,拔出金釵又狠狠刺下去。

  她感覺到滾燙在掌間蔓延,卻分不清從哪裡來,低頭,見自己腹部被插了半塊瓷片。

  原來情急之下,檀侯捏碎了瓷甌防身。

  她強撐著力氣,見癱倒在鎏金座上的檀侯已經死透,才舒了口氣,任由自己跌倒。

  倒地的瞬間,她看見蘇紜卿躺在地上,雙目緊闔,神情分外安詳。

  而那隻神秘的黑貓正徘徊在他身側,聲嘶力竭地哀叫。

  拓跋儔從蘇紜卿首度攻伐時就要回來護駕,王玄莊火速上前與他纏鬥,將後背留給了范炎。

  范炎下意識要護駕,摸佩劍的手觸了空,眼珠轉了轉,裝模作樣喊了幾句「護駕」,再無動作。

  殿前四下流竄,只有陳謙這個忠臣在事發時,第一時間要調兵,剛喊了一句,便被孟天郊往腹部插了一刀。

  再無動靜。

  而李崇潤則飛速奔上雲階,摟住了將要倒在地上的纓徽。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留給纓徽和蘇紜卿的時間只有幾息,所幸,他們不辱使命。

  纓徽倒在李崇潤的懷中,她後知後覺出疼,意識在流散,她看向李崇潤的臉,燭光在他身後,耀亮了他俊秀如畫的面容。像許多年前她身在絕境,被阿兄救出時,那道落在他身上的澄淨陽光。

  七郎的面容一直都是清晰的,他就是他,怎麼會是別人的影子?

  頃刻間,纓徽終於徹悟。

  她吐詞微弱:「七郎……」

  李崇潤應了一聲,抱著她飛快奔走。

  「我不想死。」纓徽呢喃。她從前沒有意識到,原來她擁有太多彌足珍貴的東西。她有蓮花,有七郎,七郎那麼愛她。

  這個塵世破破爛爛,他給的卻一直都是最好的。

  李崇潤暫時將她放下,撕下衣袍,裹纏住她的傷口,抵在她額頭上說:「你不會死,徽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說罷,立即抱起她,繼續往外沖。

  纓徽想要再看看他,可是眼前大霧漫漶,愈加模糊,耳邊的廝殺聲越來越小,嘈雜逐漸遠去,陷入無邊際的寧靜。

  檀侯壽宴的夜晚,侯府火光沖天,從黑夜中竄出無數暗衛,攻入府邸。

  本來府邸守衛森嚴,但因殿前對峙,調了部分守衛進去,以至於防守出現缺口,被提前埋伏的暗衛尋到破綻,攻了進去。

  率領暗衛的是失蹤許久的謝刺史長子謝世淵。

  無數流矢射進侯府,幽州暗衛與戰力卓越的檀侯守衛激烈交戰,數個回合後尚未分出勝負,最終隨著王玄莊帶來的「幽州降軍」包圍侯府,和他一遍又一遍大喊「檀侯已死」,致使軍心頹喪,最終險勝。

  但檀州守軍盤桓於此十數年,卻不容易對付。

  檀侯的左先鋒大將劉淇首先祭出了為主上復仇的旗幟,試圖率領麾下大軍攻伐君侯府,被王玄莊擊退後,隨著崔君譽派出的幽州軍的到來,最終落拓敗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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