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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她朗聲道:「妙鏡宗弟子遲文瓊,師從傅子雋,請指教!」

  背後長劍應聲出鞘,落入她手中,金芒大盛,引發一陣喝彩。

  「那把劍是南流景!」書生忙不疊從書箱中掏出一本冊子,封皮書「神兵錄」三個字,他對照著書頁里的插畫,「沒錯,是南流景,妙鏡宗鎮派之寶!去年,盛傳妙鏡宗出了個十二歲便入蓬萊的弟子,可說是前無古人,原來就是她!十二歲啊!比那個洛熙川還早一年吧!」他得意洋洋瞥了老算子一眼。

  老算子啐了一聲:「你認識她啊?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十三歲的丫頭片子,資質再好也不過剛入蓬萊不久,立時有四五條身影爭相從山石上飛下。

  經判定,第一個觸到蓮葉的是玉沙宗弟子。

  「玉沙宗郭鴻宇,師從封良軒,請指教!」他拔劍橫在身前,沖對面少女笑了笑,顯然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甚至還流露出幾分同情和無奈的神色,「刀劍無眼,遲師妹小心了。」

  遲文瓊目光一凜,專注地看著對手的劍:「郭師兄,得罪。」

  那郭鴻宇顯然沒將她的「得罪」當真,不緊不慢拔出劍。

  誰知她飛刺而來的第一招便送來個下馬威。

  當頭劈下的劍竟險些直接將郭鴻宇連人帶葉壓入水中,他橫劍抵擋,遲文瓊倒立半空,劍鋒豎直點在他的劍身正中,嬌小身軀若有萬鈞重量,霎時湧出磅礴靈力。

  郭鴻宇腳下的水面頓時開始飛速旋轉,中心生出一股吸力,將他落腳的蓮葉絞了個粉碎,他一時招架不住只得抽身避讓,兩劍相錯,錚錚擦出了火花。

  只一招,便讓郭鴻宇知道,是自己大意了,同時意識到的,還有一招錯,招招錯。

  遲文瓊最惱被輕視,眼下自然不會為這個對手留任何顏面。

  她算準對方的落腳點,先一步劍氣橫掃,一縱荷葉飄得飄,碎得碎,郭鴻宇在半空緊急改變路徑,卻恰好被她淩空拋出的劍截住。

  他不得不出劍格擋,小丫頭騰身一躍,狡猾地翻到他背後,伸腳在他腿窩狠狠一踢,借力向後飛去,穩穩落在漂遠葉片上。

  而郭鴻宇直接跪入水中,飛上崖邊時,半身濕透,好不狼狽。

  春曇心下好笑,果然是「落花流水」。

  「師尊!」她樂呵呵地飛回傅子雋身邊,「我贏啦!」

  傅子雋掐她臉頰,不知訓斥了句什麼,大抵是戒驕戒躁。

  一切發生的太快,這第一場比試,居然不過二十招。

  眾人終於回過神來,湖邊一片譁然。

  「這就結束了?她贏了?」

  「對啊,誰讓他大意,活該。」

  「規則似乎是沾水就算輸了,他半個人都落進水裡,可不就是輸了。」

  那老算子更是驚得合不攏嘴:「我的祖宗乖乖,三十年前撿了個傅子雋,如今傅子雋又撿了個遲文瓊,這妙鏡宗走的是什麼鴻運!」

  「看樣子,這蓬萊境與蓬萊境,也是有差距的啊……」小書生感嘆道。

  經遲文瓊這一遭,接下來再沒人敢輕敵,奈何實力的確有參差,不過半個時辰,第一輪便結束了。

  十六個人裡頭,玉沙宗本一宗就占去四席,奈何第一輪便損兵折將,相繼失利,只剩下封懷昭一個。

  倒是滄沄……

  春曇眺了一眼靜立在崖上的洛予念。

  方才他並未挑選對手,最後一個下場,對上的恰好也是玉沙弟子。開場尋了片荷葉站定後,便一步都沒有動,只靠防守間捕捉對手的破綻就贏下比試,根本看不出還留存了幾分實力。

  「哎哎哎,第二輪開始了!遲文瓊又是第一個下場!」

  「……誒,怎麼是封懷昭啊?年紀最大的對上年紀最小的麼?這,能贏麼?」

  「肯定行啊!那個封懷昭,剛剛靠同門師弟放水才進了前八。」

  「不一定。說不準是在保存氣力呢。他可比遲文瓊年長十幾歲,我爺爺十幾歲的時候都生我爹爹了。」

  「但是遲文瓊的劍厲害呀!南流景不是天下名劍嗎?」幾人轉頭看著書生。

  「不見得。」書生翻了幾頁,翻轉書冊給他們看,「封懷昭手裡那把『紫薇』也不輸,那可是玉沙宗歷代宗主傳承的靈劍。」

  「那他日後也會變成宗主?怎麼這種人也能執掌名門大派啊……」

  春曇遙望湖心葉片上相對而立的兩人。

  只看五官,封懷昭也算得上是英俊,但不可一世的氣焰卻讓人反感,更別提輕佻的談吐和眼神了。

  「遲師妹小小年紀,卻生的這樣貌美,著實是為難在下了……」他漫不經心調笑,意味深長地反覆打量著年僅十三歲的對手,「這可讓在下如何捨得下手。」

  瓊兒自小跟傅子雋清修,心無城府,不諳俗世,一時沒聽出其中的下流意味,只道對方是諷刺她繡花枕頭,驀地就出劍,徑直刺過去:「師兄大可不必留情。」

  封懷昭抽劍接下,兩人交錯而過時,他倏忽伸出左手,遲文瓊迅速護住要害,誰知卻對方並未出招,手一抬,竟是撥弄了一把她頭上的花鈴。

  小丫頭怔了怔,不明所以。

  兩人分開站定,他陶醉地感嘆了一句什麼,離得太遠,眾人面面相覷。

  「他方才說了什麼?」

  「不知道,聲音太小了,聽不清啊……」

  春曇皺了皺眉,他精通唇語,方才封懷昭說的分明是:師妹,你的頭髮好香。

  遲文瓊這才後知後覺對方是在出言輕薄!她哪裡受得這等辱,也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當作沒聽見,咬牙攻過去。

  她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狠過一劍,南流景金光流轉,在她掌中舞出虛影,然而封懷昭卻早有預料一般,並不積極迎戰,只是一味格擋躲閃,其間嘴巴也沒閒著:「師妹怎麼惱了也這樣可愛?叫人好生喜歡!」

  明知對方是故意為之,可她畢竟缺乏經驗,平日裡練劍都是與師尊規規矩矩憑本事,頭一次遇上這樣惱人的對手,愈發心浮氣躁,然而這正中封懷昭下懷。

  他抓住一切她的小破綻,不猛攻,只不乾不淨地揩油占便宜,悄聲譏諷挑釁。

  幾番纏鬥,南流景死死抵住紫薇。

  抵力中,封懷昭還不忘繼續激她:「師妹在鶴居山待幾日?等比試結束,要不要跟我走,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一起練劍?師妹聽說過雙修嗎?」

  「不要臉!」遲文瓊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忍無可忍,原地騰起,飛至高空,步罡踏斗,「白虹貫日!」

  劍光奪目,南流景脫手,垂直刺向對手。

  封懷昭輕蔑一笑,翻騰向後躍起,一腳踏中長劍,飛身向她一劍襲去,不想一抬頭卻變了臉色。

  她合該空空如也的手中,居然還握著一把銀色細劍,穩穩接住了殺招。

  場面一時間安靜下來。

  這把劍,是方才南流景脫手的瞬間,從劍柄中抽出的子劍。

  「廣寒宮……」書生目瞪口呆,「她這個年紀就能御子母雙劍了麼……」

  封懷昭大驚失色,急急向後掠去。

  原計畫,他第二輪該遇到的對手,是自己的師弟郭鴻宇,贏下來,他便能入前四甲,且保留下了氣力,對陣第三輪,沒準還能更進一步。誰知那臭小子會在第一輪就敗北,打亂他全盤計畫。

  更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遲文瓊方才竟還保存了實力……早知如此,不該挑她做對手的。

  然而一切都遲了。

  遲文瓊緊追不捨,手握廣寒宮與他纏鬥,同時還隔空操縱著南流景,專斷他去路,一人有如分身成兩人,封懷昭登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沒了使那些髒手段的餘暇。

  但操控兩把靈劍的消耗極大,她畢竟年紀還小,奪回主動權的同時,也漸漸顯得力不從心。小姑娘宕機立斷,連手中的廣寒宮也一併擲出。

  子母雙劍繞著封懷昭,旋轉成金色與銀色的光團,光芒迸發,似要比肩日月。

  遲文瓊立於一片荷葉,雙手捏訣,口中輕嘯:

  「日月同輝。」

  狂風驀地席捲過湖面,湖畔飛沙走石,圍觀的人群也受到波及,紛紛後退,抬袖遮面,算子的經幡被風揚得噼啪作響。

  劍氣如雨,從四面八方向封懷昭射去,一招制敵,他無路可逃,只得縱身入水躲避。

  有如出了一口惡氣,歡呼聲鋪天蓋地。

  然而春曇卻開心不起來,他看著瓊兒臉色煞白地在蓮葉上平息了許久,才提起力氣御劍飛回傅子雋身邊。

  她原就被封懷昭亂了節奏,心氣不穩,方才那招日月同輝,太勉強了。

  第4章 雪中春信

  第二輪的爭鬥激烈許多,也費了些時候。

  洛予念依舊最後一個下場,遊刃有餘地結束了戰鬥。

  反觀遲文瓊,即使在場邊調息了許久,臉色也依舊沒有好轉,表情更是懊惱,像在後悔方才沒能穩住心神,著了下三濫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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