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蟬時雨咽了口唾沫,汗毛直立:「為,為什麼?」

  燕槐序古怪一笑:「因為我們都在元英的惡靈陣里。」

  「從我復活的那一天起,從五空陣出現的那一天起,全世界都在元英的惡靈陣里。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一直找不到她的惡靈陣——整個世界就是她的惡靈陣。」

  「我們一直活在一場夢裡。」

  蟬時雨和阿比戈對視一眼,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阿比戈喃喃道:「元英.......元英到底要幹什麼?」

  說到這,燕槐序短促地笑了一下:「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她要統治世界。」

  蟬時雨和阿比戈同時「啊?」了一聲。

  燕槐序道:「當年大昭的赤玉礦,就是元英的血。這種礦石會影響人的神智,最後瘋魔,對元英惟命是從。她認為人類生來低賤,合該被惡靈統治——就連青溪心口的赤玉蠱,也是當年她種進皇帝身體裡的。」

  蟬時雨道:「那個時候她才多大?!」

  在燕槐序還當蘑菇的年紀,元英就已經開始謀劃後面的這一切了,成長環境的不同就真的這麼致命嗎?

  燕槐序道:「其實仔細想想,蔣韻當初一直在找另一個惡靈,一直都沒找到,說明元英有隱藏自己的能力,結果後面某一天突然就找到了,說不定就是元英故意釋放了信號,等著她來找呢。」

  在接下來的一年裡,青溪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到了第二年冬天,甚至已經沒法下床了。

  蟬時雨和阿比戈眼睜睜地看著青溪握著燕槐序的手說:「她在城外,是嗎?」

  那個時候元英的軍隊已經打到京城門口了,大昭的軍隊和百姓受赤玉礦影響,瘋的瘋跑的跑,燕槐序沒有人手可用,又顧忌著青溪,施展不開,也沒法應戰。

  青溪短促地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她的氣力已經完成不了任何一個大表情了,只能短促地笑。笑完才對燕槐序說:「雖說生死不強求,但今年的梅花還沒開呢,你再替我看一看吧,好嗎?」

  蟬時雨都不敢看燕槐序的表情,覷了半天,才發現對方異常冷靜。

  阿比戈出聲想安慰:「燕隊......」

  燕槐序冷靜地站在床邊,手裡的光團不停:「沉溺過去沒有任何益處,更何況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千年前的燕槐序把青溪葬在梅花樹下,拿起自己的長槍,走出城門——那就是後來陵光獲封神位的一戰。

  那一戰打了三天三夜,到了最後,兩邊都是下了死手地在打,兵戈相向間,元英通紅著眼問:「你一定要站在人類那邊,是嗎?」

  燕槐序哂笑一聲:「輕看人類,就是你失敗的根由。」

  燕槐序的長槍突然變型,槍尖打開一個小口子,裡面射出一根拇指粗的鋼針——正正好好地穿過了元英的眉心。

  臨行前,大昭皇帝——白羽——親自來了將軍府,交給燕槐序這柄長槍。她窮途末路,從年少奪嫡走到今天,勵精圖治過,暴政橫行了,猜忌過疑心過,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熱衷於制器的女孩,能留給大昭的只剩一把長槍了。

  元英倒下的那一刻,燕槐序也同時力竭,她把長槍鋤在地上,轉身朝城內走去。

  蟬時雨想起以前上社會實踐課,瓊華學院有一道亘古不變的討論題,是關於陵光形象對於地府歷史的作用,題目是如果陵光跟元英戰鬥結束後,還剩了一絲靈力,那麼她會用來幹什麼?

  那時候很多人說她會繼續懲奸除惡直到最後一刻,也有人說她會留下來受封神位,她會感慨自己的成就,她會回顧自己的一生。

  今天蟬時雨總算知道這道題目的真正答案了。

  梅花樹,埋骨地,去找她的魂歸之處。

  第58章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讓它永遠沒有盡頭吧。

  燕槐序的惡靈陣消散了,蟬時雨頂著一臉鼻涕和眼淚回過神來,發現她們幾個人還站在咖啡店外面的街道上,薄薄的雪落了一層,在惡靈陣里經歷了陵光和青溪的一輩子,其實也只是短短的十分鐘而已。

  剛一落地,白月練一記手刀,敲暈了燕槐序,手臂順過她的膝彎把人抱在懷裡,冷冷地盯著蔣韻。

  蔣韻像是一個精疲力盡的旅人,終於走到了盡頭,短促地笑了一下,嘴唇已經沒什麼血色了:「這是她該記得的,物歸原主而已。」

  白月練從燕槐序兜里拿出那個可以人為打開惡靈陣的裝置,往雪地里一扔,一腳踢出去十米遠,陰冷道:「回頭再跟你算帳。」

  她原地搓了個傳送陣,抱著燕槐序走了,留下一地面面相覷的人,薛禮乾笑了兩聲:「……那咱們現在?」

  蟬時雨胡亂把眼淚一抹:「照燕隊的說法,咱們現在在元英的惡靈陣里對吧?要怎麼樣才能打破這個惡靈陣呢?」

  阿比戈道:「按照常規方法,要拔除惡靈陣,就得了卻陣主的妄念……難不成咱們要讓元英就地登基嗎?」

  蟬時雨說:「可是我們連元英在哪都不知道,蔣韻老師,你知道的比我們多,你有什麼建議嗎?」

  蔣韻站在薄雪裡,看起來像一盞隨時會熄滅的燈,她扯了扯嘴角:「了卻元英的妄念談何容易?你們知道地府有多少人不願意醒來嗎?」

  「容我提醒一句,惡靈陣里發生的事是不會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的,也就是說,一旦元英死了,她的惡靈陣消散了,那麼所有復活歸來的人,都會跟著再死一次。」

  蔣韻刻薄地提起嘴角:「燕槐序也會死。」

  蟬時雨倒吸了一口涼氣,跟阿比戈面面相覷,阿比戈弱弱地舉手:「那,可是…...沉溺在惡靈陣里,這跟做夢有什麼區別?大家都不願意醒,難道我們要一直活在虛幻的惡靈陣里嗎?」

  蔣韻嘆了口氣,目光越過長長地街道,不知道落在哪裡:「……燕槐序是唯一擁有跟元英一戰之力的人,只能看她了。」

  她會選擇長夢不醒嗎?

  蟬時雨和阿比戈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相同的擔憂。

  。

  燕槐序醒來的時候,正躺在白月練家的大床上,她剛在自己的惡靈陣里走了一遭,頭像被人打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分不清是早上還是傍晚。

  燕槐序想起身下床,後頸卻傳來一陣刺痛,她摸了一把,那裡除了有一個牙印,還有一塊不明顯的小小凸起,用靈力順著探進去,脊椎頭起的第一塊骨頭那,有一把瑣。

  那把鎖太小了,燕槐序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的封印力量,用來限制被鎖的人,隨時隨地都能被上鎖的人找到。

  燕槐序心裡一驚,推開臥室門,被客廳的燈光晃了一下眼,廚房裡傳來飯菜香,白月練繫著圍裙,端出最後一個盤子,面色如常道:「醒了?剛好趕上,快來吃飯。」

  燕槐序看了她半晌,直到白月練在她面前揮了揮手,笑道:「發什麼呆啊?快來吃飯。」

  桌上都是燕槐序愛吃的,旁邊還放著甜酪和現包的雪媚姥姥,燕槐序慢吞吞地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後頸:「這把鎖......」

  白月練像沒聽見似的,笑著給她夾菜:「嘗嘗魚,我新學的方法,人家網上說要買就得買這個牌子的紅燒汁。」

  燕槐序打斷道:「白月練。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白月練挑好刺,把鮮嫩的魚肉放進燕槐序碗裡:「什麼?我還燉了烏雞湯呢,你現在得好好補補,今晚還要播你愛看的那個節目,等會吃完飯我陪你看。」

  燕槐序淡淡道:「青溪,你......」

  白月練停住了話頭,臉上表情一點沒變,好像就連這個稱呼也不能撼動她分毫,她緩緩把菜放到燕槐序碗裡,不輕不重地微笑道:「吃飯。」

  她一副蔚然自若的模樣,不管什麼風浪都用一句吃飯化解掉,打定主意要裝傻子,一問三不知,問就是吃飯,燕槐序嘆了口氣,把碗裡的魚肉夾吃了。

  白月練這才笑得真心實意了一點,給她倒茶端水,一頓飯吃得燕槐序幾乎心驚膽戰。

  吃完飯,天徹底黑下來了,白月練居然真的調出了電視節目,拉著燕槐序跟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燕槐序幾次三番地想開口,都被白月練插科打諢掀過去了,而且不知道怎麼的,燕槐序覺得犯困,看了沒一會兒,就栽頭倒在白月練肩膀上睡著了。

  等她再醒過來,就是第二天傍晚了。

  一出房門,白月練又在做法,笑盈盈地把她牽到餐桌旁,吃完飯跟她一起看電視,然後燕槐序覺得困,看沒一會兒就睡了。

  她渾渾噩噩地睡了好幾天,神思倦怠,*每天清醒的時間都不多,晚上栽在白月練肩頭的時候嘟囔了一句:「……我不想睡。」

  白月練的表情紋絲不動,摟著她親了親太陽穴,微笑道:「困了就睡吧,我在這呢。」

  ————

  半夜,燕槐序的耳垂突然刺痛了一下,把她扎醒了,她沒睜眼,想起來耳朵上是之前蔣韻給她的,說是能抵抗傀儡絲的耳釘。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