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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有點尷尬,燕槐序不合時宜地想:我的書房門是擺設嗎,怎麼是個人就往裡闖?

  尋春也愣了一下:「......二殿下?」

  青溪淡笑道:「尋春姐姐,你剛才說,左旋提議要設立軍務官?」

  尋春愣愣地點了點頭,點完才想起來去徵求燕槐序的同意,燕槐序嘆了口氣擺擺手,讓青溪繼續說下去。

  青溪換了一件淺黃色的常服,嫩得像新生的枝椏,光看她一眼就覺得生命力蓬勃,好像永遠都有希望一樣。她給自己找了個座位,一點也不見外地倒了杯茶:「昨日才說要削減軍費,今天又要設立軍務官,挪了的錢又花出去,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尋春也恍然大悟道:「是啊,這個左旋是昏頭了吧,明日上朝,正好可以以此為理由駁回她。」

  青溪和燕槐序對視了一眼,想到一塊去了,尋春莫名其妙道:「怎麼了,哪裡不對嗎?」

  燕槐序搖搖頭:「左旋又不是傻子,她怎麼會提自相矛盾的政策呢?」

  尋春道:「......對哦,那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

  青溪道:「她一個戶部尚書,要削減軍費尚且可以理解,但軍務官單純是衝著老師來的。」

  燕槐序輕笑了一下:「更何況普天之下,誰能指使一個朝堂新貴戶部尚書?」

  尋春抿了抿唇:「您是說,要設軍務官是那位的意思嗎?」

  青溪淡淡道:「真心都是有時限的,當初她依仗老師打仗,助力邊疆開商路,委託秘密行動的時候是真心信任。現在無仗可打,商路穩定,老師也回了京城,心生忌憚當然也是真心的。」

  她這一串大逆不道之詞砸得尋春暈頭轉向,驚疑不定地看向燕槐序。

  燕槐序沒表態——因為她跟青溪的想法基本上完全一樣。

  短短兩天內,燕槐序又一次重新打量青溪,又一次被反覆提醒,青溪真的長大了。

  察覺到燕槐序的目光,青溪坦然地讓她看,又道:「那麼我也有一些建議,老師願意聽一聽嗎?」

  不知道為什麼,尋春被這句「老師」喊得渾身毛骨悚然,可能是語調太怪,可能有點過分親昵了,總之絕對不是普通師生該有的感覺。

  燕槐序道:「願聞其詳。」

  青溪勾了勾嘴角,溫和道:「第一,上交帥印,最大程度地爭取陛下的信任。」

  尋春道:「可是......」

  青溪不輕不重地打斷:「第二,左旋既然能在短短兩年內做到戶部尚書,她絕對不可能幹淨。」

  頂著燕槐序的目光,青溪淡然自若,好像剛才在別人懷裡哭的人不是她一樣:「都是猜忌,她既然敢利用皇上的猜忌,那就讓她嘗一嘗被猜忌的滋味。」

  尋春驚疑不定地看了看燕槐序,又看了看青溪,覺得氣氛有點怪異,但她又說不出來哪裡怪異,只好乾笑兩聲:「......二殿下真是長大了,不可同日而語。」

  青溪彎著眼睛道:「多謝,尋春姐姐,不知今天午飯有沒有玉兔果?」

  不知道為什麼,尋春覺得自己鬆了口氣,剛才那個模樣的青溪實在有點嚇人,現在就好多了,於是趕忙道:「有,有。一會我去廚房囑咐一下。」

  青溪繼續笑道:「那再好不過了,老師願意與我一同用膳嗎?」

  燕槐序靜默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依你。」

  第57章 梅花樹,埋骨地,去找她的魂歸之處。

  沒過多久,軍務官和削減軍費的政策一塊推行下來,令人意外的是,燕槐序主動上交帥印,稱病在家休養,皇帝念其辛苦,賜了一大堆東西,也沒再提帥印的事。

  與此同時,左旋一位遠房親戚被彈劾貪污受賄,搶占民田,拔出蘿蔔帶出泥,左家上下牽連出十幾位大小官員,逐漸演變成了一場貪污大案,朝野震驚。

  左旋估計如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是青溪的手筆,這位所有人眼中遊手好閒,熱衷於遊山玩水的二公主,正在逐漸走進朝堂的視野。

  燕槐序帥印一交,索性專心致志地修養起來,每天在家陪青溪吃吃飯,下午有空就去城外跑跑馬,在集市上帶點小玩意回來給青溪,直到青溪及笄禮那天。

  禮辦在宮裡,文武百官三品以下是沒有權利參加的,整個過程十分繁瑣,青溪要敬拜天地諸神,然後由皇帝親自戴冠,唯一有點意思的就是最後賜了封地,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公主了。

  等受完禮,再所有人一起吃頓虛情假意的飯,就算是禮成了,那幾車禮物里,除了大公主送了一件親手雕的玉如意,其它也都乏善可陳。

  燕槐序尋思了好幾天到底要送什麼。她的俸祿和家底基本上都拿去填補邊疆了,掏掏兜比臉都乾淨。要是自己做的東西呢,她又沒什麼手藝,取人首級倒是不在話下,要讓她跟大公主似的雕個玉如意,那有點太為難人了。

  燕槐序沒什麼風月細胞,折花念詩那種她也不會,思來想去,在外面融了一根純金釵,親手打了個蝴蝶簪子出來。她覺得還是金子保值,而且也沒有貴到自己負擔不起,俗是俗了點,好歹是她做老師的一番心意。

  但沒想到打根簪子講究這麼多,在外面首飾鋪子的老闆指揮下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好歹是能看了,趕在大家就寢之前回了府。

  青溪站在梅花樹下,正抬頭看著什麼愣神,燕槐序跑進來的時候,看見她還未卸釵環,戴的還是白天那一套繁複的首飾,精緻大氣,那上面每一顆珠子都價值連城。

  燕槐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俗金簪子,不由得握緊了一點,青溪聽見了動靜,轉過身來,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老師?等你好久了。」

  燕槐序被那笑容晃了眼,愣了一下,才呆呆地伸手道:「......哦,我,我給你挑了個禮物。」

  青溪抓起燕槐序的手,雙手接過來,把頭上那些繁瑣的首飾隨手扔在地上,只戴了這一根蝴蝶簪子,笑道:「好看嗎?」

  她的髮絲散落下來,似乎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梅香,燕槐序愣了好久,才說:「......好看。」

  青溪被她逗笑了,牽著燕槐序的手腕,指了指天上的滿月:「年年今夜,月華如練......老師,我會永遠記得今晚的。」

  。

  蟬時雨和阿比戈猛地被彈醒了,蟬時雨狂吸了好幾口氣,才回過神來,緊緊地攥著阿比戈的衣服:「......這是怎麼了?」

  阿比戈甩了甩腦袋:「我感覺我好像沉浸進去了......靠北,你怎麼滿臉淚?」

  蟬時雨一摸,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了:「我為愛情流淚,你信嗎?」

  阿比戈撓撓腦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都身臨其境了,現在是怎麼了,好像被人一拳打醒了一樣。」

  蟬時雨把一臉鼻涕眼淚一腦股蹭在袖子上:「我也是......啊!燕隊?!」

  燕槐序正站在兩人身旁。她穿的還是進惡靈陣時那件大衣,好像剛從咖啡館裡溜達出來一樣,愣愣地看著梅花樹下那個身影,不知道在回憶什麼。

  那一刻,千年後的燕槐序站在千年前自己的身後,在想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蟬時雨不敢打擾她出神,阿比戈就更不敢了,兩個人鵪鶉一樣待在燕槐序身邊,站了大半天,蟬時雨突然出聲道:「年年今夜,月華如練......燕隊,這個青溪真的是白姐嗎?反差也忒大了。」

  燕槐序輕輕地點點頭:「青溪......青溪是個心思很重的小孩,她在想什麼從來不會告訴我。我去邊疆的那五年,她給自己的姐姐下藥,誘哄劉平蘭入宮,後來又把尋春的身世透露給元英,以至於後來被元英煉化成惡靈——她在想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燕槐序更像是在喃喃自語,蟬時雨這才想起來,這個惡靈陣是燕槐序的惡靈陣,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燕槐序的視角,她不知道那五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能直到最後青溪都沒有告訴她。

  蟬時雨抿了抿唇,問道:「燕隊,你都想起來了嗎?」

  燕槐序點點頭,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她伸出手,禮貌道:「抱歉醒得太晚,讓你們久等了。」

  阿比戈連連擺手,蟬時雨道:「燕隊,你要幹什麼?」

  燕槐序手裡凝出一團靈力,淡淡道:「這是我的惡靈陣,當然是快點結束它。」

  蟬時雨和阿比戈對視一眼,後者弱弱舉手道:「可是......其實我還想繼續看呢。」

  蟬時雨給阿比戈比了個大拇指,蹭了蹭鼻尖:「燕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秦廣王能打開你的惡靈陣?」

  燕槐序看著眼前飛快走過的景象,淡淡道:「蔣韻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惡靈的人了,她明白惡靈的虛偽和狠毒,知道惡靈內心的邪惡......她想讓我記起來這一切,我是唯一能破元英局的人。」

  蟬時雨豎起了耳朵:「什麼局?」

  燕槐序突然看向她:「陳桐清是凡人,當初反賊入侵,她替皇帝擋了一刀,死了。劉平蘭是凡人,沉醉在後宮權勢里,因為敵軍打入了皇宮,死了。就連蔣韻自己,最後也因為靈力枯竭身隕了——但是這些人現在都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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