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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閂剛卸,何四便踉蹌撲向門外,草耙「哐當」砸在青磚上。月光下,曹茵疲憊的面容映入眼帘,而她身後那名高大男子讓何四生生剎住腳步。

  那人右手虛按刀柄,指節粗糲如生鐵,甲冑般的披風下隱約隆起筋肉。

  曹茵仿佛未見何四僵硬的臉色,逕自吩咐:「去灶房取銅盆燒火。」又轉身將一截柚子枝塞給常大莊:「勞煩常大哥替我拍打去穢。」

  常大莊先看了眼遞到面前的樹枝,又看向曹茵身後那陌生男子。夜風掠過那人披風,半截玄鐵腰牌倏忽一閃,其上「黑水營」三字刺入眼底。他心下驟緊,指尖已按上刀柄,卻見曹茵微微搖頭,眼底儘是坦然。

  「常大哥,你先給我拍打去除穢氣,」曹茵自顧自解釋道:「畢竟我進了一趟牢獄,不吉利!」

  常大莊瞧出她的輕鬆和眼中的堅持,接過樹枝,對曹茵周身拍打起來。

  「一打去霉運,二打去穢氣……」曹茵配合地轉著身子,嘴裡念念有詞。

  此時,何四端著放了不少細柴的銅火盆過來,也沒問為何常郎君用樹枝抽打曹娘子,蹲在地上用火摺子點燃火盆。

  火苗張牙舞爪時,曹茵拎起裙擺跨過火盆,火星濺上她的繡鞋,在青磚上烙下幾點焦痕。

  這邊流程結束,那邊那位男子拱手道:「既嫂子平安回家,我這也不多留了,告辭!」

  曹茵朝他拱手行禮道:「這次辛苦李百戶了!等顧安回來了,我們再一起設宴好好答謝李百戶。」

  男子微微頷首,右手放在腰間橫刀刀柄之上,轉身離去。

  幾人目送著此人離開,夜風捲起他披風的一角,露出半截玄鐵腰牌,顧安的眼睫微顫,直到此人身影消失在街角,他們將院門關上,插上門閂。

  何四看著曹娘子,目光灼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卻被曹茵一句「快去給我燒熱水,我要沐浴。」給塞了回去,匆忙跑去灶房,臉上卻是十分歡喜。

  常大莊心中也有許多疑惑,卻沒問出來,只笑道:「曹娘子平安回來就好,我先回前院去了,舒娘還不知道情況,正焦心著呢。」

  曹茵朝他拱手行禮笑道:「嗯,今日真是麻煩常大哥和舒娘姐了,這會兒太晚,明日再細說。」別人為她的事情操心奔波,什麼都不說,肯定說不過去,但不是現在。

  曹茵躺在炕上,腦中睡意全無,回想著李四得舉著火把,在衙役陪同下到牢獄接她時的場景,直到此刻她依然無法平靜。

  而這一切全是顧安在出發前便提前安排好的。

  聽李四得的意思,因為曹茵在顧安出發前十分焦慮,顧安不可能提出退出,但他卻對曹茵所說的話語上了心,於是安排了何四在遇到事情的時候,通過驛站傳信給黑水營的李四得,讓他視情況出手相助。

  從李四得的話語裡,不難聽出其跟顧安的關係有多深厚。

  曹

  茵既欣喜於顧安哪怕人不在黑水城卻也安排了幫手來護著自己,又開心於他嘴上說著那只是她一個毫無邏輯的夢而已,私底下卻鄭重以待。

  這不禁讓曹茵生出了在這世上,她終於不再是孤單一人的想法。

  有隊友為共同的未來而奮鬥的感覺真不賴!

  突然,她感覺連呼吸出來的氣息都帶上了幾分水蜜桃的清香,而她上一世最喜歡吃的便是那甜而不膩又飽含汁水的水蜜桃了。

  曹茵抱著薄被翻身睡到了顧安在家時常睡的位置上,喃喃道:「顧安,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第197章 曹娘子不應該在牢獄裡……

  顧安裹著羊皮坐在燃燒的火堆旁,這已是他跟小將軍出來尋找哈斯的第六個夜晚,從黑山腳下一路往東南方向行走了六個白日,遭遇野狼、野馬群、路過了其他部落的草場,差點被搶走做奴隸,卻沒有找到哈斯的蹤影。

  明日若繼續往東南走,約莫午時,他們將進入草原中部,番邦各部落爭地盤最激烈之地。顧安的打算是若是明日午時前仍未遇到,那麼他們便不再繼續尋找。

  畢竟,比起找尋哈斯,更重要的是保住小將軍和自己的性命。

  原本這趟應是他跟另外一名兵士出來找人的,但小將軍堅定的要求一同前往,加上他們也只有七人在春客部落,人多的時候不顯,人少的時候,小將軍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很快便會被發現他的身份?

  耳邊是小將軍因疲累而沉重的呼吸聲,伴隨著風吹嫩草發出「沙沙」聲,夾雜著蛐蛐「唧唧」鳴叫聲,顧安抬頭看向夜空,明月當空照,繁星掛滿夜幕,他的思緒飄到了黑水城的曹茵身上,也不知道她這會兒睡的是否香甜?

  更是不知道他不在黑水城的這段日子,她過的怎麼樣,有沒有想自己?

  想著出發前兩人因為這趟出行與否所鬧的不愉快,顧安深深地嘆了口氣,轉瞬想到自己這趟找到了曹茵的外祖一家,笑容又浮現在臉上。

  有外祖一家的消息在,只要他活著回到黑水城,曹茵應是不會怪自己了吧!想著相認後春客部落的反應,顧安再次嘆了口氣。

  吳家在春客部落隱姓埋名這麼些年,外祖一家生出了這趟想要回歸故土的心思,但四舅跟部落烏日娜有兩個孩子,春客部落現下在草原各部落里的境況十分不好,下一步,還真不知道如何做更合適。

  面前的火堆發出「噼啪」爆響,顧安回過神來,掰斷了些樹枝進去,又扔了幾個干牛糞塊進去。遠處傳來狼嚎聲,一旁的小將軍被這聲音驚醒,瞧了顧安一眼,他坐起身,「顧千戶,換你睡。」

  兩人一路便是如此,夜裡換著睡。

  「嗯。」顧安躺在厚厚的羊皮毛上,羊皮內側的羊毛刺得顧安脖頸發癢,可其帶來的溫暖又讓他捨不得挪動分毫,哪怕裹著的後背滲著汗。

  閉上眼,睡著前一秒他還在想,這趟出來除了找到外祖父外,跟小將軍和方都尉搞好關係也是一個新收穫!

  *

  睡得晚,醒來的也晚。

  曹茵醒來時,後院安靜的很,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室內,尾端落在了炕尾處,曹茵裹上薄被,像只越冬的蠶蛹般往炕尾蠕動,努力伸手去觸碰那金黃色的光亮。

  陽光在她手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纖纖五指,皮膚上的絨毛分毫畢現,就是皮膚顏色有些礙眼。努力回憶著上一次塗抹藥水的日子,曹茵一時間有些記不起來了,而她突然就不想再塗抹藥水了。

  一趟牢獄之行,讓她突然意識到,她所謂的那些脫身之術好像有些可笑,是,這一世是沒有上一世的天眼,身份證和DNA比對,但這一世有封建皇權,有階級導致的差距,有世家對普通人命的不屑一顧。

  她還笑別人過於天真,事實上,經歷了兩世的自己才是那個最天真的存在,在她因醫術獲得一切而沾沾自喜時,這趟牢獄之行,打醒了她。

  醫藥館門口

  「曹娘子回來了?」喜娘戴著垂到膝蓋處的深色帷帽,站在醫藥館外,與門縫裡的何四再次確認道,「是受傷了嗎?所以沒有開門營業。」

  柏蘭巷離正陽街有段距離,醫藥館昨日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傳到她們那,她今日過來原本是為巴圖和格日勒來取後續的傷藥,哪知過來便瞧見醫藥館大門緊閉。

  好在她今日特意戴上了新帷帽,別人瞧她不真切,她便有勇氣詢問了醫藥鋪隔壁的布莊,從布莊夥計嘴裡聽說了昨日曹娘子被衙役帶回衙門卻沒回來的事。

  聽到是因為勾結番邦細作罪名被帶走時,神色一慌,對布莊夥計後續所說的話語她心不在焉地聽了幾句,慌亂地敲響了醫藥館的門。

  「嗯,回來了,你是喜娘子吧,稍等一下,曹娘子昨日便交代過,你需要的藥已準備好了,」何四想起曹娘子去衙門前交代的話語,回到藥櫃處拿出提前打包好的藥材,遞給喜娘,「承惠,一兩銀子。」見喜娘半天沒動靜,以為她是覺得藥材貴了,他解釋道:「這裡面添加了三七,而三七價比黃金,姑娘且看這藥粉成色……」

  喜娘沒等他說完,徑直從腰封掏出一兩多碎銀,透過紗簾縫隙塞過去,拿過何四手中的藥材,「謝謝。」話音未落人已轉身。

  只余何四掂著碎銀朝她的背影急道:「欸,娘子怎麼就離開了,我還要找你銅板呢……」

  喜娘匆匆撞進柏蘭巷,帷帽的紗簾還斜掛在肩頭,顧不上跟尹紅婆婆解釋,進到內室便衝著炕上二人急聲道:「曹娘子被衙門抓了!說是勾結番邦細作!」

  「什麼?!」尹紅嬤嬤的驚呼像砂紙刮過陶罐,刺得人耳蝸發麻。她佝僂著扶住門框。

  巴圖猛地撐起半邊身子,喉結滾動咽下痛哼:「是因……給我們治傷?」

  「那必然不是!」格日勒擰著眉頭打斷他,「若因治病,咱們早該下獄了。」他撐著炕沿直起身,繃帶下的傷口因動作滲出血絲,「告密者是誰?衙門可說了罪名細節?」<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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