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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朝陽升至半空,陳與復開口:「九哥你去忙吧,難道還怕保鏢看不住我?」

  梁九半蹲身,看著他:「阿與啊……」

  他相信陳與喜歡姜里里,但同為男人,他不信陳與的深情能持久。他老豆愛過多少個女人?生下多少個孩子?男人本性多情有餘深情不足。

  姜里里恰好死在了他們感情最濃烈的時候,又是因陳與受的無妄之災,而且是陳與的初戀,陳與打擊太大實屬正常,等過了這陣子,陳與總能緩過來的。

  於是梁九頓住,咽回剩餘的話,決定任由陳與發泄情緒。徹底發泄出來了,才能更快地振作。

  拍拍陳與的肩,梁九站起:「我今天無事可忙,陪你看看海也不錯。」

  陳與卻說:「我想回家。」

  梁九懷疑陳與在得寸進尺。

  罷了,總比碼頭安全,不必再提防陳與跳海。

  車子開不進,老樣子在路口下車,輪椅的滾輪顛簸在欠缺平整的地面,一路將陳與推到跌打館樓下。

  梁九提醒陳與先把水果刀放下,方便保鏢背他走樓梯。

  陳與心生膽怯,不敢上樓。他無法接受等下推開門,家裡空無一人。

  賴光跨出,掃視一行人,目光最後落在陳與身上,打量一番:「後生仔又在外惹事了?」

  陳與嘴唇微嚅,一個字沒能講出口。

  「你們的狗昨晚被你們的朋友接走了。」賴光自顧自轉身折返,窩回他的躺椅上看他那一小方電視。

  經提醒,陳與記起,他還沒問四眼帶黑仔尋人的結果。雖然,四眼一點消息不曾傳給他已經不言而喻。

  借梁九的手機撥打四眼家電話,四眼告知黑仔在肥貓家。

  在距離肥貓家三百米左右的小公園,陳與便見到被黑仔拽著遛的肥貓。

  肥貓如遇救星,都顧不得奇怪陳與怎麼回來了,著急忙慌高喊:「與哥!你家狗兒子瘋了!」

  陳與的手指併攏壓在唇上,朝黑仔吹了記口哨。

  黑仔霎時調轉方向,飛奔而來,卻不是衝著陳與,而是停在輪椅的右手邊,瘋狂地吠。

  吠得恰好跟在陳與右後方的一位保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寶貝,你看得見我?!」姜潼驚喜萬分,立馬彎身伸手要摸黑仔。

  黑仔一下應激反應發作般夾著尾巴抖著身體嗚嗚咽咽地退開。

  確認過眼神,它就是在看她。姜潼哭唧唧,趕緊收回手:「我的樣子嚇到你了是不是?對不起,我不摸了。」

  陳與抱起黑仔,皺眉檢查它的異樣,問被黑仔拉到面前的肥貓:「怎麼回事?」

  肥貓氣喘吁吁:「我也不知道。原本你狗兒子好好的,直到剛剛,我阿公今天約見的客戶過來,它忽然

  一直撓門狂吠,如果不是關在我屋裡它就跑出去了。」

  「它吵到我阿公辦正事,另外來的客戶對貓狗過敏,我就帶它出門遛彎,可它還是吠個不停,想回我家。我又聽不懂狗語,鬧不明白你家狗兒子究竟幾個意思,你來得正好,快問問它吧。」

  梁九心道:怎麼?你聽不懂狗語,陳與聽得懂?

  陳與自然也聽不懂,黑仔在他懷裡依舊一會子狂吠一會子嗚咽,無論狂吠和嗚咽的方向比剛剛有了變化,變成了輪椅的右前方。

  陳與望向右前方。

  半分鐘前走出幾步到右前方的姜潼回頭,用眼神隔空安撫黑仔。狗崽崽的模樣太可憐見,她心疼。

  除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車,陳與什麼也沒發現。

  梁九眺望更遠些的距離猜測:「是不是那邊有狗子興趣的東西?」

  黑仔興不興趣,姜潼不清楚,但姜潼非常興趣。她又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比之前在沈問鶴身上感覺到的更多。那股熟悉的氣息對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她迫切地想去瞧個明白。

  肥貓說:「你家狗兒子興趣的東西應該在我家吧?它現在吠的方向還是我家。」

  陳與原本打算帶黑仔去診所,察覺黑仔此刻平復不少,只是依然眼巴巴盯著右前方,似乎還欲掙脫他跑過去,陳與便決定先去肥貓家一探究竟。

  正好,來的路上他考慮,可以求助肥貓阿公卜一卦。既然她認為肥貓阿公並非神棍,他便信她一回。

  路邊的車子裡,沈問鶴通過車窗目送陳與等人往裡走。

  一方面方便姜禾辦事,另一方面他在陸起的認親儀式上和袁大師有過一面之緣,所以謹慎起見,他沒跟進去。

  怎麼本應住院養傷的陳與來搗亂了?沈問鶴撥出姜禾的號碼。

  隨著走近的腳步,姜潼的心臟越跳越快。

  黑仔也又躁動起來,連連吠聲。

  肥貓恨不得捂住黑仔的嘴:「與哥,你家狗兒子還是止步吧。」

  陳與瞟一眼掛著「袁陽明風水諮詢室」指示牌的房間:「你阿公在裡面?」

  「嗯,在接待客戶。」所以誰都不方便打擾。

  陳與退出去:「我們在外頭等。」

  姜潼沒有退。

  她似乎自動解除了同陳與之間的捆綁。

  獲得自由的透明身體繼續往前,暢通無阻地穿過諮詢室緊閉的門。

  諮詢室內並非如一些影視劇里神婆家那樣布置得煙氣繚繞光線昏暗、營造神秘詭異的環境。相反,非常亮堂。

  雖然供奉仙家神龕,也隨處可見法鈴、銅錢劍等法器以及用於占卜的陰陽卦,但更像在一間茶室里擺放民俗藝術品。

  室內繚繞清新的茶香,袁大師沒有高雅地烹茶,他只是坐在茶桌後,非常接地氣地抓起桌下雙喜噴畫的駱駝牌熱水壺往泡著茶包的杯子裡添熱水。忽略身上道袍加持的道骨仙風之姿,袁大師儼如普通市井小老頭招待親戚。

  正對他而坐的女人在接電話。

  從背影姜潼便認出,她是她的姜女士。

  1998年的姜女士啊。姜潼熱淚盈眶,下意識朝她伸手。

  這時,姜潼和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對上視線。

  第67章 人事可憐天下父母心

  #67

  小女孩圓潤潤肉嘟嘟,似一顆裹著糖霜的糯米糰,臉頰鼓著天然的蘋果肌,蓬鬆的羊角辮翹起彎彎的弧度,白色的紗裙裙擺層層疊疊堆積在姜女士的腿上綻開成小喇叭花,裙擺下露出的兩條腿和袖口擠出的兩條胳膊一樣如藕節。

  她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可姜潼知道她其實十一歲。

  搭配幾乎揉出酒窩的絢爛笑容,她不僅像個美麗的小公主,更像一個快樂無憂的小天使。

  恰恰也是她誇張到顯得僵硬的笑容暴露她身上的異常。

  笑得真傻。姜潼暗道,怪不得小時候其他小朋友嘲笑她是個傻子。

  事實上,眼前的小女孩的確同「傻子」無異:身體發育遲緩,語言能力喪失,四肢共濟失調。

  所以姜潼總說自己腦子不好並非玩笑或者自我貶低,從前她就是有智力障礙。

  不過姜潼只聽到過一次「傻子」的嘲笑,因為她沒有十一歲之前的記憶,那麼十一歲之前就算有人嘲笑她是「傻子」她也不知道。

  病癒之後她剛生出自我意識的那段時間,有一回保姆帶她出門曬太陽,附近認識她們母女倆的鄰居小朋友笑她,才學會一點簡單詞彙的她當晚毫不知情地將「傻子」作為自己的收穫講給姜女士,不久,她們搬了家。

  從此無人再知曉她十年的「傻子」過往。

  連姜潼都是在此刻看見兒童期的自己才復甦一點模糊的記憶。

  在姜女士營造的充滿愛意的生活環境裡,她只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從小身體不好,某一年開始有所好轉。她的日子被吃藥治療和康復訓練填充,伴隨她一天天地健康起來,她也漸漸擁有了正常人的生活。

  姜禾結束手機的通話,手臂將歪斜了身體的小潼潼攏正在懷中。

  姜潼繞到茶桌側邊,默默注視著年輕幾歲的姜女士,再次變身哭包,靜靜地流眼淚。

  黑色漁夫帽的帽檐壓至眉毛,下半張臉戴黑色口罩,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

  其實姜禾現在應該暫且摘掉帽子和口罩,但袁大師認識姜里里,而據沈問鶴所說她和姜里里確實長得像,未免節外生枝,姜禾適才聲稱自己感冒請袁大師見諒。

  「不好意思袁大師,我們繼續。」端起新添了熱水的茶杯,姜禾飲一小口,潤潤嗓子,「醫院的診斷我在這就不提了,只說我拜訪過的其他大師。」

  「他們有的告訴我是我和我女兒的父親前世罪孽深重此生報應在了孩子身上,有的告訴我孩子只是沒開竅喝了他們的符水就能好,有的告訴我是畜生輪迴時誤入了人道投生在我女兒身上,有的告訴我孩子是魔童轉世靈魂被鎮壓註定渾渾噩噩過一生否則禍害人間。」

  更難聽的,姜禾無法講下去。雖然小潼潼聽不懂,但當著孩子的面她還是渾身不自在,故而開口前她捂住了小潼潼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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