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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依雲的臂膀被死死按住,氣勢卻分毫不減,依舊昂著頭,冷冷睥睨著宋驍,慢悠悠地張口道:「先帝既將皇位傳位於朕,朕便是大梁名正言順的新帝,先帝屍骨未寒,丞相便急著以下犯上,宋丞相,你是要反嗎?」

  這時,一聲清朗的少年聲音穿過亂象,如玉石相擊,破開混沌——「誰說朕死了?」

  第140章 歸位

  明黃身影踏入殿門, 百官看到來者長相,紛紛噤若寒蟬,連忙重新下跪朝拜:「微臣拜見陛下!」

  那身影並不理會, 徑直走上大殿,端坐龍椅之上。

  「朕聞天地之間,道義為先, 君臣之義重於泰山。然爾梅依雲, 草菅人命,冒充宦官, 蟄伏朕身邊數十載。且身為朝臣,不思報國, 反生異心,圖謀不軌,欲亂朝綱。朕過往幾番察覺, 念及舊情, 屢賜寬容,然爾屢教不改,罪孽深重。」

  「今朕依據國法, 賜爾凌遲酷刑, 以正國法, 以安民心。」

  梅依雲死死盯著龍椅上的人看,眼神銳利而冰冷, 忽道:「不對, 你不是陛下, 你是什麼人!」

  宋驍吩咐禁衛:「將罪臣梅依雲收監,嚴加看管。」

  梅依雲被強行拖往殿外,掙扎中, 她頭上的九旒冕掉了下來,散落一地珠玉。

  梅依雲掙脫開禁衛的束縛,撲到地上去撿那些四處滾動的珠子,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許文壺看。

  即便已知塵埃已定,梅依雲再無翻身可能,許文壺依舊感到毛骨悚然。

  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差一點,這江山便真要落在她手裡。

  如若她不是被他戳穿身份,而是在大權在握後自己恢復女身,有扶桑教鋪墊在前,她大可說自己是男相女身的伽羅佛母轉世,那些信徒早已中毒太深,只會對她無比擁護,將她視為至高無上的神。

  從漁村孤女到掖庭宮女,再到權野傾朝的九千歲,這一路她作惡無數,從不回頭。

  直至此刻,許文壺也終於弄清楚,梅依雲身上的「鬼氣」從何而來。

  按照一個正常人,曾經遭受過那麼多的欺辱,多少會想方設法報復回去,可梅依雲卻從不在意。

  她甚至不屑於去回顧自己悲慘。

  她的腦子裡,似乎永遠都只有一個念頭:爬,繼續往上爬。

  若是將這股毅力用在正途,她必定名垂青史。

  反之,便是遺臭萬年。

  「眾卿平身。」

  清朗的聲音再度響起,跪了半天的百官總算能起身。

  許文壺聽著這聲音,只覺得熟悉無比,加之小皇帝荒淫無度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突然間處置了梅依雲,倒讓他覺得反常。

  許文壺悄悄抬頭,朝那御座望去。

  一眼下去,他呆若木雞。

  那不就是錦毛鼠的臉嗎!

  這時他回想起來,過去李桃花曾對他說過,當朝陛下和錦毛鼠長得十分相似。

  他當時似乎還覺得正常,畢竟全天下長相相近的人太多了。

  誰知竟是像到這種地步!

  在他出神之際,帝王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許愛卿明察秋毫,助朕剷除奸佞,不知想要朕對你如何嘉獎?」

  許文壺恍然回神,俯首端臂,「回陛下,真兇已捉拿,臣除此別無所求。」

  果然只是長得像而已,他那個吊兒郎當的鼠兄哪裡能正經成這樣。

  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暴亂之聲,無數太監宮女被闖來的活死人咬斷喉嚨,血腥之氣鋪天蓋地。

  滿朝文武亂作一團,王公貴族如喪家之犬,見縫便躲,見空便藏,嚎叫猶似宰殺年豬。

  「護駕!」

  宋驍一聲令下,禁衛齊齊護在御座周圍。

  許文壺不知所措,便也隨著後退,看著門口的活死人如洪水湧來。

  危機關頭,帝王下了龍椅,與他站在了一起。

  許文壺嚇了一跳,忙道:「陛下龍體要緊,還是趕緊回——」

  帝王:「少來,一會躲我後頭,別耽誤我施展身手。」

  許文壺睜大了眼睛,磕磕絆絆道:「鼠兄?真的是你?這到底怎麼回事?」

  錦毛鼠摸著下巴,一臉高深莫測,「此事說來話長——」

  許文壺將他往身前一推,「那就先別說了,有勞鼠兄救命。」

  *

  「你想嚇死我嗎你!」

  李桃花兩條腿癱軟在地上,手不停揉著自己被抓的那隻腳踝,又氣又怕道:「哪有你這樣一言不合就抓人腳脖子呢,你剛剛那一下子,我還以為你要變成活死人了,我心都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女孩艱難地張口,重複著:「刀……留下……」

  李桃花看了眼手裡的殺豬刀,狐疑起來,「你要它幹嘛?」

  說完,李桃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我走了,沒人保護你,萬一有活死人來了,你好自保對不對?」

  女孩努力地點了下頭。

  李桃花打量了她一遍,心想你都這樣了,真到危險時刻再多刀也不夠你用啊。

  但她沒有說出來,反而爽快答應:「好,你想要我就給你留著。」

  她把刀柄塞進女孩手裡,自己則往樓梯走去。

  走到半路,李桃花忽然想到了錦毛鼠苦苦尋找的那個「醜丫頭」,聯想到這個離奇出現的女孩,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轉頭朝女孩跑去,想要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錦毛鼠的人。

  卻見那女孩舉起刀,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謝謝你。」

  女孩看她一眼,說完話,毫不猶豫地砍了下去。

  *

  密密麻麻的活死人湧入太和殿,爭先恐後地去撕咬活人身上的血肉。

  禁衛死傷大半,錦毛鼠揮劍斬去大片活死人的頭顱,卻無絲毫扭轉形勢的可能。

  許文壺也撿了把刀,學著去往活死人身上砍。

  可砍倒一個,還有十個、百個、千個在等他。

  「鼠兄,看來你我今日都在死在這裡了。」

  大難臨頭,許文壺竟有些放鬆,聲音比起絕望,更多的是一種自嘲的無奈。

  錦毛鼠喘著粗氣,混不吝的語氣,「怎麼,怕了?」

  「有一點,」許文壺道,「不過也好,若我能先走一步,定要在下面保佑桃花長命百歲。」

  錦毛鼠翻起白眼,「你是人,你死了變成的是鬼,變不成許願池裡的王八,還保佑她長命百歲,你怎麼不保佑她升官發財?」

  許文壺認真思索一二,點著頭,「也不是不行。」

  錦毛鼠把撲向他的活死人攔腰斬斷,斬釘截鐵道:「放心,你不會死的。」

  「其實我知道該怎麼樣讓這些怪物消失,但我不會用,死都不會。」

  「這事兒算我欠你們的,所以你放心,我撐著最後一口氣,也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許文壺聽得雲裡霧裡,搞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覺得眼前的腥臭味越來越重,都要把他熏暈了。

  頭暈目眩之際,他看到錦毛鼠手裡的劍被活死人搶走,無數活死人張開血盆大口,撲向了錦毛鼠。

  「鼠兄!」

  在許文壺的呼喊聲中,所有的活死人都僵硬住了,張開的口,伸出的手,全都變成了石頭一般。

  許文壺覺得是自己出了幻覺,連呼吸都不敢,生怕眨眼之間錦毛鼠便會成為怪物們的盤中餐。

  時間一點點過去,僵硬住的活死人身上開始發出「咯吱」的響聲,仿佛體內腐朽的骨骼在節節坍塌——隨著一聲悶響,有一個活死人的身體徹底倒了下去,頭顱骨骼,軀幹四肢,頭髮指甲,全部化為粉末,污血橫流成河,卻又轉瞬蒸發。

  第一個倒下之後,其他活死人也如此般化為粉末,毫無預兆地消失在活人眼前。

  剛剛的血海汪洋,轉眼乾淨如新,只留無數經活死人殘害的官員屍體,提醒著還活著的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許文壺直至此刻才敢喘氣,心臟幾乎跳出胸膛。

  他衝過去攙扶錦毛鼠,來不及去思考其中原因,有的只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太好了鼠兄!咱們得救了!」

  錦毛鼠表情麻木,毫無死裡逃生的慶幸,怔怔看著在殿中紛飛的骨灰,眼睛空洞沒有神采。

  突然,他恍然夢醒,猛地便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衝出太和殿,直奔體仁閣。

  許文壺被他這反應驚得懵了,回過神來便趕緊追了上去。

  待抵達體仁閣,許文壺正要沿著樓梯上去,李桃花便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腳步飄忽異常,險些摔倒。

  許文壺扶住她,見她面色慘白,表情驚慌,整顆心立馬揪了起來,連忙詢問發生何事。

  李桃花雙唇顫抖,說不出話,手指著樓梯的盡頭,極力擠出淡薄的字眼:「上面……上面……」

  許文壺頭一次見李桃花這副樣子,立刻拾級而上,一刻不敢耽擱。

  閣樓上,錦毛鼠抱著「醜丫頭」的屍體,痛哭出聲。<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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