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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憐脂拿起三顆紅丸,握在手中。

  這以毒攻毒的東西,她自己帶著一顆,身邊親近的人如關嬤嬤也帶著一顆,而段素靈作為制出這藥的人,會隨身多攜一顆。

  上一回,有段素靈的提前施針,她服了兩顆紅丸,還是傷了元氣。

  而這一次,已經沒有人提前給她用針了。

  「我說過,會盡我所能保全你們,放心,我不會把你們推出去頂罪,自己苟活的。」淡淡說完,向祠堂深處走去。

  …

  任智妤的下頜被接上,髮髻上朱瑙冰翠不斷盪飛搖擺,淚如泉下,臉上脂粉糊成一片,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

  任晟被吊了起來,身上血肉模糊。

  「滾開!放開他!!玉憐脂!你這個賤人,賤人!!別碰我弟弟!放開他——!」,口中尖銳癲喊之聲幾乎刺透人耳。

  「阿姐……」任晟的聲音已經虛弱至極,吐出口中鮮血,「別求他們……你們這群……賤民……膽敢,以下犯上……」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護國公嫡子,從小到大,誰敢忤逆他的心思,無論走到何處,哪怕是宮裡,也只有他被捧著的份。

  下人們忠心做得好的要賞,要仁厚相待,而不識時務,逆他意的,輕則發賣,重則杖殺,父親教導他,此乃寬嚴相濟,否則,此等卑賤之人易起反心。

  尊卑有別,貴賤有等,上馭下,下尊上,這是刻在骨子裡的規矩。

  而今天,今天,

  要他如何接受他們堂堂護國公府,竟然是落敗在一群商賈賤類,烏合之眾的手中,敗給了這些他們腳下踩著的賤民?!

  他們也配殺他?!

  這是何等奇恥大辱?他寧願是死在陛下賜死的聖旨之下!

  玉憐脂走近,站在他身前數步,笑起來:「賤民?你和你姐姐,有些地方, 還真是相像啊。」

  任晟搖搖晃晃地揚起頭,一口含著血的唾沫吐到她的鞋前。

  「下賤的,賤婦……」任晟喉中發出呼哧聲,「……等我父親知道,定要把你……充軍為妓,先奸後殺,千人騎,萬人——啊!!」

  武師迅狠將布團塞入他的口中,隨之而來的是一盆熱鹽水。

  玉憐脂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笑容加深:「相信我,我比你更想讓你父親知道。」

  知道家破人亡,滿門被屠,究竟是什麼滋味。

  朝一旁的錢慶投去一眼,後者神會,遞上一顆烏黑藥丸。

  武師扔下鹽水盆,將不省人事的任晟下頜捏住,使其張口。

  玉憐脂拿著那顆藥,投進了他口中。

  隨後轉步,朝地上被武師們挫斷手臂壓制的任智妤走去。

  「要是護國公知道,自己斷子絕孫,後繼無人,恐怕會生生氣絕而亡吧。」蹲下身,笑盈盈地看著她。

  手中,已經握著那把削金利刃。

  任智妤瘋狂大叫著,辱罵,誅心,將丹陽山莊死去的亡魂踩的一文不值,於是乎又被卸掉了下頜。

  玉憐脂微笑著,手中刀開始一點一點划過女子嬌養的白滑臉龐。

  任智妤開始恐懼地喘息,恨意滔天,但她不敢亂動,因為眼前的人錯手一刀,就會毫不留情地切入她的臉肉里。

  「咻——咻——」

  刀刃划過一段,刀尾入空後,持刀者手腕一扭,利器發出破空之聲,反手一抵,又開始新一輪磋磨。

  此刀過於鋒利,瞧著刀刃只是輕輕貼過皮膚,實際上刀氣一過,便留下一道血痕。

  某一刀划過眼部,任智妤爆發出駭人的厲聲痛叫,似渾濁將死之人迴光返照般暴烈,收尾後只余口齒不清的模糊咒罵,要不是入祠堂前被灌了醒藥,她現下應當已經昏死過去。

  但無人悲憐她,這裡註定是她的死地。

  「你知道,我第一個殺的人是誰嗎?」 柔聲中夾著絲絲吳語饒軟音調,令人心低徊之。

  聲音鑽入任智妤耳朵里,只讓她更加深懼。

  「是我一個遠房的堂舅,遠到我祖父可能都不認得他,祖父去世之後不久,他來投奔我們家,我阿爹不知道這門親戚,還是翻了族譜才勉強找著一點痕跡,看他要養活一家老小,女兒又生了病,我阿爹心軟,收留了他,安排他做了一間鋪子的掌柜。」

  「後來,他第一個踹翻了我阿爹和阿娘的供桌。」

  她依舊是往日姣柔盈盈的模樣,笑起來如碧玉著雨般潤透明麗。

  然而手中的刀一刻未停,血腥流滿了雙手。

  「我買通了他的妾室,給他下了藥,那藥讓他不斷地夢魘,最後瘋瘋癲癲,四處亂跑。某個晚上他又跑出門,那一次,他家裡的下人沒找到他,因為我讓人把他綁走了。」

  她的語調輕柔,像是在訴說詩詞:「我親自動手,挑斷了他的腳筋,一刀,割了他的喉嚨。」

  「你不知道吧,挑筋也很難呢,我手上沒什麼力氣,練了好久的巧勁。」慢慢幽幽。

  笑得越發開懷:「我殺他用的是普通的刀,殺你用的這把可是貢品,你下了地獄,也要記得我這份恩情。」

  任智妤睜大眼睛,開始掙扎。

  此時,領頭的武師快步到她身邊,俯首沉聲道:「姑娘,侯府怕是要來人了,事不宜遲。」

  玉憐脂卻無絲毫惶恐之相,泠軟笑意在燭火映照下,仿佛嵌入夜叉鬼聻之陰寒。

  她輕輕一瞥,高健的男子脊背上像是爬了蛇虺,濕冷足以透進皮肉,鑽進心髓。

  聲音依舊輕柔:「莫要怕呀,好好的催人做什麼?」

  說罷,又是一刀,輕輕劃在身下滿臉浸血的女子眼皮之上。

  武師咽了咽口水,僵著身子慢慢退後,不敢再說話。

  他們的少東家心性不定,說是有些瘋魔都不為過,否則也不會選在鎮北侯府的祠堂里處決護國公府的仇敵。

  層層供桌擺放著歷代謝氏家主的靈位,武師們都有些猶豫,因為在祠堂里造殺孽,實在損陰德。

  而玉憐脂進來時掃了一眼,說:「你們殺的人加起來,都不到上頭隨便某一位殺過的零頭。」

  鎮北侯府戰功累累,一將功成萬骨枯。

  武師們無言相對。

  突然,他輕動耳廓,瞳孔一縮,臉色急急變幻:「姑娘,有人來了!」

  而且聽腳步聲,絕對不是族莊裡的那些壯丁。

  他話音剛落,眾人身後轟然傳來震天巨響,祠堂沉重龐大的黑木大門應聲倒塌,鐵甲銀刀的兵士持重槌頃刻間破門而入,千鈞萬丈寒氣以摧枯拉朽之勢浩蕩闖進,瞬間障迷堂內所有人——

  玉憐脂反手扣刀,狠狠刺入身下人胸口!

  刀拔出來,「噗呲」一聲,紅色慢慢由一點擴散到一片,腥氣與暗紅幽幽鑽進人的鼻中,眼裡。

  「呃——你,我,我做鬼也——」任智妤還想再說話,但不斷從喉肺湧出來的血灌了她滿嘴,她只能像失水過多的鲶魚一樣抽搐彈動。

  那雪光般的一刀沒有立刻殺死她,留給了她一毫醜陋難看的掙扎生機,掙扎著,慢慢死去。

  玉憐脂完全忽視背後的風雨,笑著看任智妤的死狀,一絲一毫也不捨得放過,左手揚起,掌心的東西入口,壓在齒與肉的縫隙間。

  入堂兵士皆為曩昔馬足龍沙之精銳,毫不費力便將堂中江湖武師盡數拿下,唯余半跪於地的女娘不敢動犯分毫。

  男人身上的大裘落了許多雪粒,踏進門時帶著冰氣霜風,往日平靜清肅的面容上滿是沉鬱冷寒,他面無表情地走到滿手血污的玉憐脂身旁,沒有分一眼給地上受刺的女人。

  武將凶銳梟血的長刀「鏗」地一聲極速出鞘,立時削斷她被屋外凜冽寒風揚起的一絲墨發,鐵光毫不留情橫於她頸前——

  似是過往柔情全然不復。

  但半跪在地上的人一點也不怕他,她慢慢抬起頭,水潤的眼還像從前一般純粹,目中甚至還帶著迎接情郎的喜悅。

  就如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謝硯深冷冷盯著她,像是從未知道面前人的真面目。

  玉憐脂輕輕笑出聲,猛地把脖子往前邊的刃鋒一送!

  男人目眥欲裂,飛快抽刀,只不過女娘白嫩的喉部皮肉到底留下一道血跡。

  玉憐脂開懷地大笑出來,扶著雙腿直起身子,一下子撲進謝硯深懷裡。

  「硯郎,你來了。」她緊緊摟著男人腰身,小臉貼在他胸膛,聽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末了,抬起頭望他,委屈輕聲:「你拿著刀,難道是要殺我嗎?」

  聲音柔軟黏人,白玉般的手指滑進男人另一隻布滿糙繭的大掌,十指相扣,貼著他的掌心:「硯郎非是那薄倖人,我曉得的。」

  謝硯深目中黑沉,低下頭和她對視。

  「那不如,硯郎便替我將這裡收拾乾淨吧?」

  她的眼中充滿愛慕,思戀,依賴,全然不似作假,可她臉上濺到的點滴猩紅提醒著他,她的情意是虛假的漩渦。<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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