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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親.....爹,我和她不合適,她還小....」

  「你打住。」劉氏面色蒼白,突然打斷他道,「什麼合適不合適?我只想問你一句,當年我是為何收留你的?你又是怎麼發的誓?

  屋裡一片死寂,風吹空枝嗚嗚悲號,間或有雪從屋頂滑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楊思煥低頭,指尖深深嵌入掌中,聽劉氏抬高嗓音問道:「你說!」

  「爹,您別說了。」楊思煥道。

  周世景始終無話,背身對著父女二人,楊思煥緩緩抬頭,看著周世景的背影柔聲道:「我知道了,這樣也好,我也一直把你當親哥,我心裡你和大哥二哥是一樣的。」

  說著,她扯了扯嘴角:「我怎麼會和哥成親呢?所以哥,你還是留在家裡照顧爹吧,這樣我也能放心一些。」

  語畢,周世景的背影似乎抖了抖,沒等劉氏再說什麼,楊思煥就進裡屋了。

  身後的門被合上,屋裡一片漆黑,楊思煥靠著牆,呼吸也重了許多......

  第29章 小夢一場

  書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寒風猙獰地撲過來,地上火盆里的草木灰被風一吹,煥出赤紅的餘燼。

  原本溫暖的書房驟然冷了起來。

  冷風吹到楊思煥臉上,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身上搭著的棉麻毯子,順著背脊滑落在地,枕在頭下的胳膊此時已然沒了知覺。

  風口中,劉氏舉了油燈進了書房,豆大的火苗躥了兩躥險些熄滅。

  「思煥吶,去給祖宗燒點東西。」

  她揉了揉眼睛,想起周世景手把手教她寫了半頁紙,後來自己又練了一下午的字,累極了便趴在桌案上眯了眯,醒來天都黑了。

  再後來的一切原來是一場夢,夢裡的年夜飯吃得她難受至極,她竟會在夢裡說那些話,實在令自己都琢磨不透。

  「兒啊,你傻愣著做什麼,菜都要涼了。快去把東西燒了。」劉氏柔聲催促,「記得多磕兩個頭,求祖宗保佑你早日高中。」

  「哦。」楊思煥輕拍了額頭,提著蠟燭和紙錢出去了。

  路過堂屋,看到四方桌上擺放整齊的碗筷,一桌子菜都是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

  果然是一場夢,這兒有個習俗,除夕年夜飯前都要燒點紙錢祭祖。

  燒完紙,楊思煥對著漫無邊際的黑夜磕了個頭,而後歪頭望向不遠處堂屋裡坐著的兩人,腦中再次浮現方才的夢。

  便是在夢裡,她說出那些話也是難受的。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那個人了?

  她思忖片刻,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提步向堂屋走去。

  劉氏果然給她和周世景各倒了一杯酒,「你們兩個喝一杯。」

  因為過年,周世景今天換了件竹葉紋的月白薄綢襖,雖然是舊的,看起來也很有新鮮感,每年過年才見他穿。

  楊思煥有意無意地多看了他幾眼。昏黃的燭光下,顯得他格外俊朗。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周世景這樣的人,就算穿了粗布大衣站在人群里也是發著光的,眉眼中滿含書卷氣,他合該是書香門第的翩翩公子。

  她想起剛剛做的夢,扯了扯嘴角道:「爹,我和哥一起敬您吧。」說罷起身和他們二人碰了杯。

  喝到嘴裡才曉得,這哪裡是酒,不過是糖水而已。

  她幽幽念了聲:「原來不是酒。」

  劉氏笑了:「半夜還要去廟裡送香,喝醉了可不行,來,吃菜。」

  聽他這樣說,楊思煥才想起來,以前她小時候在農村的奶奶家過年也有這種習俗:

  除夕夜,半夜爬起來打燈籠去土地廟上香放爆竹,祈禱來年萬事順心。

  不過這邊的習俗略微不同,不是去土地廟,而是去鎮上的文王廟上香。

  半夜提了燈籠出發,天蒙蒙亮差不多就到了。

  這兩年楊思煥開始科考了,劉氏就要她自己過去上香,以祈文章作得順,早日得功名。

  說來也好笑,廟裡的香火那樣盛,全鎮六年卻都不見多出一個舉人

  和進士來,可見文章要做得好,還是得自己努力,光靠拜神可不行。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笑了笑:「路上到處都是燈籠,到時候該很熱鬧的。」說著,扭頭看著周世景眨眨眼睛,「今年哥也去吧。」

  劉氏嘖然道:「外面冰天雪地的,你一個人去就好了,折騰他作甚?」

  周世景擱下箸子,道:「左右也無事,我陪她去吧。」

  一家人的話題繞著家長里短打轉,劉氏並未提過半嘴元服之事,三人愉快的吃了年夜飯。

  不知不覺夜已深,楊思煥白天睡得很足,晚上守起夜來精神抖擻。

  劉氏早早睡下了,最近的夜裡不是蒸就是炸,他是沒勁頭守夜的。

  周世景捧了本書在讀。

  相處久了,楊思煥發現周世景看書很雜,兵書、四書五經、俠客小說...

  他都看,他雖話不多,但有時楊思煥和他討論書上的東西,他還是很願意說兩句的。

  昨夜一家人熬夜蒸圓子,楊思煥為了給劉氏解乏,就繪聲繪色地說了一段故事:

  「說有個官家公子許了一戶人家,還沒過門呢,對方就悔婚了。

  後來那公子半夜總能聞到狐狸騷,有天夜裡被熏醒,醒來到處找,發覺自己的床褥騷味尤甚。

  噫,您猜怎麼著,那公子就揭開被窩,看到一隻紫眼白狐躺在他床上呢。

  那狐狸也不是尋常狐狸,居然會說話,它一開口就把公子嚇暈過去:『公子,你答應嫁給孤,怎能二嫁她人?』……」

  劉氏打著哈欠,拿火鉗去撥鍋底的火,眼角困出淚來,打斷她:「你膽小,別說得晚上再睡不著。」

  話說到一半很掃興,卻聽一旁的周世景道:「你說的可是雨山先生的《孽狐緣》?」

  「是了。」楊思煥聞言有些驚喜,「哥也看過?」

  周世景頷首:「只是那本書只有上冊,十多年前雨山先生封筆,大概再不會有下冊了。」

  而此時周世景手裡捧著的正是《白狐案》,是最近新火的無相書生的小說,說起來還是方仕林買來送楊思煥的。

  楊思煥曾在無聊時將這書看過一遍,見周世景看得認真,她也忍不住立在他身後陪他再看一遍。

  「哥,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無相書生就是雨山先生本人?」

  周世景怔了怔,合上手中書本,搖頭淡淡道:「不可能。」

  那本《孽狐緣》寫於十多年前,只有他知道,那位已經不在了,書的原稿都叫大火燒了,怎會有下冊?

  全書有近半的篇幅是在描寫官家公子身邊的人,就連僕從的細節都比公子本人多。

  前篇不過是些無聊的家長里短,但因其文辭樸實,娓娓道來給人慾罷不能的感覺,才叫人忍不住一直看下去。

  最後結尾斷在最精彩的部分,此後十多年再無後篇,不得不叫人扼腕嘆息。

  自一年前有人開始叫賣一本叫作《白狐案》的書,不知誰說這個《白狐案》就是《孽狐緣》的下冊,靠這個噱頭火了一把,現在不少大書局也在賣。

  楊思煥端了把椅子坐在周世景旁邊,道:「我不少同窗也在偷偷看這書,她們都認為無相書生就是雨山先生本人。」

  「是仿寫的罷了,不消仔細品讀,單從二人對那主人公的態度上看,就可見一斑。」

  周世景若有所思地說道,「再者說,《孽狐緣》出來沒多久就被禮吏二部封殺,當下《白狐案》雖還流通,大概早晚也會被禁,日後你還是少在人前看,免得招惹是非。」

  說著就把書還給她。「天色不早了,我去拿燈籠。這就準備出門了。」

  楊思煥聞言頗為感慨,原來世景也有如此話多的時候。注意到他說到那本《孽狐緣》時,眸中似有光芒。

  她起身吹滅油燈,周世景已經點好燈籠在門口等她了。

  第30章 臨近鄉試

  雲溪鎮,文王廟後院,竹林深處的有個齋堂,堂前的青石板路長滿青苔,夾道兩側堆了厚厚的積雪。

  屋裡盤腿打坐的僧人聽到身後的開門聲,緩緩睜開眼睛。

  「我本想你近日都不會來了。」僧人淡淡道。

  周世景合上身後的門,看著眼前的人,撩袍跪下,將頭輕磕在紅木地板上,低聲道:「兒子不孝,不能常伴您左右。這便拜個早年,願您新年福壽安康。」

  僧人聞聲收起手中的佛珠。

  「難得你今夜來看我,起來說話吧。」說著,領他進了內廳,點了三炷香,供奉給香案上的三個空白牌位。

  而後二人一道坐下。

  「楊家那孩子就要元服了吧,世胤應該比她大一歲的。」僧人望著搖曳的燭火道,「近日我總夢見世胤哭著說冷,衣服也叫別的野鬼搶去了。

  這麼多年了,她在我夢裡還是五六歲的模樣。」

  周世景偏過頭去,淡淡道:「夢是反的,都快十一年了,妹妹早就往生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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