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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日子她曾在空腹無眠的夜裡幻想過無數遍,如今真的成了廩生,她怎能不高興?要是家裡的兩個男人知道了肯定更歡喜。

  張珏嘁了一聲:「想笑就笑,別抿嘴強撐,你現在的樣子要多虛偽有多虛偽!」說完揚長而去。

  楊思煥倒不是虛偽,只是前後反差太大,她整個人到現在都是飄的,在貢院門口傻站許久才小心翼翼地笑起來。

  從今往後,她也是秀才了,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立刻啟程,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帶回去。

  她彎著嘴角提步往回走時撞見方仕林,那廝悠然地迎上來,攔了她的去路,問:「考上沒?」

  沒等她回答,那廝便自答:「看你這模樣想必是榜上有名了,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楊思煥依舊抿唇微笑著。

  方仕林毫不避諱旁人的眼光,當街伸了個懶腰,去看了廩生榜後拍拍楊思煥的肩膀,「行啊你楊思煥,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的,藏得夠深。明年我再來考,你就可以給我作保了。快去收拾行李,中午來悅來客棧找我,我順路捎你一起走。」

  楊思煥走遠後,方仕林的書僮面露難色,道:「姐兒,您明年當真還要來考?」

  方仕林道:「看心情。」

  「您圖啥呢?」

  方仕林敲了書僮一記腦瓜,道:「圖個樂呵,不行嗎?」

  ***

  楊思煥收好包袱準備出門,有個女子匆匆忙忙趕過來找她,她認得來人,知道對方是張珏的隨從。

  「楊姐兒,我家主子叫我來通知您晚上去悅來酒樓參加詩會。」

  楊思煥挑眉 :「詩會?」她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便拱手道:「多謝告知,但我這就要回家,不打算去了。」

  來人忙道:「姐兒且慢。」

  楊思煥聞聲足下一滯。

  「我家主子叫我提醒您,按往年慣例,汪學道也會出席,會上宣布貢生名單。話已至此,去不去姐兒自己決定,告辭。」

  那人走後,楊思煥陷入沉思。今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徽州府廩生數從二十名突然縮減至十名,優貢數也由原來的三名變成兩名。

  貢生分為幾種,其中優貢是由學道從新科秀才中挑出的出類拔萃者,學道推舉貢生主要依據院試名次,但也不完全如此。

  被選中的人就是優貢,就有了去國子監進修的資格。

  成為貢生是所有新科秀才的夢想,楊思煥本來是不敢奢求的,但她現在是前三名,就差一點點,她不甘心。

  況且就算是有了廩銀,她要讀書,楊家只靠兩個男人撐著,家裡也只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如果將來她要去趕考,路費依舊是個問題。

  考個一兩次還可以,要是屢試不中,家裡早晚會被拖垮的。

  所以她必須要給自己留後路,國子監就是一條不錯的後路。

  從國子監出來的,將來就算沒考上舉人,也好去私塾混口飯吃。

  ***

  悅來客棧門口,楊思煥站在馬車窗邊揮手說道:「我要參加詩會,你先走,不必等我,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了。」語畢身子前傾,淺淺鞠了一躬。

  「詩會?!」方仕林若有所思地頷首,「嗯,聽起來有點意思,老子也要湊個熱鬧。」

  楊思煥:「……」

  方仕林說要去,到了晚上卻不見蹤影,楊思煥便自己赴會去了。

  悅來酒樓與悅來茶樓同根,是徽州府最大的酒樓。夜幕降臨後酒樓熱鬧非凡,成群結隊的書生往酒樓里鑽。

  楊思煥跟著人群上了二樓,整個二樓掛滿了詩作、畫軸,看得出來這些人也是卯足了勁兒想要表現自己。

  楊思煥卻是空手來的,她大致遊覽一圈,看到的大多是些酸到倒牙的詩詞,當中有一幅山水畫倒是畫不錯。

  那幅畫旁站著一個中年女人,不少人圍著她說恭維的話。

  「所謂大器晚成,此番學道定然會點了您去國子監的。」

  那人謙聲道:「不敢,不敢,你們才是真才俊,我考了十年才成秀才,實在羞愧難當。」

  「唉,英雄不問出處,如今就連那商戶子弟都有資格科舉,年齡大點又有何妨。」

  聽她們說了一通,方知這位大嬸便是院試的第二名宋文善,她嘴上說自己去國子監無望,卻還是帶了不少丹青過來。

  別人都是結伴而來,楊思煥只是一個人默默喝茶,頻繁內急在茅房門口聽到有人說:「切,三十六歲才考上秀才,還想當貢生,那位莫不是做夢。還有那個案首來得也是不清不楚,聽說是山河縣的一個鎮上的,還是禮部郎中的義女。」

  說話者就是在宋文善面前拍馬屁拍得最歡實的那位。

  真是上廁所都堵不住的嘴,一人說罷另外一人應道:「呵!禮部郎中跑到窮鄉僻壤認義女,當真是閒出世了,說得好聽是義女,我看八成就是私生女。」

  楊思煥聞言想要離開,她實在憋不住了。卻聽裡面喊道:「唉,外面有人,誰?誰在外面?」

  第18章 詩會

  楊思煥無意聽她們嚼舌根,趕忙離開了。

  她之前捧著茶杯悄然遊蕩在酒樓的角落,把詩詞畫作看了個遍,此番回到詩會時,多數人已然落了座。

  見周威穿了身周正的孺衫,坐在大廳左側前排第四座上,被一群人簇擁著。

  這廝院試第四,又被人灌了幾杯酒,當下正滿面紅光的坐在那裡受人恭維,連腰都直了些。

  大有農奴翻身的暢意,但見楊思煥進門,剛浮起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楊思煥深吸一口氣,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馬上有人注意到她,暗自打量之後拱手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楊思煥。」

  那人聞言嘖然嘆道:「小小年紀就成了廩生,真真神童也!」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轉到這邊來,有人問:「不知閣下今年多大?」

  楊思煥答:「虛十五。」

  話音剛落,眾人皆唏噓感慨。

  「年方十五得中廩生,日後前途無可限量啊。」

  餘人俱附和:「是啊是啊。」

  楊思煥不大習慣這種場面,謙和地拱了拱手,目光低垂下去,飄落到宋文善身旁的空椅上,那是案首的坐席。

  不得不說張珏那廝確實有點東西,輕鬆就得了案首,若不是府試差了一點,那廝就連中小三元。

  遲遲不見案首現身,閒人紛紛私下議論。

  「你猜學道推舉誰做貢生?」

  「左右那個張玉肯定是沒跑了,唉,人和人不一樣,某些事情看起來有的選,其實從一開始早就內定好了,吾等就是騰雲也趕不上咯。」語氣酸得冒煙。

  一時間人皆各懷心思扎在一堆,三三兩兩的低聲八卦,話題大多是圍著院試前五名打轉,猜測貢生人選。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個人,冷哼一聲:「聽聞諸位所議,不知這張玉是何許人?我倒想會會她。」此言一出,滿廳目光都被吸了過去。

  此人正是張珏。

  在眾人的注視下,張珏從容地走到第一排的首座前,撩袍坐下。

  朗聲一字一頓道:「王玉,這個字讀作『爵』。」

  此言一出,四下鴉雀無聲。

  「方珏清沙遍,縱橫氣色浮。好一個王玉成珏。」宋文善抬袖道,「在下宋文善,小字初修。」

  張珏亦回:「連珩。」

  少頃,人各自落座去了,閒話也少了許多。宋文善倚著靠背,暗下打量楊思煥許久。

  楊思煥裝作不知道,面色如常,靜靜端坐著,直到外面走來一個瘦高的女孩,附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些什麼。

  她點點頭便跟著女孩一道出去了,再回來時有些心不在焉。

  她剛落座就聽人朗聲道:「學道汪大人到。」

  在場人都收聲,數十雙眼睛齊刷刷望向樓梯口。

  汪紹棠著翠玉色常服,緩步走在中央地毯上,後面跟著四五位隨行官員。

  待幾位在上首坐定,一眾新秀才紛紛起身見禮:「學生等見過學道大人。」

  汪紹棠揚了揚袖子,緩聲道:「這是詩會,你們不必拘束,都坐下說話。」

  語畢環顧四周,一改前幾日肅穆的神情,微微笑道:「常言道,寒窗十年,一切都已開始,至此卻未結束。在坐的各位將來定然不乏國之棟樑,與吾同朝為官指日可待。」

  在府城住的這幾天,不少人都聽說了汪紹棠的背景,她乃二甲第一出身,當年就被選為庶吉士入了翰林。

  聽她說到『同朝為官』,新科秀才們都很受用,對未來道憧憬又多了幾分。

  此時有人托著盤子過來,盤內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汪紹棠道:「話不多說,本官在此先題詩一首,祝賀你們考取秀才。」

  說罷,提筆蘸墨開始在絲絹上作詩,不一會兒就收筆。

  一旁的隨行官員道:「來,我看看。」

  「朱闌坐對三箋字,紅榜露穎始為琛。<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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