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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詡想了想,清清嗓子,又說:「其實朕也有在讀幼兒啟蒙書,你看過沒有?你待在昭國時,必然要和小寶接觸,不通曉如何教習小孩可不行。」

  段晏唔了一聲,點點頭,神色認同,並道:「在燕國時,我已看過六十二本育兒典籍,還命人搜集了百來本適合啟蒙的畫本、童謠集,昨天已傳了消息回國,命人用馬車載來了。」

  寧詡:「…………」

  這也要卷!

  他忿忿開口:「用不著這麼多書,朕腦子裡記著很多睡前故事,到時候還不是信手拈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的,小時候聽過那麼多的童話、寓言,哪個用來哄孩子不比這古代乏味的畫本強?

  段晏寫好物品清單,將紙張收好,轉身見寧詡躺在榻上一臉鬱悶,忍不住揚了下唇角,在榻沿坐下道:「好,那到時便看是你的故事有趣,還是我煞費苦心尋來的畫本好玩。」

  寧詡輕哼了一聲,過了半晌,又說:「畫本拉過來後,先呈給朕看看。」

  段晏不自禁笑出了聲,引來寧詡的瞪視。

  「該歇了。」青年把那本《童蒙須知》撿起來放好,又看向旁邊的人:「明日早些起來,到御花園散散步。」

  長期悶在明樂宮中不是個辦法,太醫院也建議寧詡多走動。因此宋公公與內務司的斂秋費盡心思調整了宮人們的上值時間,將御花園後邊的一小片角落空了出來,寧詡每天要從小路走過去,散半個時辰步再回殿。

  寧詡翻了個身,壓住那餃子軟枕,蹙了下眉道:「不想睡,朕好熱。」

  段晏瞧了瞧他的模樣,膚色白皙,烏髮鬆散,面容上沒有一點細汗,哪裡像是熱了?

  許是知道段晏打量他,寧詡搖搖頭,小聲嘀咕:「不是身上熱,是……」

  他也難以形容那種感受,硬要說的話,比起單純的熱來,更似是心內躁動,尤其是肚子一日比一日沉,每當翻身時墜下,就帶來一股不能言喻的奇怪感受。

  太醫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是他體質特殊,因為天氣炎熱才有所不適。

  聽了他的話,段晏思索了片刻,問:「是不是那布條勒著難受?」

  寧詡每日還用布條束著胸口,如今習慣了,早忘了它的存在,而今被一提醒,覺得也有點道理。

  可是……

  沒等寧詡猶豫完,段晏就主動道:「我幫你取下來吧。」

  眼見他伸手,寧詡咬了下牙,心想既然互相喜歡那就沒什麼好彆扭的,於是沒有拒絕。

  「……別亂碰。」寧詡仍心有餘悸地說了一句。

  青年輕輕嗯了一聲,垂著眼睫,掩住眸中的神色,先將他的寢衣解開些許,再伸指勾住那布條系成的結,低下頭去拆。

  寧詡這段時日在明樂宮足不出戶,皮膚比先前養得更白,那布條勒得略微有點緊,稍用力扯開,就能瞧見留下的淺淡紅痕。

  寧詡攏著自己落在腰間的寢衣,等段晏解布條解了半天都沒解開,又被身後那人的呼吸擾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開口道:「喂,你……」

  「陛下別急,」青年的嗓音有幾分啞:「很快就好了。」

  布條往後抽動時摩擦過皮膚,帶來細細麻麻的酸癢感,寧詡忍受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等段晏把布條收走,趕忙把裡衣重新拉上。

  「動作真夠慢的。」他緩了幾口氣,抱怨道。

  段晏正把那根布條放到榻邊的架子上,聞言眯了下眼,慢條斯理地回答:「我的確是手腳蠢笨,陛下多讓我解一解,以後就能熟練了。」

  寧詡:「……」

  不要臉!

  他乾脆翻了個身,背對著段晏。

  那青年卻頗有幾分不知好歹,上了榻,還要來伸手摟他。

  除去了束著胸口的布條,寧詡身上比往常敏感,沒料到他輕輕又做這些動作,不自禁氣惱道:「你幹什麼?」

  段晏頓了頓,語氣不解:「陛下不是說,並不介意我抱著你麼?」

  寧詡想破了頭也沒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正想否認,忽然見青年慢慢收回了手,語氣低落道:「陛下既不允,那便算了,夜深了,陛下安寢吧。」

  寧詡:「。」

  他一把拉過段晏往後收的手,忿忿搭回自己腰身上,一邊道:「抱著抱著,不然孩子半夜動彈,你又說沒察覺到。」

  這腹中的小傢伙極其不愛動彈,即使是這麼大的月份了,仍是懶懶的,隔上幾天才偶爾那麼動一下,連每日待在殿中的段晏,也只等到過兩次而已。

  好在太醫院日日診脈都言胎兒健康無異常,不然寧詡真要懷疑肚子裡懷的會不會是頭小豬崽,除了吃就是睡。

  青年嗯了聲,將左手輕放在寧詡的肚子一側,掌心的溫度透過裡衣布料傳遞過來,莫名令人安心。

  寢殿內安靜下來,寧詡閉上眼,醞釀了一會兒睡意,突然又睜開眼眸,愣愣地盯著前面看了半晌。

  「怎麼了?」許是聽見寧詡的呼吸變得急促,段晏立即坐起身,俯身去看他:「腿上抽筋了嗎?」

  「不是……」寧詡好半天才出聲:「我——」

  「我好像——」他似是難以啟齒一般,吞吞吐吐許久都沒說完。

  段晏怔了一下,沒等反應,就看見寧詡轉過頭看向他,眼尾濕紅,額上像是滲出了些細汗,在夜明珠的微光下朦朧不清。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受……那個、那個東西。」寧詡斷斷續續地說著,覺得很尷尬,又咬住了下唇。

  段晏停頓片刻,才意識到寧詡在說什麼。

  寧詡又氣又羞,甚至要把腦袋往被子底下鑽,鑽到一半被段晏攔住了。

  青年把他半抱起來,低聲安撫道:「沒事的,別擔心,我曾翻過多本醫書,孕期內行房也是尋常之事,你長久沒……碰過,有所反應也並不奇怪。」

  寧詡用被子一角捂著耳朵,抿緊唇不說話,蜷縮著身子,試圖用意念力把那股燥熱和衝動壓制下去。

  自有孕以來,他極少產生過身體上的欲.望。起先是吃不好睡不好精神萎靡,後來更是離宮南下,奔波勞碌,身體疲累不堪,每日睡都睡不夠,更妄論想其他事情。

  再次回到宮中後,也許是逐漸養好了身體上的虧空,飽暖思那個什麼欲,寧詡偶爾百無聊賴時,內心也划過那麼一絲半分的念頭,但從未有哪一日,是像今天這樣……這樣……

  寧詡屏氣凝神,思緒一片混亂。

  其實段晏說得對,他雖然莫名懷孕了,但還是男子,既然是男子,那就……

  越是緊張越難壓抑身上的變化,寧詡忍了半天,忍得唇都快咬破了,還是無濟於事。

  「那怎麼辦……」他倚在青年懷裡,撩起濕漉漉的眼睫,低聲問。

  青年安靜了一會兒,語氣極輕道:「我來幫陛下,好不好?」

  寧詡難耐地晃晃腦袋,沒答他的話,而是背對著段晏,自己試探性地伸出手去夠了一下,臉頰上的溫度節節攀升,快要將他的為數不多清醒的思緒融化。

  ……不行,肚子太大了,他雖能夠到,但使、使不上力……

  寧詡左右為難時,忽而聽見身後的青年低低嘆了一口氣。

  「陛下就將臣當作當初的段侍君,如何?」段晏的嗓音緩慢柔和,幾近是在哄人了:「臣身為陛下的侍君,自當有侍奉之責,陛下不必過分糾結。」

  繞是寧詡正處在煎熬的關頭,也不由因這番話愣住了。

  咬了咬牙,他側過臉去看段晏:「你現今是燕國皇帝了,怎還說這番折辱自己的話?」

  段晏笑了,從後擁住寧詡,神情無奈:「我早已說過,此刻在陛下眼前,是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究竟如何才肯讓我服侍?」

  寧詡默了默,過了一瞬,他垂下睫,道:「那你來幫我吧。」

  沒等段晏出聲,他又深吸了口氣,蹙著眉說:「但不是因為我把你當侍君、或者當成後宮裡隨便一個可以召到榻上來的嬪妃宮女……」

  「……是因為我樂意,是因為我——」

  寧詡別開臉,覺得呼吸吐納間,滾燙的氣息從唇中溢出,說出來的每個字都仿佛帶上了熱意,黏稠卻清晰:「是因為我也對你有好感……所以才會答應你,等孩子生下來也願意繼續待和你在一起。」

  青年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后,才輕嗯了一聲,嗓音聽上去比往常沉悶許多。

  他一直不動,寧詡忍得辛苦,禁不住回過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惱道:「朕的話都說完了,你怎麼還不動手?難不成還要朕給你寫封聖旨麼?」

  「……」段晏低斂黑眸,將寧詡擁得更緊,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一下又一下地輕輕啄吻懷中人的耳尖,柔軟的唇沿著耳廓而下,又親上寧詡修長的側頸。

  寧詡不料他來這麼一出,本就燥熱難耐,更是被撩撥得渾身發軟,下意識一轉頭,鼻尖蹭過段晏的長睫,沾了點濕漉漉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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