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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判見史御醫緊張的模樣, 特地喚他出了太醫院, 到無人的宮道上, 說:「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盡力而為,其餘的東西, 無需再費神多想。」

  「可是, 大人……」史御醫神色慌張:「萬一陛下有個什麼好歹,我們不就……」

  院判搖搖頭:「身在這宮中, 領著這份俸祿,自然有擔驚受怕的時候。你若是實在不願意, 可自行向陛下請辭離宮,依陛下的寬厚仁慈,不會過於為難你。」

  史御醫張了張口,又頹然下來。他出身窮鄉僻壤, 靠自己的本事走到這個地方,放棄所有出宮,更讓他難以接受。

  院判見他不說話,於是道:「你既下定決心,就安心做事便好。」

  史御醫嘆了口氣,點頭:「大人說得是,屬下記住了。」

  院判想了想,又提醒他道:「如今陛下執意要保此胎,之後恐怕要花上許多力氣隱瞞此事。你我雖為知情人,但需得牢記謹言慎行,別讓旁人發現了端倪。」

  史御醫認真記下這番話,定了定心神,這才同院判進屋翻醫書去了。

  *

  因為寧詡想把孩子留下來,太醫院又繼續改良了每日安胎養神的藥方。

  寧詡早膳後捏著鼻子喝下,覺得藥效雖然不錯,小腹沒有再疼痛過,胃口也好了不少,但卻有了更多其他難以啟齒的古怪症狀。

  比如這天晚上。

  寧詡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來,腦子還沒轉動,身體先下意識地翻了半圈,挺起胸膛去蹭綿柔的被子。

  如此來回蹭了許多下,寧詡才清醒過來,猛地停住自己的動作。

  ……他剛剛在幹什麼?

  夜半時分,寢殿內熄了大部分燭火,只留下不遠處幾盞不甚明亮的銅燈。

  蓮青色的帳內視線並不很清晰,寧詡又顧忌著旁邊睡著的段晏,一點一點挪動了半天,才咬著唇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袍。

  不出所料,他鎖骨往下的衣襟都已經散開了,就連那……那束著胸口的布條,也已然歪斜著往下掉了一半。

  寧詡才瞥了兩眼,就又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酸麻疼癢之意從某處竄起,直刺得他悶哼了一聲,伸手用力抓住衣領。

  怎麼回事……好癢……還有點破皮般的疼……

  他這番動靜未經思索,鬧得太大,床榻另一邊睡著的段晏果然立時驚醒,坐起身問:「又抽筋了?」

  說著話,段晏又在昏暗中往寧詡的小腿上摸去,熟練地想替他按揉抽搐的肌肉。

  不料寧詡把腿一縮,整個人往角落裡蜷了蜷,悶在被子裡含糊道:「沒有……不是抽筋。」

  段晏又問:「那是想起夜?我扶你過去如何?」

  「……」緊張之下,寧詡更覺胸口一陣鑽心的癢意,忍不住將臉頰枕在冰涼的被面上挨了挨,來緩解那癢意,難受道:「不是……朕、朕沒事,做夢醒了罷了,你睡你的。」

  段晏頓了頓,眉心擰起,覺得寧詡蜷縮著的彆扭姿勢和發悶的嗓音都很奇怪。

  「……是肚子不舒服麼?」青年有幾分擔心,不由得伸出手去,並低低安撫說:「我看看。」

  寧詡正縮在被子裡手上忙亂地整理那束著胸口的布條,沒提防段晏突然伸手攬住他進懷裡,指尖勾著的布條一松,就被半摟半抱地出了被窩。

  看清昏暗中寧詡的情態,青年明顯一怔。

  寧詡先是懵了片刻,而後腦內轟然一聲炸響,一股熱血直衝上臉,連眼眶都隱隱被燒得發燙。

  他匆匆地將散開的衣袍掩上,卻又看見段晏捏住從袍子底下漏出來的軟布條一端,像是有意又似無意地輕扯了扯,嗓音沉緩地問:「這是什麼?」

  他的動作牽連得寧詡被勒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叫了聲,去按段晏的手腕:「別……會疼……」

  青年聽話地住了手,轉而給寧詡撩起鬢邊的碎發別在耳後,才說:「哪裡疼?這布條是做什麼的?你用它綁著肚子麼?」

  段晏話問得真誠,寧詡自然沒注意到他眸子裡的其餘情緒。

  更不知曉自己遮遮藏藏許多天的「秘密」,實際早已經在某個夜晚被段晏發覺,現在問他,不過是故意為之罷了。

  「不是……」寧詡見無法再瞞,只好小聲道:「是——是用來束胸的。」

  他把有孕後胸口時常敏感發癢的症狀說與段晏聽,青年認真聽了,沒有放開攬著他的手,而是陷入了沉思一般,垂著眸靜了好一會兒。

  「我先前聽太醫院有言,你以男子之身孕育胎兒,或許會有不少罕見的症狀出現。若是實在難受,明日我去太醫院拿一些藥,替你搽在那處如何?」

  寧詡見段晏一本正經,也終於沒有羞得那麼厲害,語氣尷尬道:「其實之前並沒有這麼難受的,應是喝了太醫院研製的新藥,才……」

  段晏點點頭,又問:「我讓人傳喚史御醫進宮,好麼?」

  現在太醫院的知情人,只有院判和史御醫兩人,院判年紀大了,三更半夜只能叫宮外的史御醫入宮看診。

  寧詡猶豫了一瞬,低聲說:「先讓朕自己看一看……要是沒有受傷,就明日再拿此事問他吧。」

  否則現下急傳御醫進宮,還不知會被多少宮人看在眼中,私下揣測緣由。

  段晏於是道:「如此也好,我去將燭台拿過來。」

  寧詡本來想自己下了榻,繞去屏風後邊脫了衣袍再看,誰知段晏動作更快,他的話還沒出口,就已經拿了燭台去而復返。

  段晏把燭台點燃,放在榻首的矮柜上,又坐到床上,看著寧詡,神色如常道:「我也替你瞧一瞧。」

  寧詡:「……」

  「怎麼了?」見他遲疑,青年又歪了下頭,疑惑般問:「不方便嗎?」

  在段晏面前說不方便,未免也太過矯情。

  先不提兩個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除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其餘的他有段晏也有;再不說兩人先前早已赤誠相見多次,在榻上都不知滾了多少遭,崽都揣在肚子裡了;最後再論就連最近這段時日,段晏也親手替他更換過衣物,所以……

  究竟還有什麼可羞赧的???

  寧詡這樣想著,咳了一聲,若無其事道:「沒有,朕只是動作比較慢。」

  他低下頭,邊解開松松垮垮的衣帶,邊挪了挪身體,稍稍轉了個向,不那麼面對著段晏。

  而後,寧詡撩開衣領,又把亂七八糟的布條解下,垂著眼匆忙看了看。

  ……好像有點變化,又好像與平常並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頂多是……色澤紅艷了點,想來是被布條頻繁摩擦導致的,也在情理之中。

  寧詡這麼思索著,正要把衣袍掩上,腰後卻伸來兩隻手,段晏清冽的嗓音就在耳畔:「我來幫你系上那布條如何?」

  寧詡實打實地被嚇了一大跳,心臟砰砰作響。

  張口欲罵流氓,側過臉一看青年面色卻十分正經,長睫微微斂著,甚至還抬起手,碰了碰寧詡胸前。

  「你——!」

  段晏淡定道:「瞧著似是鼓了些許,不過並不明顯,也許只是你身上長肉了。」

  「……」他指尖涼涼的,冰得寧詡一激靈,慌忙往後退去:「你幹什麼?」

  段晏神情無辜:「陛下,我幹什麼了?」

  寧詡:「…………」

  「只是想替陛下仔細看一看這傷處,明日好叫太醫院製藥。」

  見寧詡後退,段晏黑眸輕輕一眯,立時得寸進尺地壓身上前,語氣卻始終從容不迫:「陛下反應這樣大,可是疼得厲害?」

  這次更過分,青年避開寧詡的阻攔,徑直用掌心包裹住了其中一邊。

  細嫩敏感只能每日用布條遮掩、才能勉強穿上衣物的地方,被段晏不由分說地一碰,霎時讓寧詡腰眼一酸,幾乎是差點跌進被褥里。

  「拿開……嗚……」寧詡急促地喘了兩口氣,顫聲道:「拿開!」

  段晏收回了手,來不及去品味掌心裡過分柔軟細滑的觸感,先瞧見他剛剛碰過的那處皮膚紅了。

  「……」

  寧詡又癢又疼的,鼻尖發酸,好在段晏沒有更進一步的出格舉止,而是撿起掉在一旁的布條,細緻而小心地幫寧詡在身上纏覆了幾圈。

  熬過與布條接觸的起初不適感後,寧詡才抿著唇坐起來,把凌亂的衣袍重新穿好。

  抬眸發現段晏還看著他,寧詡氣不打一出來:「看什麼?孩子不長在你肚子裡,你當然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青年低下頭,道:「抱歉,我還以為——」

  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害羞而已,畢竟那兩處地方從表面看上去並無太多異樣,段晏沒料到寧詡會受這麼大刺激。

  寧詡氣悶,整理好衣袍就背對著他睡下,但沒一會兒又開始抽筋發痛,只得把小腿往段晏的方向一踹,頤指氣使道:「給朕揉腿。」

  段晏無形中鬆了口氣:「……好。」

  揉完了腿,寧詡又說口渴,指使段晏去倒了熱水給他喝。過了沒半柱香功夫,又覺得胃裡空空的餓得慌,段晏端了備在寢殿裡的點心回來,寧詡吃了兩口,還要爬下榻去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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