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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結果擺在眼前,這一切只說明,這本就是萊爾亞當斯希望發生的。

  一股怒火燃燒起來,它來得迅猛而熾烈,只是瞬間,就燒掉了大部分理智。

  至少,在危險的環境中,阿爾伯特不會允許自己失去全部的判斷能力。

  「我想知道。」他昂起頭,「你是真的一點逃離的法子都沒有,只能等待援助,還是說,你從來就沒有設想過活著離開?」

  威斯洛特家的那個廢物一直都是唯一的繼承者,從沒有經歷過他和萊爾亞當斯經歷過的戰場。他和夏洛特聯手玩的小把戲都能讓他變得瘋狂。

  而現在他這個如同蟑螂一樣難以被殺死的兄弟,居然變成了一塊瘦弱的骨頭?

  萊爾亞當斯跟隨著優秀的劍術教練學習過劍術,也曾掌握著魔法,或許他在兩個領域都未曾登上巔峰,可絕不是能夠被人隨意欺辱的存在。

  這一切一個荒唐而可笑的答案。

  他自己放棄了一切,直到他孱弱的身體再無法施展一個魔法。

  「你又為什麼憤怒?」萊爾掀起眼皮,一點點撐起身體。

  暴瘦深邃了他的輪廓,使得那雙碧綠色的眼瞳如同黑夜中幽暗的鬼火,生來就有的雙瞳和毫不留情的諷刺,成為了他僅剩的武器。

  阿爾伯特亞當斯一直將他當作對手。他知道的。

  可他自己,是一個不戰而敗的怯懦者。

  他一直的對手,居然是個不戰而敗的怯懦者。

  這是對阿爾伯特的侮辱。

  「我可憐你。」

  阿爾伯特笑起來。他避開那個憤怒的問題,輕輕地給出不是答案的回答。

  「你憑什麼?你和我可都是私生子。」

  萊爾亞當斯昂著頭,他已經沒有力氣維持這樣的動作,卻還是不肯在這場與自己身體的較量之中低下頭。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為這場較量分出了勝負。

  萊爾亞當斯眼前一片昏黑。

  恍惚之前,瀕死的記憶與此刻的現實逐漸重合。

  那在海神墳墓中看到的模糊影子,終於找到了他的主人。

  阿爾伯特站在床前,健康的軀體讓他如此高大,那雙讓人忌憚的眼睛中流露出明顯的嘲弄與諷刺。

  「萊爾,我們的父親,你想要反抗他?就用這樣的方式?」

  我們的父親。他是下一任教皇的唯一人選,我們的父親,他是你我生命的掌控者。

  你和我今天得到了和失去的一切都拜他所賜,你和我流淌的血脈都與他連結。

  無他無你我 。

  萊爾亞當斯緩和了許久,他捂著口鼻,血腥伴隨著他的話語。

  「你不也一樣,無法承認自己的失敗嗎?」

  「在父親登頂的賽道上,你和我都不可能再一次走到他所在的高度,他不會允許有人試圖挑戰並顛覆他的權威。」

  「這場兄弟之間的廝殺,從一開始就毫無意義,你和我,只是成為了他的刀。你和我,都是苦難的施加者。」碧綠的眼睛染上猩紅,撕裂著最後的偽裝。

  再開始成為俘虜時,他確實有辦法逃脫,甚至說,他成為海因里希的俘虜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在作為大主教南下的日子裡,在故鄉的土地掀起殺伐之後,在冷漠地促使一切發生之後,他已經失去了戰鬥的意志。

  現在說什麼無意挑起戰爭是荒謬的笑話,只有身體上的痛苦,才能讓靈魂的罪惡消除幾分。

  離開希琳回到南方,他希望能夠找到自己立足的位置,可這樣的南方,真的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奧托蒙德什麼都知道,他是無處不在的眼與耳。

  失敗,一切都是失敗。

  失敗到他希望就此得到終結。

  阿爾伯特,似乎不想認命。

  「可你連作為武器,都是被人折斷的廢鐵。」

  所謂宿命,就只是嘴皮觸碰而出的一個詞語,卻困住了我們所有人,它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嗎?萊爾,他真的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我不過是個妓院出生的棄兒,父親從未出現在我成長的過程中,可我一樣憑藉自己前往北方,登上了南下的船,一次次用信息差贏下堵上生命的賭局,直到站在這裡,和你做最後的廝殺。

  「萊爾,根本沒有任何事物攔住你,為什麼你走不到希琳安托瓦內特身邊?你真的不知道答案嗎?」

  你的怯懦配不上她的勇往直前。

  答案就這麼簡單。

  「你也瘋了。」

  他們之間的爭論不過是渴望證明價值的辯駁,這和希琳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和他,是錯誤衍生出的一個又一個錯誤。

  而希琳早就掌握了另外一條路。

  他只能扯來希琳作為盾牌。

  因為他們面臨同樣的困境。

  奧托蒙德的強大已經超越了凡人的想像。

  「你比我好在什麼地方呢?」

  哥哥?你渴望這個稱呼嗎?

  你也和我一樣,渴望平凡而正常的關係嗎?

  你也去過北方,甚至比我生活得更久,你也羨慕那裡的生活嗎?

  我有這麼多的疑惑,有這麼多的不解,卻被這現實打敗,無數的嘗試,最後只剩下用身體痛苦麻痹靈魂的痛苦。

  「你被他威脅了。」阿爾伯特為什麼要來救他呢?他巴不得他死去。

  可他來了。

  他被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來到這裡,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到他身上。

  恍惚之中,他窺探到阿爾伯特身上產生的名為逃避的情緒,以及他眼中映照出的——

  另一種逃避。

  一切看似積極地應對,不過是對於改變現狀無能為力的逃避。早在他雙目不得視時他就見過奧托蒙德的強大,也是在那一瞬間,他失去了所有的鬥志。

  太晚了。

  「哥哥。」萊爾笑起來,他依然有著南方貴族的金髮與綠色眼眸,卻失去了那份優雅的從容,現在的他,不過是一株將滅的枯樹。

  「我們是父親的反叛者,我們是貴族階級的背離者,我們是無信仰的投機者。你和我,我們。」萊爾強調著這個詞語。

  「我們的結局會是什麼呢?」

  不同的起源,相似的困境,在最初,他和阿爾伯特被奧托蒙德描繪的未來誘惑時,就沒有回頭路。

  他們的爭端本該是最後一次互相拯救的機會,可兩個詭辯的好手卻誰也沒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們都不甘心對方得到拯救。

  一同和舊世界腐爛,才是他們的命運。

  第184章 插pter184「學城。」……

  在海之冢,瀕死之間,萊爾亞當斯曾聽到一個聲音,現在他知道,這是此刻的阿爾伯特。

  那時候他窺探到了未來。

  想到這裡,萊爾忍不住彎彎唇角。

  縱然他的失敗已經無法避免,可還是有些東西被改變。

  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他聽到的話語是這樣說的:

  「那你的結局是什麼,不需要我進行說明了吧?我天真又愚蠢的弟弟。」

  結局如何?那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北方燃起的浪潮已經不可避免,他已然放棄了走向希琳的可能,就不該再奢望好結局的到來。可至少,他不是一個人跌向了泥沼。

  情緒的宣洩告一段落。命運揭露,剩下的無非是被局勢推到最後的位置上。

  萊爾明白,阿爾伯特同樣知曉。

  可他依然不願意放棄希望。得到了神之利器的他,潛意識中依然相信,他能夠在混亂之中保全自己,保全夏洛特和他們的未來。

  阿爾伯特似乎恢復了幾分理智。

  這需要萊爾,需要他完美的完成奧托蒙德的任務。

  「我來拯救的是瑞鎏納斯的繼承人。」阿爾伯特恢復了幾分理智,語調卻無法如同最初那樣冷漠。

  「父親已經派遣使者,向北方的海眷者提出聯姻的請求,也是因為這樣,你才必須活著。」

  聯姻的請求?

  他和希琳?

  萊爾亞當斯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

  阿爾伯特面露譏諷,嘲諷他雖然逃避了一切,卻依然渴望那一點不同的可能。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想用這樣的方式爭取時間。」

  無論是奧托蒙德還是希琳安托瓦內特,都不可能只滿足於分庭而治的結局,聯姻與談和,只是最後決戰之前彼此的臉面,根本不值一提。

  「但你最好,不要心生期待。」阿爾伯特明白,只有這一點,他確實可憐萊爾亞當斯。

  萊爾閉上眼睛,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他有一瞬間的激動,但不用阿爾伯特提醒,這份悸動便隨著身體的苦痛消散。

  他了解希琳。

  她一定會猶豫。

  然後,堅定的拒絕。

  沒關係。阿爾伯特並不知曉,沒有南方人知道這件事。

  黃月見證。連海因里希的酷刑都無法撬出一句和希琳有關的話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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