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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嘆了口氣,孟時平故意岔開話題,「多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我告訴你,撒嬌也沒用,今天這菜你必須全吃完。」

  可惜,他這套早已經唬不住沈知言了。

  沈知言快走兩步,站到孟時平身旁,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後,嘴角一勾,略帶調侃道:「老師,你耳朵都紅成這樣了,還在這兒裝模作樣地糊弄誰呢?」

  孟時平:……

  孟時平瞥了一眼身旁的孽徒,目光在手中的鍋鏟和牆上的漏勺之間來回遊移,認真地挑選著哪件武器更趁手。

  如果此時面對的是合作夥伴,沈知言向來懂得見好就收,拿捏分寸。即便面對顧鐸時,他也會點到為止,意在言外。

  可他現在面對的是孟時平,是自他初中起,就像父親一般給予他無盡關懷與教導的人。

  在孟時平面前,沈知言展露的從來都是最真實的自己,行止由心,至少有話從來不會憋著。

  「Viotti全都和我說了,你再裝也沒用!這些年你明明就一直在關注我,竟然還不想告訴我!」

  孟時平看著沈知言發紅的眼圈,煩躁地「嘖」了一下,與他徒弟的小習慣如出一轍。

  「我就說別跟你說,別跟你說,他非不聽!我警告你,大過年的,別給我肉麻!」

  沈知言直接把孟時平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開始纏著對方,問個沒完沒了。

  「老師,當初我在國外沒聯繫你,你是不是特生氣?」

  「我得Sparkling Star新人獎你知道嗎?這獎特牛,那比賽你看了嗎?」

  「我回國後,你有沒有準備傢伙什兒,準備揍我一頓,來個清理門戶?」

  孟時平一開始還任由沈知言纏著,沒理他。但不知道聽到了沈知言哪個「腦殘問題」,他忽然嘆了口氣,徑直轉過身來。

  「沒有。」

  「啊?」沈知言一時沒明白,孟時平在回答自己哪個問題。

  「我說,我沒有生過你的氣。我只是……」說到這裡,孟時平抬起手,輕輕點了點沈知言的左肩,「心疼你。」

  沈知言愣住了,不禁暗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他覺得自己太過大意,沒想到,上一秒老師還在控訴自己的肉麻,下一秒就給他煽了個大的!

  看著沈知言一臉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應對的窘迫,孟時平這才噙著一抹淺笑,滿意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要揍早揍了,還能留你到現在?」

  沈知言暗自惱火自己沒有發揮好,沒能招架住老師的攻勢,不由撇了撇嘴。

  他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孟時平,神色認真地坦白道:「老師,我當年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有人要殺我。」

  關於沈知言當年為何一聲不響地出國,孟時平一直心存疑惑,但沈知言不說,他也從未主動過問。

  如今從他口中聽到了當年的真相,他的眼中滿是震驚。

  「當年我來京市前,其實收到過沈歲安寄來的東西。他讓我出國,還說有人會來找我。可我還是執意去了京市,我當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算要走,也得先見見您,再見見他。可是…… 到了京市後,他給我的聯繫方式卻成了空號。」

  說到這裡,沈知言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後來,在開學的前幾天,他又聯繫了我。他讓我在校門口等他……那天,我被綁架了,兩次差點被殺。那時我怕極了,那些人打著『沈歲安』的名義要殺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們能在學校和醫院動手,勢力一定不小。我怕把你牽扯進來,就……跑掉了。」

  沈知言將當年的經歷說得輕描淡寫,那些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只是簡單帶過。但孟時平聽在耳中,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厲害。

  「傻不傻,國外就安全了?」

  孟時平的聲音中隱隱有些埋怨,但看到沈知言此時一臉認錯的模樣,聲音又軟了下來。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別一個人亂跑了。我這兒,永遠是你的退路。」

  沈知言抬起頭,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他額頭上的青筋猛地一跳,臉上瞬間露出驚恐的神情。

  「老師!」沈知言慌亂地望向孟時平的身後,顫聲道:「鹽放多了我能吃,但糊成這樣,是萬萬不能入口的!」

  這時,孟時平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他眼皮狠狠一抽,連忙回身關火,試圖用鍋鏟撬動黏在鍋底、已經變得烏黑的茄子。

  「愣著幹嘛!趕緊切青椒」

  沈知言大為不解,「都糊成這樣了,還加配菜?」

  「做都做了,配菜得齊全,快點!」

  「哦……」

  「嘖……有你這麼切東西的嗎?讓開!」

  孟時平嫌棄地看了眼案板上的青椒,三兩步過來,奪過了沈知言手中的菜刀。

  「別在廚房礙我的事。小顧!你進來,把這個打擾我做飯的孽子給我弄出去!」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沈知言再次被關在了廚房門外。

  沈知言:……

  他看了看緊閉的廚房門,默默轉身,一抬眼就看到Viotti正倚在書房的門框上,嘴角含笑地看著這齣鬧劇。

  出乎沈知言的意料,餐桌上,孟時平對顧鐸雖然算不上特別親切,但至少沒有冷臉。再加上有Viotti面面俱到地搭話溜縫,這頓飯竟然意外的祥和融洽。

  飯後不久,沈知言和顧鐸便起身告辭。

  來到孟時平家後,好不容易騰空的後備箱,在回去時,又被孟時平裝得滿滿當當。

  臨上車前,Viotti 走上前來,張開雙臂,輕輕抱了抱沈知言。

  「年後不久,就要舉辦Sparkling Star了,聽說你今年要參賽,加油。」

  沈知言輕輕回抱了一下對方,「好。」

  然而,說完後,他並沒有就此鬆手,而是湊近 Viotti 耳邊,輕聲問出了藏在心底的第二個猜測。

  「你當初秘密參加天御拍賣會,說是為了鳶尾月。Viotti,喬瓦尼和孟許寧的故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Viotti並沒有直接回應沈知言的疑問,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他只是笑了笑:「故事嘛,真真假假,一向如此。」

  在回東江瑞錦的路上,顧鐸時不時從後視鏡里看向沈知言,幾次欲言又止。

  終於,他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開口問道:「我以為你會在孟教授家吃年夜飯。」

  「我原本也這麼以為。」沈知言悶悶地說道:「可你沒看到Viotti一整頓飯下來,暗示了我十二次嗎?十二次!他暗示地眼皮都快抽筋了。」

  顧鐸挑了挑眉毛,「你這麼聽Viotti的話?」

  沈知言撇了撇嘴,「那倒不是,主要是……他都暗示成這樣了,老師竟然一次也沒阻止!」

  聽到沈知言咬牙切實又略帶酸意的控訴,顧鐸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知言,你也有今天!也有你醋別人的時候!」

  沈知言正在為沒能在老師家吃年夜飯而悶悶不樂,顧鐸的幸災樂禍無疑是火上澆油。

  「怎麼?我醋別人,顧總不生氣啊?」

  「別人不行,但孟教授可以。」顧鐸笑夠了,便不再招惹沈知言,他坦然說道:「我感謝他還來不及。」

  沈知言一怔,旋即好奇地看向顧鐸,「你今天和老師在廚房的時候,說了什麼?」

  「很多。」顧鐸想了想,說道:「中心思想就是——我敢對你不好,他就給找不痛快。」

  沈知言有些意外,追問道:「我老師還有那本事?」

  「他可太有了!」

  顧鐸磨了磨牙,「孟教授說了,我敢對你不好,他就讓Viotti把那個叫做『Alex』的狗東西放過來。雖然我不怕他,但那麼一個狂傲無知的藍眼睛,看著就讓人膈應。」

  沈知言萬萬沒想到,老師會做出這樣的威脅,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靠在椅背上,用雙手覆住了眼睛。

  晚上,顧鐸按計劃回了顧家老宅。

  沈知言將孟時平給他帶的餃子煮了一些。餃子在鍋中上下翻滾,電視裡春晚的聲音作為背景音,在客廳中熱鬧地迴響。

  從下午到現在,沈知言的電話、信息就沒有消停過,全是合作夥伴的拜年祝福。

  沈知言端著碗筷剛在客廳中坐下,又是一道信息提示音響起。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機一看,是方琢。

  阿琢:[轉帳:80000.00]

  沈知言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八萬塊的轉帳記錄,心中滿是疑惑。

  ——這當不當、正不正的八萬,是在幹嗎?

  Leo沈知言:?

  阿琢:收下。

  Leo沈知言:幹嘛?紅包?

  阿琢:就當是吧,收下。

  沈知言連方琢的黑曜石祭祀小刀都收了,自然不會因為這八萬塊和他扭捏。

  只是,點擊收下後,他還是忍不住追問,想弄清對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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