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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鐸在穿著上沒太多講究,只是添了件黑色羊毛,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羊絨長款大衣就過去了。

  他來時,沈知言已經在甲板上等他了。

  沈知言穿著一件寬鬆的Brunello Cucinelli 的淺米色落肩開衫,袖著手靠在一旁,正悠閒地吹著海風,一條隱約露著印花的Fendi棕色圍巾被他隨意地在脖子上繞了一圈,松松垮垮地垂在胸前。

  顧鐸在見到沈知言時,心跳驟然加速了兩拍——

  他喜歡沈知言穿得漂漂亮亮的樣子,也喜歡沈知言悠閒慵懶的樣子,更喜歡沈知言靜靜地等他的樣子。

  ……

  夜色如幕,波濤徐徐舒捲著拍打船體,海風帶著絲絲咸澀,撩動著天御一號的旗幟,獵獵作響。

  中層甲板的船舷兩側搭建著私人釣魚台,平時並不對外開放。

  此刻,釣魚台上亮起了兩盞強力探照燈,如同兩輪小太陽,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勾勒出了一片夢幻般的銀色水域。

  在甲板一側,顧鐸正在仔細地檢查沈知言從漁具室中挑選的海竿,旋轉著漁輪的搖柄,確保線軸能夠順暢轉動。

  沈知言則站在旁邊,一邊笑吟吟地看顧鐸檢查漁具,一邊聽他講一些海釣常識。

  這是沈知言第一次海釣,雖然之前和Viotti的聊天有點沉重,但他此時面對著大海起伏的波濤和一望無垠的廣袤,整個心胸都不自覺地開闊了起來,顯得格外興奮。

  在檢查完漁具無礙後,顧鐸就手把手地開始教沈知言掛餌和拋竿。

  一陣海風吹了過來,顧鐸看了眼沈知言,伸手將他的圍巾緊了緊。

  沈知言對於學習新技能這種事向來自視甚高,有點小自負,聽幾耳朵就自以為可以出師了,於是便趕走了顧鐸,興致勃勃地奪回了魚竿的使用權,開始模仿顧鐸的動作自己擺弄起來。

  結果當然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且死在了第一步,掛魚餌時沒留神捏碎了一些。

  「嘖……」沈知言皺眉看了看自己黏膩的手指,沒忍住嫌棄地嘟囔了一句,「……黏黏糊糊的。」

  沈知言的聲音不大,但奈何顧鐸耳力極佳,他只覺得沈知言的聲音也是黏黏糊糊的,頗有一種撒嬌的意味,沒忍住心神一盪。

  於是,顧鐸乾脆放下了自己的魚竿,笑著蹲到沈知言面前,十分自然地拉過了他的手,耐心地幫他擦拭掉手指上的黏膩,又幫他掛上了魚餌,系好了螢光浮漂。

  沈知言猝不及防地被顧鐸拉過了手,身子驀然一僵,腦海中適時地響起了今天與Viotti的對話內容。

  為了沖淡突然滋生的曖昧氣氛,沈知言趕忙開了個玩笑,「顧總,你這教學還包售後啊?回頭給你五星好評。」

  顧鐸明白沈知言的用意,默默看了他一眼後,便自覺地退回了正常的社交距離。

  「包教包會,還提供代釣,沈總以後多多光顧。」

  聽到顧鐸的回應,沈知言放心地笑出了聲,幾縷髮絲落了下來,被海風吹動,顯得格外愜意。

  他從顧鐸手中接過了魚竿,微微側身,按照之前顧鐸教的,手臂輕輕一甩,將釣竿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下一刻,魚線便帶著魚餌穩穩地落入水中,濺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漂亮!」

  顧鐸的鼓勵式教學讓沈知言很受用,他毫不吝嗇地遞給了顧鐸一個大大的笑臉。

  顯然,沈知言的回饋也讓顧鐸很受用,一時間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湊了過去幫沈知言把魚竿固定到了魚竿架上。

  海風裹挾著大海獨有的氣息晃動著二人的衣擺,沈知言盤腿坐在坐墊上,慵懶地將手臂支在腿上,等待著電子魚汛報警器傳來動靜。

  顧鐸也席地而坐,兩條大長腿隨意伸展著,一側頭就能看到沈知言那雙被暖黃的燈光暈染得格外溫暖的眸子。

  顧鐸的腦中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了今天晚宴上華清禮的話:

  「你不趁著現在你倆還有交集的時候先把人睡了,把你倆的關係定了調性,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其實他很想。

  但是他還不能。

  他弄不懂沈知言的想法,至少不知道沈知言接近自己是只為了AG的合作,還是也和自己一樣存了別的心思。

  如果只是想得到沈知言,他有很多種方法,也知道一些手段可以逼迫對方臣服。

  但他不敢放縱自己的欲望分毫,在他這個位置,一旦打開了欲望的閘口,後果不堪設想。

  這种放縱易縱難收,他擔心自己沉溺其中。

  沈知言太好了,他怕自己把他毀了。

  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克制還能持續多久。

  第31章 你的糖是什麼味道的?

  海浪輕輕拍打著船身, 發出有節奏的聲音。顧鐸一邊微微調整了一下手中的釣竿,一邊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寧靜。

  「沒想到Viotti竟然是你珠寶設計方面的老師,他當年的『文藝復興之光』可是拍到了天價,還是材質跨界融合的開創者。」

  沈知言自得地笑了笑, 「在拜師這方面我確實很幸運, 畫畫跟了老師, 珠寶設計跟了Viotti……如今釣魚還得到了顧總的真傳。」

  顧鐸爽朗地笑了起來, 身子微微向後靠去, 顯得格外放鬆, 「那今天為師能不能吃到徒兒孝敬的晚餐,就靠沈總了。」

  「那你還真靠對人了,從小到大,我就沒讓我老師們失望過。」

  海風輕拂,帶來了一絲涼意, 顧鐸見沈知言又將手縮回了袖子裡,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鳶尾月的營銷做得很漂亮, 沈知言,我想……我得為之前對你的揣測道個歉, 雖然我的本意並不是看輕你,但我當時的表達不是很恰當,應該還是對你造成一些傷害。」

  顧鐸的聲音不大,隨著海風輕輕地飄入了沈知言的耳中。

  沈知言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顧鐸, 沒想到他會提到這個。

  其實關於之前的爭吵沈知言早已經自洽好了,不過顧鐸如今天竟然特意對此進行了道歉, 還是讓沈知言心裡那處自洽好的地方癢了一下。

  「顧總對我造成的最大的傷害應該是害我拐著上了一天的班,結果導致公司里謠言四起,平白加長了我員工們的工作摸魚時間, 雖然這個時間他們大多用來在網上罵你了。」

  「你員工罵我?」對於AG內部的事情顧鐸自然不會知道,如今得知後不由大為驚訝,本著愛屋及烏的原則,顧鐸是不太希望自己在AG員工內部惡評太多的,於是試探著將心思隱藏在了玩笑里。

  「……沈總,我能不能冒昧問一下,我現在在你們AG員工心裡是個什麼形象?」

  沈知言想了想之前梁凝她們的種種抱怨,如實回答道:「合作意向書殺手,搞不定的龜毛甲方,謀害他們總裁的劊子手……還有他們總裁莫須有的緋聞對象。」

  顧鐸:……

  雖然不想承認,但顧鐸覺得人家描述地還挺對。稍作停頓後,他說:「那你覺得我請你們員工喝一周的奶茶的話,能不能稍稍挽回一點岌岌可危的形象?」

  沈知言挑了挑眉,雖然不知道要這形象有什麼用,但是也知道這點錢對於顧鐸來說不算什麼,因此坑起他來也沒有手軟,笑道:「這我哪能預判,不如你先請了再說,我替我的員工們先謝謝顧總的慷慨了。」

  顧鐸輕笑出聲,目光深邃地凝視著沈知言,看了半晌,忽然問道:「鳶尾月的故事裡,喬瓦尼和孟許寧真的餘生未見嗎?」

  顧鐸的話題跳躍幅度有點大,沈知言聞言先是微微一怔,但隨即便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故事是Viotti告訴我的,故事中的喬瓦尼就是Viotti的兄長。」

  顧鐸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緊接著問道:「沈知言,如果你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你會怎麼做?當夢想與摯愛不可兼得時,你會義無反顧地奔赴夢想,然後用餘生祭奠所愛嗎?」

  沈知言果斷地搖了搖頭,「我的夢想沒什麼了不起的,但我也不會用餘生去祭奠任何一個活人。如果我是孟許寧,又與喬瓦尼足夠相愛,我會幫他培養一個新的繼承人,然後帶他離開。離開後的我也未必會堅持自己的夢想,但我一定會賺很多錢,然後把他養得很好。」

  顧鐸有些不解,「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乾脆和喬瓦尼留在盧卡家族呢?」

  沈知言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大海,語氣幽幽但又十分堅定地說道:「那不一樣,他們既傲慢又不尊重我。如果喬瓦尼愛我,又怎麼會把我困在那樣的地方被人輕視呢?」

  顧鐸愕然地看了沈知言良久,最終輕輕笑了笑,「可是反過來,如果你足夠愛喬瓦尼,又怎麼不肯為他忍受那些無足輕重的目光呢?」

  「好問題,如果愛喬瓦尼就意味著要拋去尊嚴忍受傲慢,那我會選擇不愛他。」

  說著沈知言挑了挑眉,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其實……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讓我在二選一中做抉擇,我選擇的永遠會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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