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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這一點,清蘊認為,三哥和李審言都值得欽佩。

  對她的讚賞,王宗赫格外受用,借著聊天的時機,把到虹縣以來的事原原本本說了遍,他知道清蘊也好奇。

  說罷正事,天色已然昏暗,清蘊不欲打擾王宗赫休息,準備離開,在剛起身時被他拉住,抱入懷中。

  觸碰到人,感受熟悉的氣息,王宗赫才終於有了真實感,在清蘊發頂印下一吻,「猗猗,我……」

  稍作停頓,再緩緩道來,「此事是我承太子恩情,他要錢財、效忠乃至我的性命都可以,但都與你無關。你無需為了我,特意去照看他。」

  說著,抬手揉她的發,「好嗎?」

  他的語氣輕而柔,帶著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絲絲懇求。清蘊便知道,敏銳如他,肯定察覺到了什麼,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是現在如實告知,還是等兩人徹底痊癒,歸京再處理此事?清蘊尚未做出決定,門外一聲「不好」已經代她做了回答。

  李審言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過來看一看,說到底還是怕清蘊經不住哄,轉而後悔答應的事。

  一日沒見到和離書,他就一日不會放心。

  事實證明,他的擔憂很正確。

  顧不上自己如今外貌的「突出」,李審言大步入內,冷冷道:「光天化日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趕緊鬆開。」

  且不說已經入夜,更何況……王宗赫神色緊繃,「即便是太子,也無權阻礙臣和內子親近。」

  第110章 扯頭花

  「我沒有資格嗎?」李審言下意識想說出這句話, 轉而想起,陸清蘊只答應和離,沒答應其他,且這倆人現在還是夫妻關係, 他還真沒資格。

  不過在鬥嘴方面, 李審言不可能認輸, 很淡然道:「我的意思是, 客人來了,就這樣招待?」

  王宗赫:「……是臣失禮了。」

  刻在骨子裡的君子風度讓王宗赫很難在此時對李審言口吐惡言, 尤其是在對方剛救了自己一命的情況下。

  他招待起李審言。

  李審言如今的形象算不上好,王宗赫頂多消瘦些,而他的頸邊、臉側以及手臂都還留有斑痕、創口,這也是之前照鏡子時他突然沉默的原因。

  但事急從權,相貌一時半會恢復不了, 這邊卻不能掉以輕心。

  聊著聊著, 清蘊看這兩人誰也不願先提出離開或休息,最後竟坐下談起了正事。從虹縣瘟疫說起,到王宗赫此行巡官的收穫, 再到如今的官員任免。

  她乾脆取來香料煮茶。

  早在前朝,王宗赫在柳閣老手下任職時,就提出了對官員考校之法的改良。鎮安帝登基後沿用此法,所以這次才欽點王宗赫巡視南直隸。

  李審言始終覺得這法子缺點什麼, 瞥一眼在旁邊專心煮茶的清蘊, 「你的《考成八則》雖然有些用處, 但如果真按你說的三年一察, 那些蠹蟲早就把百姓吃干抹淨了。」

  王宗赫:「所以臣向陛下諫言,增設暗訪御史, 隨後……」

  「暗訪?」李審言打斷,「就像你這次這樣,險些被人燒死?」

  沉默一陣,王宗赫撩起眼皮,「願聞太子高見。」

  語氣中含著只有彼此才能察覺的微妙嘲諷。

  術業有專攻,在王宗赫心中,李審言終究是個武夫。曾經的李審言憑藉武力,在前朝楊煦身前展露頭角,後來跟隨鎮安帝四處征戰,說明他天生適合領兵作戰。

  但於文治一道,王宗赫不認為對方會勝過自己。之所以提這些,不過是有意找茬罷了。

  李審言感受到了,沒生氣,視線在屋內慢悠悠轉了圈,忽然笑了,「我曾和陸夫人一起去巡視過祭田。」

  「所以?」

  「她巡田之前就會做足功夫,講究望聞問切。」李審言憶起往昔,不緊不慢道,「其實考校官員也就這個方法,望其治下鄉野,聞其百姓口碑,問其錢糧實情,切其政令得失。《考成八則》里大部分都只重政令暢通與否,怎麼可能得到民生實情?」

  王宗赫意外,沒想到李審言直接說中要點。這個缺陷他當然清楚,且從一開始制定就知道。

  官場上並非有能力就能出頭,還需要學會和光同塵。所以,他那份考成八則多少契合了楊煦的想法,因楊煦為了享樂,往下頒了好些不同尋常的御令,當然願意用下面官員是否完成御令要求來考校他們。

  李審言轉向清蘊,「陸夫人覺得,是不是?」

  清蘊同樣訝然,李審言默默觀察之時,竟看到了這麼多。

  他雖然沒怎麼受過士大夫教導,也不耐煩讀書,但看待事情總有種驚人的、野獸般的直覺。

  世人通常稱之為天賦。

  她點頭,「是。」

  李審言笑了下,「能想到這些,還要多虧了陸夫人。以往去書房借書,常能在書中看到你的注釋。」

  因他的話語,清蘊亦想起在齊國公府守孝的那幾年。

  她喜歡清靜、安寧,無必要不出門的日子對她來說不算乏味。不過,當平靜的生活中總時不時被人掀起漣漪,畫出濃墨重彩的一筆時,自然會對這些日子記憶深刻。

  「夫人。」王宗赫突然出聲,推來茶杯,「有些渴了,勞煩幫我倒一杯茶。」

  清蘊嗯一聲,隨即收回視線。

  李審言還在用藥,既不便品茶,也不能飲酒,盞內是一汪清水。面對王宗赫的有意打斷,他轉了轉茶杯,眉梢流露笑意。

  無需問出口,他已經察覺到了陸清蘊的改變。

  之前他和王宗赫坐在一起,她總會有意無意忽略他,除卻禮節上的招待,不會給予過多眼神,如今卻終於把他放進了眼裡,會回應,會忍不住微微含笑。

  這時候,李審言才終於感到那天不是做夢。

  在這待了一個多時辰,等再無藉口可留,又知曉面前兩人晚上不會同寢,李審言終於不情不願地離開。

  窗外溜進的一陣涼風讓王宗赫低咳兩聲,清蘊隨即起身關上門窗,為他撫背,「三哥,早些休息吧。」

  王宗赫沒做聲,只是握住她手,把人往下一拉,不算溫柔地吻去。

  他想通過身體上的親近去證明二人關係依舊,動作不免帶上急切。清蘊起初輕輕地回抱住他,待他往肩側親去時抬手止住,「三哥該多休息。」

  王宗赫抱緊她,「我想你,猗猗。」

  他把頭埋在她胸前,「在村中最後一刻,我以為要食言,無法伴你一生了。」

  清蘊:「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說明三哥接下來定會順遂無比。」

  王宗赫溫聲,「無需其他,有你伴著就足夠了。」

  脆弱的人總會容易惹人憐惜,尤其是素來從容不迫的王宗赫露出這種神情時,本就沒打算在他還沒養好身體前挑明的清蘊,更不會在此刻否認。

  她的回應是任他擁住,二人靜靜抱了好一會兒。

  這夜算是溫情無聲地度過。

  接下來的日子,李審言王宗赫兩人都沒再見面,一些可能引起紛爭的場景也未曾出現。李審言忙著養病、恢復容貌,王宗赫也要解毒養身。

  最重要的是,兩人都並非純粹休養,人在此處,就依然有公務要處理。

  清蘊則是偶爾去看望兩人,同時和商會聯繫,讓他們一同救濟流民。

  直到十日後的傍晚,疏影急匆匆來尋清蘊,稟告的話讓她都怔住了,「……什麼?」

  「屬下沒騙您,爺和太子殿下打起來了,就在後山。」疏影起初想出面阻止,而後想想,果斷來了清蘊這兒。

  清蘊立刻起身,邊走邊問:「起因是為何?」

  「屬下不清楚,只知爺主動約太子在後山見面,不讓任何人跟著。屬下不放心,離得遠些守著,過了會兒才發現……」

  三哥竟是主動的那個?清蘊步伐加快,隨疏影的步伐來到後山楓林。

  暮色自山脊漫下,楓林被夕陽浸成暗紅色,楓葉如雪片般簌簌落下。

  兩人的確在拳腳相接,卻不是更擅武藝的李審言占上風,他主要在閃避,偶爾才會回擊。

  見沒有要鬧出人命的架勢,清蘊讓疏影繼續守在遠處,踩著落葉步步走去。

  瞥見她的身影,兩個男人立刻收手,皆劇烈喘氣,臉上都掛了彩。

  李審言用手背碰了下開裂的嘴角,輕嘶一聲。王老三還真不客氣,逮住機會就下狠手,好在他那張臉也沒好多少。

  站立在兩人面前,清蘊只覺得可笑。一個內閣大臣,一個太子,都是早就成年的男人了,官場、戰場沉浮,按理來說心性都比常人穩重許多,居然還會私下打起來。根據疏影的說法,竟還是少年意氣似的約架?

  「怎麼不繼續?」她微微一笑,「正精彩著呢,我還從未看過如此吸引人的劇目。」

  李審言微微別過腦袋,王宗赫斂眸不說話。

  半晌,李審言才道出一句,「是他主動約我來這兒,也是他主動出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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