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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張裕舒,這一刻也感到激動,他熱切地看向謝蘭,迎了過去。

  楊逢安和他打招呼:「張總,你也在啊。」

  楊逢安幫著介紹,謝蘭臉上滿是焦慮,但她還是很客氣:「真的很感謝張總這麼照顧許來。」

  張裕舒一陣心痛,他盡力擺出很溫和的表情,放低了聲音說:「阿姨,我帶你去看他。」

  這間單人病房本來相當寬敞,但一下子容納了這麼多人就有些侷促。

  《順流而下》的幾個人看到是許驚洲的媽媽來了,都很禮貌地打了招呼。費羽貼心地講:「那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謝蘭看著他們,開口問:「你們都是驚洲的朋友嗎?」

  大家默契點頭,蔣圖南甚至比了個心。

  謝蘭舒出一口氣,笑了。

  大家一窩蜂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謝蘭,楊逢安和張裕舒。

  謝蘭很欣慰地講:「這孩子從小就不太會跟別人交往,現在居然有這麼多朋友了。」

  「阿姨這幾天聯繫不上許來急壞了,就來問我。」楊逢安跟張裕舒解釋,「我問了王頌,王頌告訴我他生病了,阿姨怎麼想怎麼不放心,就過來了。」

  張裕舒點點頭,認真地講:「謝謝你。」

  「阿姨,醫生說他沒什麼大問題,應該是太疲勞了。」張裕舒說了假話,「我們出去了,您陪陪他吧。」

  謝蘭拉著椅子坐在床邊,她看著林驚晝,隔了好久,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

  林驚晝的呼吸很輕,臉色蒼白,整個人就像陷在床鋪中。

  謝蘭的目光落在林驚晝的左手手腕上,那裡戴著寫著姓名的住院手環,手環下面有一道長長的疤。

  那是割腕留下的,現在還沒長好,所以之前林驚晝一直戴著手錶遮住它。

  謝蘭有些難以呼吸,她握住林驚晝的手,頭垂下去,肩膀輕微抖動起來。

  過了好久,謝蘭才顫抖著聲音說:「你改了名字,是因為這個嗎?」

  謝蘭用額頭抵著他的手,很深很深地呼吸。

  「好孩子,媽媽不怪你。」

  「驚洲,驚洲。」謝蘭喊著他的新名字,她的眼淚淌下來,沾濕了林驚晝的指縫。

  林驚晝的手指顫動了一下,漆黑如海的意識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光點,它急速攀升,像一顆小型煙花,在腦海中炸開了。

  林驚晝眨了眨眼睛,他的意識回籠,但視角卻是浮在上空,他仿佛成為房間裡的監控攝像頭,正在用第三人視角,看著病房中的一切。

  他看到了謝蘭。

  「媽媽」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但他發不出聲音,不管是漂浮在半空的靈魂,還是躺在床上的身體。

  林驚晝覺得很難過,他看到謝蘭這麼傷心卻無法安慰,他不過是偷身份的賊。

  他想說對不起。

  可是謝蘭卻一邊流淚一邊說:「對不起,媽媽什麼也不知道。」

  她哽咽著:「現在媽媽什麼也不求,只求你能好好活下去。」

  林驚晝茫然地眨眼,他的眼眶好熱,原來靈魂也會流眼淚。

  他很想給謝蘭一個擁抱,告訴她,做她的孩子很幸福。

  可是林驚晝沒法動,他似乎與身體斷聯了,只能這樣看著。

  後來謝蘭走了,楊逢安來看他,跟他說了些話。

  外面一直有人在交談,可是林驚晝沒法移動,沒人的時候,他只能等待。

  最後張裕舒一個人進來了,他坐在床沿上,臉上沒表情,手伸出來,狠狠扯了把林驚晝的臉。

  林驚晝虛空的靈魂下意識抬手,他沒感到疼痛。

  張裕舒嘆了口氣,他說:「林驚晝,之前你選了死,我不怪你。」

  「現在有很多人愛你,在意你。」

  林驚晝斷了線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他想起來了,剛剛病房裡有好多人,每個人都在跟他說,要快點好起來。

  林驚晝眼睛酸疼得不行。

  張裕舒攥住他的手,沉默著。

  林驚晝只能看到他的脊背,在輕微地抖動。

  張裕舒竭力控制著呼吸,講出來的話像是在威脅,他咬牙切齒地說:「你趕緊醒過來,別讓我繼續恨你。」

  第93章

  這個醫院的中庭有一塊綠地,建築風格偏歐式,今天天氣好,草被陽光照得發綠。

  但來醫院的人都沒那麼多閒情逸緻,基本只是匆匆路過。

  林沚坐在綠地中央的長椅上曬太陽,他的膝蓋上橫臥著一隻不請自來的貓。

  林沚慢騰騰地摸它,臉上掛著笑。

  貓在他膝蓋上扭來扭去,正發著嗲呢,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貓警覺地一翻身,跑沒影了。

  「你把我的貓嚇跑了。」林沚沒轉臉,他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蔣圖南來了。

  蔣圖南在他身邊坐下,笑了:「誰讓我從小就不討小動物喜歡呢。」

  剛剛的貓沒跑遠,正躲在他們面前的灌木叢里,露出半張臉。

  「驚洲怎麼樣了?」林沚問。

  蔣圖南「啊」了一聲:「你這樣我都分不清你在喊誰了。」

  「沒準真是重生文呢。」林沚莞爾。

  蔣圖南沖遠處的小貓勾勾手:「你還真信張裕舒的鬼話?」

  「那你還天天拜佛呢。」林沚回敬他一句。

  「這不一樣。」蔣圖南叫貓無果,把手撐開按在長椅靠背上。

  「你看我都活下來了。」林沚轉向他,「這麼嚴重的事故,我居然沒有死,不也是一個奇蹟嗎?」

  「不准說死不死的。」蔣圖南正色起來。

  兩個人對視上了,林沚的眼珠是琥珀色的,透亮得像玻璃珠。他的眼角溫柔地提起,鄭重地說:「好。」

  好演員的眼睛都多情,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蔣圖南的喉結滾了滾,他不太自在地別開臉,摸著後頸說:「今天好熱。」

  林沚點點頭,站起來說:「我們走吧。」

  「回家嗎?」蔣圖南仰起臉看他。

  「對呀。」林沚又笑,他自然地拉住蔣圖南的胳膊,把他扯起來,「回家前先去趟超市,你今天想吃什麼?」

  等他們走遠了,灌木叢里藏著的貓才慢吞吞走出來,它抖了抖耳朵,輕快地往住院樓跑去,那裡有它的固定飯盆,有幾個穿白衣服的姐姐總來餵它。

  貓沒碰到眼熟的姐姐,它剛走上台階,大門裡就走出來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個子特別高,貓的視角里就是座大山。

  大山說起話來:「阿姨,你和小楊先去吃個飯吧,驚洲這裡我會照顧。」

  謝蘭有些疑惑,但沒表現出來,等張裕舒回去了,她才抓著楊逢安問:「剛剛說他是許來的老闆?一個老闆幹嘛要這麼親力親為?」

  楊逢安毫不在意地講:「張總人可好了,他一直很照顧他的。」

  謝蘭還是不放心,在附近吃完飯,又急匆匆趕回醫院。

  她敲了門,但沒人應,就直接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很安靜,張裕舒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這個椅子高度不合適,這樣睡會很不舒服。他的姿勢很規矩,仿佛一個午睡的高中男生。

  謝蘭看了很久,又退了出去。她對楊逢安說:「醫生說他沒多大事,我先回去了,有事隨時聯繫。」

  在空中當監控攝像頭的林驚晝很苦惱,因為張裕舒睡覺壓著他的胳膊,都壓麻了。

  但他依舊沒有找到方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好像怎麼也連不上的藍牙。

  張裕舒是被電話吵醒的,他有些不耐煩地皺眉,但接電話的語氣很平靜,他「嗯」了幾聲,最後說:「我讓司機去接你。」

  來電人是顧秋存,他今天來北京,問張裕舒現在在哪裡。

  張裕舒不打算離開林驚晝,乾脆直接讓他來醫院。

  這也是林驚晝第一次見張裕舒的父親,顧秋存穿了一身黑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他看了眼病床上的林驚晝,說:「聽人說,你這幾天都沒去公司。」

  「我有事,這幾天都是線上辦公。」張裕舒說。

  顧秋存又看林驚晝一眼:「因為他?」

  張裕舒很坦蕩:「可以這麼說。」

  顧秋存表情有點無奈:「你們倆什麼關係?」

  「他是我男朋友。」張裕舒說。

  顧秋存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是個男的。」

  「對啊,不然怎麼是男朋友?」張裕舒覺得莫名其妙,要不是對面是顧秋存,他肯定要罵一句白痴。

  顧秋存眉頭緊皺:「本來今天我還想帶你去見個姑娘呢。」

  「見個屁,我是同性戀。」張裕舒直白地說,「哪怕現在我沒有男朋友,我也不會去見。」

  張裕舒還煩著呢,又問他:「還有什麼事嗎?」

  「你真要當同性戀?」顧秋存看起來相當不滿意。

  張裕舒很無語:「我不是要當同性戀,我是天生的。顧總,就算我跟他結婚了,上的都不是你顧家的戶口本,你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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