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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波不會止息。」郗和繼續道,「你看綰綰,烏雲又來了。」

  辛宜抬眸看向門外,方才還艷陽高照的天空,此刻已烏雲四起,並伴有悶雷陣陣。

  「夏日的天,本就如此。」她岔開話頭。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瓢潑大雨。辛宜一邊撐著傘,一邊帶著孩子。

  隔著瀟瀟雨幕,剛洇濕的宮牆泛著水霧,男人黑袍華服,頭束長冠,撐傘而立,似乎下朝回來,等她已久。

  轉過宮牆的瞬間,辛宜就看見了他。郗和的話她並非不理解,郭晟是有挾持她威脅季桓的意圖。

  可在郭晟那處,只要郭晟不倒,她就能同安郎一家三口,繼續關起門過他們的日子。

  她和安郎夜晚仍可如平常夫妻一般,共寢一榻。若她真跟從季桓回去,安郎和阿澈,又該如何?

  天下已經安定,季桓卻又要攪動風雲,他在王美人都的事上動了手腳,擺明了要與郭晟抗衡。辛宜著實對他沒有好感。

  迎面走來時,辛宜將傘傾向他那邊,半邊身子雖已浸濕,碧綠的傘面卻擋住了他看過了的視線。同樣,辛宜也看不見他。

  「綰綰!」腕上忽地一緊,辛宜撐傘的指節已被另一修長的大掌緊緊攥住。

  辛宜驟然驚愕,她沒想到,在宮裡季桓竟還如此無恥。何況,此刻阿澈正看著他們。

  「放手!這是在宮中!」辛宜撐傘的手來回掙脫,結果碧綠的油紙傘忽地從手中傾落,跌到水中去。一頂褐色油紙傘旋即撐在頭上,辛宜想後退,卻掙不開他的桎梏。

  「綰綰,隨我回去,我允,你們日日相見。」季桓死死盯著她,話音加重,他不知自己如何開得了口,說得出這種話。

  這幾日暗衛告訴他,韋允安和辛宜,竟然日夜同榻同寢!

  作為男人,他深知,除了那物,韋允安定然還有旁的法

  子去動他的綰綰。

  回回聽著暗衛帶來的消息,他都嫉妒地雙眸猩紅,氣血上涌。他早該當初一同剁了韋允安的雙手,拔了他的舌頭。

  叫他說不出任何討辛宜歡心的話。

  聽著暗衛一五一十地稟報他們白晝黑夜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的心,沒有一刻不痛不惱的。

  可他又生怕漏掉一處,以防他們在他不知曉的情況下,另尋他法翻雲覆雨,捻蕊嚼花。

  他都已退至此等地步,辛宜沒有理由不同意。

  自從周琰那事後,只要辛宜在宮中,他不曾睡得安穩一個覺。通常深夜眼酸口燥,一抬眼又是天明。

  郭晟本就有用辛宜威脅他的意圖。若她身世暴露,威脅他都是小事,郭晟恐怕會直接殺了她。

  定昌太子的血脈,絕不能再存於世間。

  「你放手!」辛宜實在忍無可忍,連她懷中的阿澈,也隨著辛宜,用力掰扯著季桓握住辛宜的那隻手。

  「你莫再耍陰謀詭計了,季桓,我真的受夠你了!」辛宜掙扎著怒道。

  「你去死吧,你死了我就原諒你。只要你死了,鄴城的事,安郎的事我們都一筆勾銷,我不想再與你糾纏下去了。我實在受夠了!」

  「綰綰,我們之間不該如此。除了死,便沒有旁的解決之法?」季桓眸色淡了淡,握住她的指節卻是越來越緊。

  「過去你分明那般愛我。現在我亦如此愛你,你為何不回頭,接納我?」

  他雖說著這種話,語氣卻傲慢至極,仿佛無論他做了何事,她都該原諒他。

  「憑什麼?」辛宜忽地冷聲道,「憑什麼我要接納你?你這般高高在上的人,為何死死揪住我這個卑賤粗陋的寒門之女緊緊不放?你才是最賤的人!」

  「憑你愛我,憑我也愛你。」他簡直刀槍不入,抬手欲摸阿澈的臉頰,被阿澈躲開了,他繼續道:

  「隨我回去,你不願生,便不生,將來我們守著阿澈也一樣。」這個孩子也是定昌世子的後人,將來他會將她扶上那個位置。

  且她年歲尚幼,他自有信心將她教好,教得如何親近他而疏離韋允安。

  「阿澈是我和安郎的孩子,與你無關!」辛宜打落他的手,怒道。

  「你我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的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

  「你死了這條心吧。」辛宜瞪著他,在他凝神之際,猛地掙落他的桎梏,連油紙傘也不撿,抬袖替阿澈擋著雨水,踏著雨匆匆跑開了。

  季桓盯著那道倩影,微抬下頜,深沉的目光漸漸落在長指上,他默默抬手,放至鼻尖,深深嗅著方才那人的氣息。

  無論如何,她會回到他的身邊。將來待他坐到那個位置,宮中也不是不能多養一個閹人。

  ……

  辛宜一路淋著雨水,匆匆跑回院中。她替阿澈換下了濕衣,絞乾頭髮後,又煮了兩碗薑湯。

  韋允安冒著雨歸來,他也是一身玄黑官服,頭戴長冠。辛宜錯愕半瞬,險些將他認成暴雨中的那個男人。

  大周循雍朝舊制,文官著黑,武官著朱。安郎在洛陽總算能實現他的抱負,她亦為之欣慰。

  「喝碗薑湯驅驅寒吧。」辛宜端來一碗薑湯。

  韋允安順勢接過,卻在看見她左腕上的鮮紅痕跡時,眸中閃過驚愣。

  「綰綰,他又逼迫你了?」韋允安拉過她的腕子,滿是心疼。

  「爹爹,那個人一直抓著阿娘。」阿澈在這時說道。

  辛宜急忙抽回手,將腕子掩在窄袖下。比之過去榻上的各種折辱,區區腕上紅痕,已算不得什麼。

  見她眸光躲閃,不欲多說,韋允安嘆了口氣,將心疼與屈辱都壓在心中。

  綰綰已然承受了那麼多,他不該再給她施加旁的壓力。本欲將今日御書房中的事說與她聽,韋允安忽地默然。

  只有他不斷強大起來,才能為他的妻女撐起一片天地。等那件事辦成,季桓徹底死了,他就能帶著綰綰出宮,去京中買下一座院子,不必拘泥於這一方小院,更不必整日東躲西藏,惶惶度日。

  「這次薑片放得正好。」他忽地笑道。

  方才的氣惱與窘迫頓時煙消雲散,辛宜唇角微彎,想起之前她熬的薑湯,連鄰家的大黃狗都喝不下去的事。

  「今日想吃什麼,我去做。」他說罷,將辛宜的視線引至桌案上的幾多荷苞上,「雨水沒過了御花園的蓮池,那些宮人憐惜這些花要毀了,遂先著人折下。我正巧路過,尋他們要來了幾支。」

  「天底下也只有阿郎對我這般好了。」辛宜淺笑著,從後抱住他,目光落在坐在小凳的阿澈身上,笑道:「阿澈,今日你爹爹又要做荷花酥了。」

  聽著瀟瀟暮雨,一瓣瓣荷花裹挾金黃,如同一葉扁舟,在滾燙的油鍋中逐漸綻放。

  「哧」地一聲,熱油濺到白皙的長指上,瞬間起了水泡。季桓手執玉著,忍著疼痛,繼續將那油炸的荷瓣翻面。

  兩朵花碰到一起,廣袖卻是有些礙事,他一時沒翻好,又一滴熱油濺落在手背上,燙出了黃豆大小的水泡。

  男人擰著眉,看著那熱油屏息凝神。之前在吳郡府邸,他問過素問,特意學辛宜喜愛的菜餚。

  哪裡知曉她竟還喜荷花酥?并州乾旱,魚蝦尚且稀少,更莫提荷花了。想來這也是她與韋允安蜜裡調油的情趣。

  季桓忍著手上的痛,越看那金黃的荷花酥越覺得礙眼。可她眼底的笑越又那般濃厚。

  往常他不在意,將她的一顰一笑都看作別有用心,自不會關注那些。若真論起來,他從沒見過她在他面前表露出的小女兒神態。

  男人嫉妒的牙酸,遂閉上眼眸,想像辛宜也從後緩緩擁上他,紅唇也抵在他的耳畔,銜著花瓣餵他。

  恰在這時,許是有水,熱油砰地一聲炸開,登時無數星星點點落在他的手上,留下一處處紅痕水泡。

  季桓看著玄黑廣袖上滴落的水,眸色漸暗,默了聲。

  ……

  翌日,辛宜醒來,身邊已不見了韋允安。聽著雨聲,她繼續睡下,近來安郎與她說過,朝中事務繁多,頗有些不得閒。

  她也樂得見他忙起來,唯有忙起來,他才不會去想過去的那些腌臢難堪之事。她最怕的,便是他想不開。

  鼻腔中忽地鑽入一股油炸的香味,辛宜披著衣衫起身,在外間的桌案上看見了一盤荷花酥。

  許是安郎一早做好留給她的,辛宜抑制不住心中的驚喜,當即道:「阿澈阿澈,快醒醒,你爹爹又做了荷花酥給我們吃。」

  話音剛落,屋外似乎捲起一陣狂風,支摘窗被吹得掉落,辛宜也顧不得荷花酥,匆匆拿了油紙傘,走在窗下。

  是支摘窗的木支架斷了。

  滴滴答答的雨聲落在油紙傘上,辛宜看著那木架輕斂眉心。分明只有雨聲,沒有狂風,支架怎麼會被刮斷?

  她又重新尋了木支架,將窗子撐起。摸到窗沿時,手上忽地濕潤,辛宜抬眸看去,驀地一驚。

  上面怎麼會有血?<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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