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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著迎面走來的虛影,林琬瓔不由頓住腳步。

  「別理她。」童霜玉頭也不回道,「繼續走。」

  兩人繼續向走。

  隨著他們在尖塔中的位置越向上,虛影能夠呈現出的內容也越來越多,除了最開始單純地呼喚,還多了許多看起來溫馨的生活場景。

  女子蹲在樹下,教僅有三歲的小女兒握緊劍柄。遠處男人提劍指點兒子正練習的招式。

  女子坐在梳妝檯前,對鏡描摹眉目,還沒有梳妝檯高的小女孩爬上來也要嘗試。

  女子立在窗邊,極目遠眺遠方茫茫的雲霧。

  ……

  無數個細小而又瑣碎的生活場景,一眼看過去便知那是真實記憶長河中曾經存在過的。

  林琬瓔看著周遭,問童霜玉:「這個女人……是你媽媽嗎?」

  「是吧。」童霜玉說。

  「真漂亮。」林琬瓔驚嘆。

  童霜玉沒有說話。

  兩人又向上走了一段,虛影呈現出的景象越來越多,時間似乎也更早。

  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女人輕輕撫摸隆起的肚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男人微微垂首,湊在女人耳畔,低聲似乎在說什麼。

  兩人神色都有些嚴肅,可還沒有討論多久,面若冠玉的小少年便提著劍跑到他們面前,活潑中帶著幾分強行按捺下來的穩重:「阿爹,阿娘。」

  再更早,似乎便是他們初初相識的時候,兩道披帛著白金色長袍的身影……

  「那你看到這些,不會動搖的嗎?」林琬瓔看得饒有興致,沒忍住,詢問童霜玉道。

  「……假的。」童霜玉靜默了一瞬,道,「只是虛像,可以看到,但碰不到。」

  「可也算是念想呀。」

  「不算。」童霜玉說,「太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她的童年,那些記憶里,唯一可以稱之為「長輩」的角色,只有兄長一人。

  她的苦難,是和兄長一起捱過來的。

  父親,母親,似乎只是遙遠的,存在於記憶中某個位置的固定符號。

  兩人走到尖塔的盡頭,最頂端是一間小小的樓閣。

  踏入這間樓閣,便也到達那個東西……

  所謂「天道律令」所在的地方。

  林琬瓔呼吸屏了一瞬,微微閉眼,片刻後,對童霜玉道:「你推門。」

  童霜玉倒是無什麼可與不可,抬手將門推開。

  門後安靜而平實,沒有什麼肅穆或者璀璨的金光,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方正的,空蕩的白色空間。

  其中擺著幾十個大小不一的純黑色方箱子,箱子與箱子之間有同樣黑色的線路連結,然後再向外延伸,彎彎曲曲的,沒入到白色的牆壁中去。

  嗡嗡的,仿佛運轉散熱的聲音在空氣中均勻的響著。

  「……」

  看到這一幕的瞬間,林琬瓔有些沒忍住,兀的笑出聲來。

  童霜玉有些不解:「你笑什麼?」

  林琬瓔卻分不出精力回答她。少女笑得狀似癲狂,肩膀劇烈的抖動著,雙手捂住小腹,眼角有眼淚滲出來:「竟然,竟然是這東西……」

  「你們所謂的『律令』,掌控著一整個世界和規則的天道,竟然是這個東西?」

  「真是好笑,真是諷刺……」

  她笑得太過誇張,並且吵鬧。童霜玉聽得煩躁,抬手便要準備毀了那些黑色的方箱子。

  林琬瓔連忙攔住她:「別。不行,不能毀。」

  她揩掉眼角因為瘋笑而溢出來的淚水,「這東西要是毀了……這個世界恐怕也要毀了。」

  童霜玉從未見過,自然便也不知曉那些黑色方箱子是什麼。

  但林琬瓔是從那個世界來的。她的世界裡,這個東西再常見不過,而這樣多數量的黑色方箱子被擺放在同一個空間裡,還以線路連接,通常只會以一個名字來稱呼它。

  「伺服器」。

  這也是在踏入到這個房間的第一瞬間,林琬瓔愕然,然後忍不住笑出聲來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無論是三域生存的規則,無法逃脫的命運軌跡,還是她被系統循環操控著的,一次又一次的回檔。

  因為從一開始,這就是個被構建創造出的世界,其中人物命運的軌跡都被錨定好,一遍一遍的輪迴,無法反抗。

  那些規則是死的,和代碼的運行一樣,不可越過,不可變通。

  天律,魔律,妖律。世間萬律,皆受其束。

  林琬瓔慢慢的走過去,走到被擺放在幾十台伺服器之間的那一張液晶屏幕前。

  感應到有人靠近,紅色的攝像頭光點閃爍了一下,識別到眼前人的面容。

  片刻後,屏幕被點亮起來,一行方塊般的小字出現在上面。

  「宿主1007,你好。」

  第57章 第57章父母愛情(上)

  天道,規則,律令。

  人活著便要有些東西去遵守。

  卻很少有人去追溯。

  「祂」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太早,甚至在漫長的時間裡讓人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存在。

  而作為這個世界的規則,天道從不親自降下諭言。

  「祂」有著自己的代行之人。

  三域的人們稱其為使者。

  這樣的使者,是由天道降下的靈光選擇,三域將被選擇的孩童尋來,自天門塹獻給「祂」得來的。

  被選擇的孩童,自年幼時便生活在塔中,聆聽「祂」的教導,履行將「祂」的諭言下降到人間的使命。

  這樣的孩童,沒有名字,沒有自我的意志。

  是天道在人間最合適不過的化身。

  直到有一日,作為天道使者之一的男孩生出了疑惑。

  他問與自己做著同一件事情,履行同一職責的女孩:「外面的人們是怎樣生活的?」

  女孩的性子冷淡,常常覺得他煩,話多。但是這座塔中只他們兩人,便是那聖光肅穆的「天道」。

  此刻天道不在,便是他們可以隨意說些話的時間。

  女孩閉著眼睛道:「我不知道。」

  男孩問:「那你想知道嗎?」

  女孩張口要說「不想」,但是心底確實也泛上一股淡淡的好奇,於是換了個說法:「你有辦法知道?」

  「當然有啊。」男孩道,「你只要把下次出塔傳達『諭言』的機會讓給我,我便能想辦法打聽些回來。到時候一字一句的講給你聽。」

  「……」

  女孩聽明白了。

  外面的人怎樣生活是其次,他只是想要下次出塔傳達「諭言」的機會。

  她無所謂,反正出去還是留在塔中,都沒有分別。

  於是點了下頭:「可以。」

  男孩便去了。

  等回來的時候,他神色有著明顯的興奮:「他們有一個叫做『名字』的東西,來代表每一個人。如果喊那個『名字』,就表示在喊那個人。」

  女孩微微歪頭,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男孩卻自顧自的道:「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想了一路,要給自己也取個名字。」

  「鶴……唔,你覺得鶴聲怎麼樣?」

  女孩掀眸看了男孩一眼。

  塔中並非除了他們兩人,旁的什麼也沒有的。比如一層的空間裡,便養著一群丹鶴,每日天亮前就一聲接續一聲的亂叫,擾人清夢,聒噪得很。

  她隨便「嗯」了一聲:倒是很符合他本人。

  男孩卻沒有就此便結束話題,又認真的掰著手指思考:「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有聲有音……你叫鶴音?」

  女孩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兒:「不要。」

  男孩嘿嘿笑了一聲:「那你想想嘛。」

  女孩沒有想。

  她覺得名字明沒有什麼用處,而且起了只會讓那個原本就聒噪的傢伙更煩——已經預料到他每日閒得無事喊自己名字玩兒的場景了。

  但這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种放縱。

  因為第二日,那個聒噪的傢伙就「阿音」「阿音」的叫起來了。

  ……

  真的很煩。

  事情的轉折點發生在一個春日的午後。

  女孩離開了塔,去外面的世界傳達「諭言」,並追捕一個試圖逃脫天門塹懲處的人。

  這樣的任務她執行過無數次,再為熟稔不過。

  只需將人找到,帶回,送他到天門塹的那座高台上,便自有天道的律令降下懲處。

  取走這樣一條性命。

  那次任務的對象是一個女人。

  女人已經逃了一個月,帶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被她抓到的時候眼瞳之中充滿了絕望:「求求你,不要帶我去那個地方,求求你。」

  「我的孩子還那么小,我如果去了,他會活不下去的……」

  女孩皺起眉頭來。

  這樣的話她聽過太多,每一個想要從天門塹逃脫的都會乞求她。

  但她只是一個代行之人,天道意志的傳達者,她無論做什麼,都會嚴格遵循「祂」的意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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