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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給兒子送行的顧朻夫妻也是猝不及防,看著一群官員帶著一大群學子被侍衛們攔在碼頭外面,高呼:「趙瑞、竇翊狼子野心,裂國分疆,意圖謀反!」

  第170章

  朝中早就有人對趙淩不滿, 背地裡罵得多髒的都有。

  說趙淩就是個奸佞小人,哄騙太后、哄騙太上皇、哄騙皇帝、哄騙太子。

  說趙淩以色惑人,讓竇榮這麼一位戰功卓著的猛將放棄涼州主戰場, 放棄鎮國公的爵位, 轉而去訓練不知所謂的水軍, 碌碌無為。

  說趙淩跟太監走得近, 奴顏諂媚, 沒有節操。

  說趙淩大肆斂財,生活奢靡無度等等等等。

  其實歸根結底, 還是因為趙淩升官太快,權力太大。

  他自己是不覺得自己的升官速度有多快, 畢竟他爹趙驊二十五歲就當上了戶部侍郎。

  只是趙驊當年的情形和趙淩完全不一樣。

  趙驊當年在神都,可謂勢單力孤, 靠著自身能力被顧潥看重,又得到管博澹夫妻像對待親子女那樣教導, 才在神都勉強站穩腳跟。

  趙驊高中探花的時候, 顧潥剛親政不久,要培養自己的班底,提升了大量的年輕官員,趙驊只是其中之一。

  當時還有如今的景尚書分攤火力。

  景尚書當年也是青年才俊, 家世好學問好, 辦事能力強,行事高調張揚。

  趙驊並不算太顯眼。

  趙驊行事相當謹言慎行,一直到現在, 趙家行事都很低調。

  趙淩就不一樣了。

  趙淩從小開始的經歷就有攀附的嫌疑,其後做出的功績,難免帶點神話色彩。

  在不知情的人看來, 那不就是運氣嘛。

  趙淩只是運氣好,所以什麼好事都讓他碰上了。

  讀書成績確實不錯,但會試不過第五名,外面沒有流傳的詩作,連文章都很少,考上狀元是因為趙淩跟顧潥關係好。

  至於趙淩一手把市舶司壯大,發展寧吳,那是他手上有錢有資源。

  有那麼多錢和資源,誰上都行。

  總之,趙淩如今的成就,全是靠騙靠哄得來的,自身就是個不學無術天天招貓逗狗的紈絝子弟。

  一直到趙淩一力主張讓女子參加科考擔任官員,這下完全戳到了這群人的肺管子。

  只是平時他們鬧不到趙淩跟前,更鬧不到皇帝面前,現在可算是被他們逮到機會了。

  其實這些人不清楚趙淩具體做了什麼,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層級不夠,並沒有夠到權力的核心圈子。

  趙淩拿出一篇製作火藥的小論文,給他們看,他們敢看嗎?

  趙驊還把小論文挖坑埋在書房裡呢。

  至於趙淩寫的文章,參加科舉的文章都是封存在翰林院的,一般情況下,除了翰林院的人和當時的考官,別的官員基本看不到。

  另外趙淩「找到」的牧草還能說是運氣好,後頭推廣的玉米……象州外國商人又不是一天冒出來的,怎麼趙淩能弄到香料種子和玉米種子?

  改良琉璃、製造蒸汽機、燒水泥這樣的事情,他們全都是睜眼瞎。

  趙淩現在的官職,一是因為他當初年紀小,上頭想著壓一壓;二是上頭現在沒有缺可以讓他升;三是趙淩自己沒什麼意願。

  這些彈劾他的人有一點倒是說得對,趙淩的權力確實很大,幾乎沒什麼約束,想幹嘛就幹嘛,把「便宜行事」用到了極處。

  但這些人也不看看,他那麼大的權力自由度是怎麼來的?

  再說他哪裡真的那麼自由了?

  他奏摺寫得少,不代表他和皇帝的溝通少啊。

  顧朻本來送兒子遠行還有點小感傷。

  孩子長這麼大,頭一回離開他的羽翼,雖說以前也在吳州住過小半年,身邊有人照顧,但總歸有些不放心。

  現在被這麼一折騰,顧朻頓時什麼想法都沒了,對趙淩他們擺擺手:「上船吧,別耽擱了。」

  他這個新帝登基沒出重拳,別人以為他不打人是吧?

  余姝看著他開始同手同腳,就知道他情緒有些起來,趕緊扯了他一下,表面看是挽著他的手,小聲道:「沒得為了這些人生氣。」

  景尚書躬身請命:「臣請和這些人辯一辯。」

  女子參加科舉,可以入仕,確實是趙淩提出來的;但是能夠成為政令推行下去,那是通過了朝會,由整個吏部在執行。

  景尚書作為吏部尚書,這時候站出來應當應分。

  至於這群人說的謀反,純屬胡咧咧。

  趙家拿什麼去謀反?

  真以為有一個竇榮就能謀反了?

  現在竇榮掌握的水軍確實要錢有錢,要糧有糧,但離了大虞朝廷的支持,船呢?兵器呢?

  真以為靠著一腔熱血就能造反?

  趙淩和竇榮在寧吳幾年,這群人就算不知道顧潥他們也在海州吳州,總知道太子監國吧?

  景尚書都站出來了,趙驊更得站出來。

  沒別的,他是親爹。

  然後這兩人都沒搶過趙王氏。

  她是嫡母,還是下一科要考狀元的女子。

  雖說考不考這個狀元,都不影響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有沒有官身,對於這個世間的女子很重要。

  她想世間的女子多一條出路,少一點身不由己。

  她這麼多年,把慈幼院附屬的一個小學一直開到現在的弘瑞學堂,教授的學生不知道有多少。

  尤其是在碼頭這樣的地方,不少在這裡工作的工人和管事都上過弘瑞學堂。

  他們大概知道景尚書和趙尚書是高官,但官職再怎麼高,也不能高過山長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趙王氏一站出來,碼頭上幾乎一大半的工人都下意識立正站好,做出聆聽山長教誨的樣子。

  「山長好!」

  趙王氏微笑:「你們好。」又面對一眾明顯被嚇了一跳的官員和學子說道,「我知道你們在不滿什麼,無非就是不滿自己的地位可能會被女子影響。可你們為什麼會擔心這個呢?」

  一群人頓時幾乎跳起來高聲大喊,什麼牝雞司晨,什么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之類。

  話還沒說完,圍攏到碼頭上的許多女工頓時丟出手上的垃圾甚至小石子。

  「呸!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和家裡人,不出來幹活,在家相夫教子?誰給我多一口飯吃?」

  生存,這是老百姓最低的要求。

  這群讀書人高高在上慣了,不知道平民百姓的生活,也看不到平民百姓。

  今天因為送行的隊伍中有皇帝皇后,趙王氏作為命婦,特意按照禮儀打扮過,雖然沒有像參加宮宴那般隆重,一身裝扮從頭到腳也都很華貴莊重。

  她如今也不是什麼只在家裡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而是有一番自己事業桃李滿天下受人尊敬的山長,由里到外氣勢迫人:「聖人言,子不教父之過。教育孩子,本就是『父』的責任。若是『父』教不好,倒確實得由女子來管教丈夫和孩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向一群鬧事的官員學子,只差沒明擺著說他們爹沒把他們教好,才讓他們出來亂吠。

  「諸位都是百姓的父母官,或者想成為父母官。父親的角色都沒有當好,母親的角色想必更沒能力當好。做父母的,看不到自己的孩子缺衣少食,不鼓勵自己的孩子勤勉上進,只知有子,不知有女。諸位就是被這樣教養長大的?也是這麼教育你們自己子女的?還是你們只孝敬自己的父親,不孝敬自己的母親?」

  沒家教!

  沒教養!

  數典忘祖!

  這些官員和學子,都是自詡文人,不管背地裡怎麼樣,平時都是自詡君子,品行高潔,做出一副姿態來。

  官員們高高在上慣了,其實大部分官員都不怎麼關心平民百姓如何。

  愛民如子的官員是極少數。

  只是這種事情好做不好說。

  無論是官員還是學子,不能張口就說當官就是為了發財,誰管百姓死活這樣的話。

  要臉。

  整個碼頭瞬間安靜。

  還是顧朻說道:「記下這些人,看看他們家是怎麼教育的,是怎麼孝順父母的。」

  一群鬧事的官員和學子瞬間臉色慘白。

  誰家能真正沒一點齟齬?

  真正能說得上一句家風清正的官員,整個朝廷能有幾個?

  現在顧朻說這個話,哪怕他們真的家風清正也沒用,而是說明他們的仕途到此為止。

  顧朻的話還沒說完,「不是說趙侍郎謀反?來人,全都帶走。朕好好聽聽,趙侍郎怎麼謀反了。」

  趙淩是他看著長大的,什麼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雖說他時不時會酸兩句父皇待趙淩比待自己親,其實內心很清楚,趙淩再怎麼受重視,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可能高過自己。

  趙淩從小就一直站在這邊,甚至因為趙淩的一部分原因,他從太子到如今登基走得格外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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