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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抑鬱症,他們公安機關是不可能同意保外就醫的,而葛子萱在醫院被看押,是經過嚴格的醫生診斷,判斷她患有雙相情感障礙並且病情嚴重,這才批准安排保外就醫。

  沈藏澤站起身,他知道自己不該多嘴,身為偵查案子的負責人,他的職責是查出真相逮捕犯人還受害者一個公道,而不應該對犯罪嫌疑人的家屬說這些非必要的話;葛子萱雖然投案自首又有監控錄像證明她就是兇手,然將案子前後梳理完,在他個人的角度,葛子萱同樣也是受害者。

  明明也是受害者,明明之前那麼努力的發出求救,卻始終沒有人真正向她伸出援手。

  直到現在,葛子萱自己要找辯護律師,在這樣身心俱毀的絕境中,她還在努力想要救自己。

  第九十二章

  指紋認證,然後輸入密碼開門。

  沈藏澤進門時已經將近晚上八點。

  有案子的時候,其實這個時間沈藏澤多半還在市局裡加班,不然就是在外面奔波,有時是跑現場,有時則是蹲守跟案件有關的可疑關係人,又或者是有其他行動,總之不可能晚上八點到家。

  雖然,現在他回的也不是自己家。

  在門口換好拖鞋,沈藏澤一進客廳就看到林霜柏坐在吧檯前,旁邊還多了一把高腳椅。

  吧檯上放著幾已經做好的菜,還有兩碗藜麥飯。

  而林霜柏正在用平板電腦處理工作,聽到他進門的聲音也沒有轉頭看一眼,只全神貫注地敲打鍵盤。

  沈藏澤走過去,拉過林霜柏旁邊那高腳椅坐下,看到吧檯上的一盤蒜蓉蒸排骨,一盤白切雞,還有一盤西蘭花拌木耳胡蘿蔔和蛋角煲。

  再加上藜麥飯,蛋白質、蔬菜和碳水全都顧及到了。

  不是讓人喪失食慾的健身餐,即使是家常菜也非常的營養均衡,也非常的林霜柏。

  「你等我回來吃飯啊?」沈藏澤摸了摸飯碗,還是溫的,幾個熱菜看起來也都是能直接開吃,不用再重新加熱,「等多久了?其實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敲完最後一行話並保存文檔,林霜柏合上電腦:「沒有很久,十五分鐘前剛把排骨和蛋角煲重新加熱了一次。」

  那就是最少也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沈藏澤把其中一碗藜麥飯和筷子端給林霜柏,帶著幾分抱歉道:「你發個消息給我,我馬上就回來,也不用你等這麼長時間。」

  林霜柏瞥了他一眼,夾一塊雞腿肉放到他那碗藜麥飯上面,道:「我可以去接你。」

  「行了,我自己又不是沒車,剛也是我自己開車回來。」沈藏澤也懶得跟他客氣,起筷就把雞腿肉給吃了,他也是餓得有些狠了,林霜柏的手藝又好,以至於他低頭認真扒飯把另外幾個菜都吃了個遍,才又空出嘴巴來問一句:「下午回學校還行?」

  「普通例會,正常上課。」林霜柏邊說邊又給沈藏澤夾了一塊蛋角,「你去找葛子萱的父母問話,有感覺哪裡不對勁嗎?」

  沈藏澤吃了大半碗飯,一口就把林霜柏夾過來的蛋角給吃了,嘴角沾了點油汁,正打算用手背擦了,林霜柏已經遞了抽紙巾過來。

  接過紙巾擦乾淨嘴角,沈藏澤筷子點在碗裡想了想,道:「你在醫院時問我,葛子萱有沒有請律師,其實不僅僅是想問我精神疾病是否可以作為左右法院審判的關鍵因素這個問題,而是還對這個案子有其他在意的點,是嗎?」

  「我回來以後,反覆看過葛子萱的錄像,有一個地方我的確很在意。」跟沈藏澤比起來,林霜柏吃飯速度要慢些,碗裡的藜麥飯吃了還不到一半,他剛夾了木耳到碗裡,還沒吃就停筷開始跟沈藏澤討論案子,「葛子萱目前被醫生確診為雙相情感障礙,所以會在狂躁和抑鬱之間切換,往往狂躁會更加具有攻擊性,但即便是狂躁,根據葛子萱的情況也不會無緣無故就發作,必然會有觸發點,就像我們所有人的情緒都會有觸發點一樣。監控錄像沒有聲音,從畫面上看,葛子萱當時在照顧三個孩子,但在葛子萱突然失控過去搖晃孩子之前,實際上三個孩子都在睡覺。我們是通過畫面中葛子萱用手捂住耳朵進而去搖晃孩子,孩子被驚醒後開始放聲大哭,其他兩個孩子隨之醒來跟著一起哭這幾點去推測葛子萱當時是在讓孩子安靜,可葛子萱當時到底在跟孩子說什麼,我們並不清楚。我並不是懷疑葛子萱在撒謊,她的狀態經由醫生專業確診,我也並不認為她是有計劃的殺死自己的孩子再來假裝自己有病,我在意的,是當時到底是什麼事情或東西觸發了葛子萱?即便反覆看了幾十次,目前為止我也無法從錄像中判斷葛子萱到底是被什麼刺激到了,才會突然發作失控。」

  「的確,你說的有道理。」沈藏澤之前也覺得好像忽略了哪一點,現在林霜柏提出來,他立刻便明白是哪裡讓他感到奇怪。

  單從監控錄像來看,葛子萱在突然開始發作失去控制前,其實處在一個很平和的狀態,加上幾個孩子也都在睡覺,按理應該是跟平日裡一樣的尋常午後小憩,若非被其他什麼事情刺激到,葛子萱的情緒和行為不可能突然失控。

  所謂的突發事件,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發生,總要有什麼東西又或什麼人把第一個多米諾骨牌推倒,才會有之後的一切鏈鎖反應。

  見沈藏澤也認同他的看法,林霜柏說道:「目前我無法百分百肯定地跟你說,這個案子另有隱情,但以我個人的判斷,這個案子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葛子萱很有可能從各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受害者。」

  「那就繼續查,我不允許我手上的案子帶著可能存在的冤情不明不白的結案。」沈藏澤說道,刑警辦案要證據齊全,更不能讓受害者被冤,哪怕如今二十一世紀各種鑑證科技加持之下,出現冤案的機率已經越來越小,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更何況事關人命更要謹慎,絕不能讓死者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讓犯了罪的人逍遙法外。

  「張皓傑給葛子萱安排的心理醫生,是哪家醫院或私人診所?」林霜柏問道。

  「螢火心理諮詢室,是一家私人診所,葛子萱的心理醫生是羅英成。」沈藏澤放下筷子從褲兜里掏出手機,把下午的調查資料發給林霜柏。

  資料發出,沈藏澤放下手機卻發現林霜柏神色有些怪異,看起來似乎有點怔愣,於是問道:「怎麼了?」

  林霜柏回過神來,微微搖了搖頭:「沒事。先吃飯吧,其他的等吃完飯再說。」

  重新拿起筷子夾一塊排骨到林霜柏碗裡,沈藏澤道:「行了,吃完飯你趕緊去洗澡,我好給你換藥。」

  林霜柏沉默地吃掉沈藏澤夾給他的排骨,沒有再說其他。

  等兩人吃完晚飯,林霜柏去洗澡,等他出來時沈藏澤也已經拎來了醫藥箱正坐在沙發上等他,至於吧檯那邊更是已經收拾乾淨。

  林霜柏頭髮已經吹乾,因為要換藥,出來時手裡拿著睡衣的上衣還沒換上,後背的傷口上防水醫藥敷貼一如往常質量過關沒有滲水進去,他走過去沙發邊坐下,直接背向沈藏澤:「有勞了。」

  沈藏澤正喝著自己帶來的抹茶粉泡的抹茶拿鐵,林霜柏一過來,他就放下杯子開醫藥箱上工了。

  因為做刑警的關係,受過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傷,槍傷、刀傷甚至還有燒傷都在沈藏澤身上留下了光榮勳章,雖說沈藏澤本身不是疤痕體質,所以傷疤淡了後不仔細看也不會很明顯,但畢竟是老傷員了,對於換藥這種事可以說是無比熟練。

  沈藏澤手腳麻利的給林霜柏背上傷口換藥,也得虧林霜柏經常鍛鍊身體素質十分良好,所以受了這樣的重傷後也能比較快的恢復過來,傷口也都基本癒合良好,並沒有出現發炎之類的現象。

  將新的防水醫用敷貼在傷口處貼好,沈藏澤道:「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林霜柏轉過身,把睡衣穿上:「謝謝。」

  將換下來的醫用垃圾都處理到沙發旁的垃圾桶里,沈藏澤把手擦乾淨:「小事。」

  正要把醫藥箱合上,沈藏澤不經意間瞥了林霜柏一眼,手上的動作無意識地便停了下來。

  林霜柏一頭剛吹乾不久還相當蓬鬆的天然卷黑髮,不僅發量茂密得讓人羨慕,看起來還有點毛茸茸的感覺,有別於平常用髮膠打理頭髮後展現出來的精英范,此刻的林霜柏才剛洗完澡吹乾頭髮換上睡衣,整個人看起來比平常年輕不說,甚至還顯出幾分乾淨的少年感。

  察覺到沈藏澤的目光,林霜柏轉頭看他:「怎麼?」

  沈藏澤眨了眨眼,緊接著猛地把頭扭向另一邊,低咳兩聲道:「沒,沒什麼。」

  林霜柏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心,明明已經沒有其他事了卻也沒有立刻起身去書房工作,反而坐在沈藏澤身旁又說了一句:「沈藏澤,你不要對我太好。」

  「哈?」沈藏澤回過頭對上林霜柏那雙深邃得過分的墨色眼眸,只覺莫名其妙,「你突然又發什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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