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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煜玄的神情忽而黯淡下來,輕嘆一口氣,說:「你是大蔚的好兒郎,朕……不會平白冤了一個棟樑之才。只是如今亂局頻發,事情涉及皇后和太子,朕……無計可施。邊境紛爭不斷,良將稀缺,無人去出謀劃策,倒是全都盯著朕身邊的幾個人,恨不得將朕參到一個孤家寡人的地步。」

  連日來,有些參本竟像是魚死網破一樣,毫不惜命地連同皇后和太子都算進去謀反罪中,李煜玄甚至一度起了一絲後悔,當時若非一時惻隱留了李璟恆一條命,直接當場殺了,也許就不會有今日連皇后和太子都岌岌可危的情況。

  李煜玄的登基是沒有懸念的,在他的認知里,從未想過父子相殘這幾個字。

  「皇上,此乃國事,也是皇上的家事,可皇上既然問及臣,臣斗膽一說。三殿下的事情已是滿朝皆知,加之大蔚出師在即,皇上此番若不殺伐果決,只怕影響深遠。」

  李煜玄合上雙眼,將所有的無奈和心痛都吞了下去,說:「這個逆子……死不足惜,皇后和太子何苦被他連累。此事必須儘快平息,否則,此時若貿然出兵,軍心動盪。」

  「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皇上是必須捨棄一個,才能平息眾怒的。」

  李煜玄頓了片刻,說:「我朝……從無廢太子廢中宮的先例。」

  可他轉瞬就想到了,事到如今,先例二字比不上平息動盪來得重要。若遲遲下不了手,事情就會牽連更甚。

  李璟轅閉門數日,悲憤和焦急之餘,想明白了李璟恆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儘快平息,猛地起身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父皇請罪,自請廢去太子之位?」

  李璟辭一臉惋惜,說:「皇兄……殿下恕罪。我今日私自前來,是看父皇連日周旋在朝堂紛爭中,殫精竭慮,大蔚風波不斷,心中實在驚懼,才來找殿下。」

  李璟轅無力地抬了抬手,說:「你我是推心置腹的兄弟,我明白你一番苦心。其實你說得有理……」李璟轅頹然坐下來,平日總是僵直的雙肩也低下去:「也是如今最好的解決之道。」

  「我若不請罪,那母后應該會自請卸去中宮皇后之位,平息紛爭。我是長子,棄父母危急而不顧,是為不孝;身為皇子,任朝政不寧而不聞,是為不忠;身為兄長,由弟弟踏入歧途而不知,是為不義。」

  李璟轅起身卸下太子的冠冕,鄭重地放在桌上,自嘲地笑了笑,說:「此時我若還貪戀一隅安穩,那才是真的枉為太子,愧對列祖。」

  李璟辭看著李璟轅走向勤政殿的背影,像是看著自己觸手可得的未來,那裡是屬於他的萬丈榮光和無上權力。

  他頗為自得地一回身,竟不知身後的人什麼時候來的,一點沒有察覺,頓時渾身一僵,隨即行禮:「穆娘娘。」

  第112章 終章(正文完)

  穆晏清直到這一刻,看到那雙眼中的欲望和得意,才真的相信心裡的所有猜測,一時心緒複雜,所有問題都堵在心裡。

  那個最初回宮時真誠謙卑又彬彬有禮的少年,回回都跑來問她怎麼做才好,怎麼做才對。穆晏清勸他平和,踏實,收斂,他全都聽進去了,那李璟辭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把這些小心翼翼變成算計

  「穆娘娘……是來找皇兄的嗎?」李璟辭回頭瞧了一眼李璟轅的方向,「皇兄已經出去了。」

  「太子殿下去找皇上,是嗎?」

  李璟辭臉色一僵,說:「穆娘娘怎麼知……」

  「我是來找你的,二殿下。」穆晏清想了想,改正了說辭:「準確來說,我來碰碰運氣,看是不是真的會碰上二殿下。」

  「穆娘娘什麼時候和璟辭生疏到要這樣打啞謎?」

  「殿下恕罪,我並非打啞謎,而是來到這裡真的看到殿下籌謀得手之前,我都不知道真的會碰巧在這裡見到殿下。」

  李璟辭忽然感覺到,這一聲聲客套和生疏,可能再也不會從兩人之間小時,他上前幾步,說:「穆娘娘可是有什麼誤會,也好讓璟辭有個辯解的機會。」

  穆晏清說:「殿下,你和甯川合力要保住三殿下,為的是今天對嗎?只要皇上心軟,三殿下能活著回宮,事情就可以發酵起來,太子仁慈,心善……自然就會捨棄儲君之位。」

  李璟辭瞳孔一震:「穆娘娘……」他頓了頓,以穆晏清的聰明,此刻他如何解釋分辨其實都是徒勞。李璟辭不敢面對那些失望,偏頭看著滿園繁花,才發覺這裡的奼紫嫣紅原來如此驚艷,沉聲說:「我若能身處高位,您也能萬事順遂啊。」

  「我萬事順遂?」穆晏清皺著眉,問:「殿下覺得我想要什麼,需要殿下這樣放下是非和忠義,去算計人心?」

  李璟辭凝神說:「娘娘如果無意於宮裡的榮華富貴,我會讓你和甯川哥哥過上無病無災的日子,再也不用為人心算計而擔驚受怕。娘娘若想,有我和甯川哥哥在,您更是有享不盡的富貴。」

  穆晏清看他說得一本正經,為李璟辭竟有過這樣的人設揣摩而意外之餘,突然一笑,說:「殿下不要把你對處心積慮美化成對我的回報。原來,你就是用這些話哄到了甯川與你聯手?」

  李璟辭說:「處心積慮?穆娘娘捫心自問,我做的這麼多,許多都是順著你的做法罷了,為的是助你成事。穆娘娘,我幫了你這麼多,到頭來,你會因為一個不仁不義的李璟檀就開始懷疑我,而我卻不曾動搖對你和甯川哥哥的信賴。」

  穆晏清一怔。

  李璟辭對著她這一失神,向前逼近一步,低聲道:「只要太子讓賢,東宮之位空缺,兩個弟弟都廢了,憑穆娘娘的才智,驍娘娘家裡的兵權,甯川哥哥來日的軍功,我們聯手,無人可敵啊。」

  穆晏清只冷冷道:「太子殿下不必讓賢,他也沒有為弟弟背鍋的機會了。」

  「什麼?」

  「皇后娘娘會請旨,大義滅親,親自送三殿下一程。」穆晏清心頭一痛。

  李璟辭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意識過來,緊蹙著眉心,難以置信道:「您……您為何要幫著太子都不幫我?」

  穆晏清說:「我不只是幫太子,二殿下,若真的深究起來,我是幫你。太子賢名天下皆知,滿朝認可,若是為著父母兄弟而自請讓賢,就算用儲君之位扳回了皇家名聲,他其實什麼都不會損失。一個人只要名聲不倒,能力還在,時局上的任何風吹雨打都傷不了他分毫,他是不是太子,有什麼區別呢?或者我換句話說,他不是太子,二殿下也不能如意的。非善惡在於人心,不在於虛位。可殿下踏出了算計手足這一步,你只看到自己站在一身榮光的位置上了,卻沒想到那也是風頭浪尖的地方。皇上只消在風聲一過,就會發現殿下一人置身事外。皇上疑心一起,你寸步難行。」

  李璟辭驚愕片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說:「穆娘娘,經此一事,太子終究是一個謀反罪人的兄長,史書和流言都會記住這一筆。只要你我攜手,想要什麼都會有。我以後可以認你為母妃,你在後宮只一人之下了。」

  穆晏清說:「殿下有句話說得對。我與你,也許真是同樣的人。可我竟如今才認清這件事。」

  李璟辭以為穆晏清是要答應與他聯手。

  「可我不要成為這裡的人。」

  穆晏清一直以為顧甯川和她是一類人,原來不是,他日後載譽歸來,和李璟辭聯手,不知道又有一番怎樣的腥風血雨。

  回宮路上,那些話一直在耳邊迴響。

  「你我是一樣的人。」

  「可我不要成為這裡的人。」

  「我本就不是這裡的人。」

  神思恍惚間,她抬眼看見前面不遠處的連廊下走過幾個服飾詭異的人。穆晏清拖著腳步走過去,後背一涼……那幾個人竟是穿著現代服裝,手裡拿著本子、攝像機這一類東西,在廊下快步穿過。

  這分明是從前在劇組裡看到的場景。

  穆晏清心口一陣凝滯,定了定神,腳步卻停下來了,沒有再往前走。也許,往前跟上去,跟著他們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就這樣直接回去嗎?

  採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子,怎麼了?」

  穆晏清晃了晃頭,再定睛一看,方才那些劇組人員消失不見,一切如常。幾個神色悲傷的內侍從那邊走來,口中低聲說著方才所見,原來是為皇后而傷。

  兩個時辰前,穆晏清以獻計解圍為由,到李煜玄面前請旨見皇后。這也是她和顧甯川最後一次的心有靈犀。

  皇后自景仁宮向勤政殿走來,未施粉黛,一身素衣,沿途所有宮人內侍都似有察覺,紛紛沉默著下跪相送,敬皇后大義。皇后忽覺此情此景恍如當年的封后大典,而彼時的每一步都是鼓樂齊鳴,闔宮跪迎。

  她從踏入勤政殿起,三步一跪,直至肝腸寸斷地從夫君手裡接過賜兒子一死的旨意,並請旨此事一了,離宮修行。

  李煜玄強忍悲痛,雙手扶起頭破血流的髮妻,將她摟在臂彎里,極力壓穩了聲音說:「我替你安排好出宮事宜,你暫且避一避正好。後宮不可長日無主,等事情一淡,我出宮接你回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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