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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人還可以破這個局。

  穆晏清想到胸襟里的短刀,正悄無聲息地抽出來,可是她和皇后之間還隔著秦佩英和溫映池,挪過去可不要太顯眼了……電視劇拍的那些神鬼不覺的遞送利器到底怎麼做到的!

  穆晏清還看著皇后這個目標尋找機會的時候,皇后好像被她這個視線推了一把,不知哪裡的力氣,跌跌撞撞地還能推開眼前的人,而顧甯川和李璟辭明明就挨著皇后站,竟然一時分神沒留意到。

  本來擋在前面的護衛回頭一看,嚇得屏息靜氣,更是一個都不敢攔,由著皇后走到兩方對峙的中間。

  皇后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撿到的短箭,死死抵在自己的頸間。

  「皇后!」李煜玄緊蹙著眉頭一聲驚呼。

  「皇嫂……」李煜綦目光一動。

  箭頭已經劃出一道血痕,皇后深深看了一眼李璟恆,他此刻像被抽去魂魄,眼神空洞,唯獨對上了母親心如刀割的目光時,才突然找回一點光。

  「母后……」

  皇后轉頭向著李煜玄跪下,殿裡有成千上萬的刀光劍影,把所有與皇后有關的威儀、賢德和約束劈成虛影,她只是作為一個母親跪在所有人面前。

  「皇上,臣妾身為皇后,今日無德,有辱皇家顏面;身為母親,教子無方,釀成今日大禍。種種過錯,罄竹難書,罪該萬死。不敢妄想皇上顧念父子之情,但求皇上……念在夫妻一場,今日且留他一條命,讓臣妾……能再與他說幾句話。」

  李煜玄面如鐵色,嘴唇在微微顫抖,目光穿過重重刀劍凝視著皇后,又游移到紋絲不動的李煜綦身上。

  李煜綦在這最後一次勸告與言和中看了一眼皇后,心中悲戚,她如此尊貴和賢德的人,如今竟要俯身跪在這麼多莽夫面前。

  他的目的早已經達到了,甚至超出預想,也夠了。

  李煜綦移開手中的劍,利落地扔在地上,往李璟恆的腿上踢了一腳,兩人同時跪下。

  「臣敬聽天命。」

  隨著他這一聲暗號,門外陳列的親衛悉數放下武器,跟隨燕王跪下,齊聲道:「敬聽天命。」

  而李煜玄拿回掌控權的這一刻也明白了,這一局,終歸是燕王贏了。

  入夜後,山間吹來的風還夾雜著祭天壇揮之不去的血腥氣,穆晏清在一間不起眼的偏殿裡燒著祭品。顧甯川事先知道她有這一趟安排,但今日抽身過來更難,來到穆晏清身邊時,身上還一片血污。

  穆晏清不以為奇,也不責怪什麼,只是問:「皇上那邊都安排好了?」

  顧甯川沒聽出不對勁,說:「嗯,幾個公主和朝臣那邊早有安排,叛賊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燕王的親兵本就人數不多,如今已

  經連夜退回去京城,如今的祭天壇,只怕連只烏鴉都飛不進來。」

  穆晏清推了推火盆里的東西,平靜地嘆息一聲,說:「可惜了,給曄妃和小公主這場法事,突然亂起來也做不成了。」

  宮裡早就做過,可突然有機會親身來到這裡,穆晏清還是想給她們母女二人再做點什麼。

  顧甯川私有遺憾,「事發突然……晏清,以後還有機會的。」

  「突然嗎?甯川,你早就知道我這場法事是做不成的。」

  顧甯川手上動作一頓,垂眸道:「我不跟你說,是事關重大,也是為你的安全。連皇上安排好的近衛事先都不知道今日要對陣的是三殿下。」

  穆晏清相信這一點,只淡淡地嗯了一聲,「那你和二殿下在計劃什麼?」

  廟裡安靜了須臾,顧甯川才開口道:「二殿下事先察覺到三殿下有動作,擔心事發傷及更多,所以提前與我商定,若皇上不是立刻下了死手,就豁出去將三殿下保下來。」

  這樣一來,既給了皇上一個下台階,保住李璟檀,李璟辭和顧甯川還能討到好處。

  但李璟辭還給了什麼許諾條件,讓你在翻身之際還以身涉險?穆晏清在心裡醞釀好問題,話到嘴邊又問不出來。

  可是這兩個人的志趣相投,甚至是籌謀上的默契,穆晏清即便從來相信這兩個人不會密謀造反,可心裡竟也沒覺得安心。

  也許後宮本來就不是他的戰場。

  顧甯川很想聽到她的答覆,哪怕只是應一聲。他又往盆里的火堆添了一點東西,說:「晏清,皇上還沒有說什麼,三殿下被看押著,皇后被看管起來,所有事情都等回宮之後才能做了結。我們之所以還要在這裡停留整頓,是因為今日隨駕出宮的御林軍,在殿外無一生還。皇上擔心還有變數,正在等候秘密趕來的西郊大營。」

  穆晏清渾身一僵,側頭看著顧甯川:「是燕王?」

  皇帝既然事先知道今天會有逼宮的事情,那就算假裝中計縮減了出宮的護衛,帶的也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祭天壇里埋伏的那點反賊不可能將御林軍打成陣亡。

  那只能是本來是奉旨救駕的李煜綦起了異心,將損耗了戰力的御林軍殺個乾淨,賭一把。

  「如果不是皇上還留了一手,今天還不知要死多少人。」顧甯川深為遺憾,說:「三殿下若不是執念如此深,所有事情何至於這個境地?」

  穆晏清對顧甯川那點猜測和不安,都隨著一句遺憾回到皇后和太子身上。

  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穆晏清不為所動地跪坐在火盆前,顧甯川回頭一看,起身行禮:「嫻嬪娘娘。」

  溫映池許久沒有這樣不顧旁人目光地細細看他,就算顧甯川還一身血跡,他如今的意氣風發就是她苦心孤詣的心愿。心愿已成,後宮那些險惡算計都不會去到他身上,多年來的不甘和妄想也隨之放下,成了唇邊的釋然一笑:「免禮。」

  顧甯川垂眸,欲言又止,可穆晏清看來是不想說,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溫映池不明白穆晏清在賣什麼關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堆火,問:「妹妹許久不肯見我了。」

  「嫻嬪娘娘,這是給你準備的,」穆晏清往身旁推過去一份祭品,「我本想藉此機會給曄妃和小公主做場法事,無奈碰上變故,只好作罷。」

  溫映池有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顫抖:「妹妹,對曄妃,她過世之時本宮已經盡了心意。」

  面前的祭品越燒越旺,穆晏清卻不覺灼熱,說:「嫻嬪,為了讓我與你聯手扳倒敬貴妃,你不惜獻計借貴妃之手害死曄妃。午夜夢回時,你看著七公主一日日地長大,心裡有沒有想過她們母女二人?」

  佛殿中靜得只有火光四濺的噼啪作響。

  溫映池紅著眼睛看向顧甯川,他剛好一抬頭,眼裡全是失望和驚訝,可也只是一閃而過,隨後所有的目光又回到穆晏清身上。

  溫映池從未有過這樣的羨慕,哪怕這點心計猝不及防地在顧甯川面前被揭開,她連他再多一點的失望都沒有看到。淚眼朦朧中,溫映池俯身拿起那一紮祭品,隨手往盆中投去。

  「難道這樣你就心安了嗎?」溫映池另有所指,隨後嘲諷地笑著說:「穆晏清,你與我,其實是同樣的人。」

  穆晏清雙手一震,抬眼看著溫映池,直到她已經除了佛殿,都僵在那裡似乎沒有回過神來。

  一日後,祭天大典在迅速清理了這一片狼藉後如常進行,重重的防衛偽裝成一路山形形色色的人,一路護送皇家親眷和重臣回宮,李璟恆被秘密看管起來,任何人不得探視,而燕王李煜綦收兵回府之後,也意料之中地迎來一眾暗衛的監視。

  一個月前,姚恕和去世,名滿天下的兩代帝師沒有走到功成身退的那一天,連一生到頭也沒有人為他的付出與功績來送一程,死後三天才被發現。

  謀事已成大半,李煜綦知道,李煜玄若想平息,必須再賠點什麼進去。他屏退了所有人,斟了一杯酒舉手對著天邊:「老師千古。」

  回宮之後,李璟恆意圖弒父殺兄,逼宮篡位的事情引朝野震驚。李煜玄面對朝堂上大同小異的唾沫星子,全是用「再議」二字駁回去。而李璟轅自知身份敏感,已經自覺閉門不出。朝會上的李煜玄寡不敵眾,場面一度混亂,直接給顧甯川遞了個顏色,顧甯川當堂劍指群臣,才勉強壓住了場面。

  至此,文官口誅筆伐的目標里,又多了一個本應被眾星捧月的顧家遺孤。

  顧甯川在罵聲里突然醒悟過來,既然是天子近臣,天子就可以隨手一指讓他站上高階,也可以一個眼神讓他前功盡棄。

  李煜玄隨手翻開一本摺子,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又扔回去書案上,頭也不抬地問:「心裡怨嗎?才上高台,又入泥潭。」

  顧甯川頷首道:「臣不敢。」

  「你不敢是知道你還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如今什麼罵名都背得動。」李煜玄指了指那堆本子,說:「只要披甲掛帥出師顏勒,彼時軍功在身,這些只知問罪不管真相的,自不敢動你一筆一划。」

  寒意環繞全身,顧甯川一時不敢接話。李煜玄瞭然於心,才會在這樣的時刻讓他背負了罵名。水可載舟,亦能覆舟,若罵聲不消,顧家冤屈來日昭告天下也會成了天子寵信近臣一說,首先招來的還是罵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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