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雖然她不知道陸子旭尋的那些人是否靠譜,但她清楚,他辦事向來有分寸。

  如此也好,了解林歲逃跑後的行蹤和他接觸的人群,更利於他們揪出幕後主使。

  她倒是小看陸子旭了。

  儘管如此,林歲依舊是宮變事件最大的突破口,如今謎團重重,敵暗我明,唐瓔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你最好將人看住了,否則......」

  陸子旭明白她的意思,眼見唐瓔的態度有所鬆懈,當即立誓,「放心罷!我陸家嘴.....」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緋袍女子便轉了身,連個眼神也沒留給他。

  眼見天色漸晚,唐瓔懶得同他掰扯,抬腿便往大理寺門外走去。

  「誒?你去哪兒?」

  「去翰林院找沈編修。」

  唐瓔微微揚眸,恰逢金烏西墜,暖黃的霞光將她秀致的五官襯得格外和煦。

  「陸大人跟我一起?」

  聽到「沈編修」三個字,陸子旭頗有些意外,思索了片刻,猜測道:「沈棟?」

  唐瓔頷首。

  沈棟乃是二人在毓德書院的同窗。

  昔日書院的八名學子當中,學業最好的當屬李書彤和沈棟二人。他們早在入讀前便已是舉人,不過一年,便又在來年的殿試中分別奪下了榜眼和探花的頭銜。

  李書彤乃天子心腹,結業後便被黎靖北送去了大理寺,等磨礪個三五年或會被調去御前任職。而沈棟則一路穩紮穩打,不攀附權貴,不與人結交,同天子更無利害關係,遂按照正常程序去了翰林院任職。

  修撰是狀元做的,而編修一職,留給他這個中規中矩的探花郎再合適不過。

  與善於鑽營的李書彤不同,沈棟為人孤傲,寡言少語,看似溫潤,心卻極硬,從不在與己無關的瑣事上多付一分心力,他的某些言行落在陸子旭眼裡,有著近乎苛刻的冷漠。

  聽唐瓔說要去找沈棟,陸子旭摸了摸鼻子,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似是想起了往日裡的某些恩怨,顯見的有些不爽。

  「那個悶葫蘆,整個人冷得跟塊兒冰坨子似的,你找他做甚?」

  唐瓔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悅,卻只作不知,斂眸沉肅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宮變那夜,鍾大人是因為一封信被叫進宮的?」

  「所以?」

  「——那封信很關鍵。」

  陸子旭抬首,俊秀的眉宇間凝滿了疑惑,「可你不是說……那信是林歲寫給鍾老師的嗎?」

  唐瓔搖了搖頭,「信是誰寫的無所謂,問題的關鍵是,那人是以誰的口吻來寫的?」

  誰的口吻……

  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逝,陸子旭猛然睜大了眼睛,「你是說......」

  唐瓔頷首,嘴角勾起一抹笑,靈動的鹿眸泛起清透的光澤。

  「你不會以為堂堂首輔大人隨便接了封信便敢在大半夜的隻身闖入宮禁吧?」

  她眸光一凝,坦言道:「那個叫他進宮的人,在鍾謐心裡……必然是有些分量的。」

  陸子旭恍然,「你是想通過寄信人的口吻推測出幕後之人的身份!」

  「沒錯。」唐瓔點頭,「就算信是林歲寫的,其背後也必有高人指點,而那個人,才是真正能將鍾謐叫出來的人。至於沈棟,則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之所以說唯一的突破口,只因沈棟有著一項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獨門絕技——即通過某人的書寫、行文風格來推斷出其他文卷上的文字是否屬於他。

  例如,同樣的一封信,若為甲所寫,無論乙將字跡模仿得再像,沈棟只消看過甲之前的行文,便能將授意之人鎖定在甲身上。反之,若那文字非甲所書,哪怕筆跡一模一樣,他亦能一眼分辨出那筆記

  不屬於甲。

  陸子旭對此顯然十分抗拒,撅了個嘴便開始陰陽怪氣。

  「沈棟那傢伙,自進書院起便沒給過我好臉色,整個人冷得不像話,還不如孫堯呢,我看他就是個空心人,誰也不在意,你去了恐怕也只能碰壁。」

  唐瓔卻不以為然,「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陸子旭「哦」了一聲,隨手摸了摸鼻子,直言道:「那你試吧,我就不跟去了,我這頭還得盯著林歲呢。」

  聽他提起林歲,唐瓔再次火從心起,語調也不由自主地嚴厲了些,「我警告你啊,人最好給我看緊了,否則……」

  「——必須的!」

  還未等她說完,陸子旭便迅速打斷了她,一溜煙兒跑遠了。

  翰林院。

  一青衣文官獨坐案頭,身姿端正,脖頸微垂,一雙寒霜滿的眼睛半垂著,認真地盯著手指下的宣紙,似乎正欲提筆寫著字,端的是一副仙姿玉骨的模樣。

  似他這般清秀書生的相貌,在建安城的貴女中是極受親睞的,唐瓔卻對此興趣缺缺,只因她的兄長、弟弟、以及都察院的任軒都是這一掛兒的,這樣的男人她早已司空見慣,並不能吸引到她。

  而最能引起她注意的,反是那橫行無忌,恣意飛揚的翩翩少年,一如邗江邊的那位故人。

  當然,黎靖北的存在是個意外,他壓根兒就不是陽光明媚這一掛的,卻還是入了她的心。

  見了來人,沈棟先是怔了怔,只一瞬,便俯首作揖,「見過章大人。」

  唐瓔趕緊將人扶了起來,微微頓首,道明了自己的來意,「沈大人不必多禮,我今日前來,乃是有事相求。」

  沈棟低下頭,並未立刻答話,只靜默地打量著她,琥珀般的瞳孔中倒映著淡漠的光。

  見他許久未表態,唐瓔以為他欲婉拒,方想說些什麼,然而——

  「章大人請說,下官定當竭力而為。」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今時不同往日。」……

  沈棟的態度令唐瓔十分意外——

  似他這般冷漠之人,竟也會說出「竭力而為」一詞?

  她隱下驚詫,含笑望向面前的男子,「昔我於太和殿彈劾傅君之前,曾力邀書院的學子們與我一同前往,眾人響應積極,唯你與孫堯斷然拒絕......」

  說到此處,唐瓔停頓片刻,忽而話鋒一轉,拱手作了個揖。

  「今沈大人樂善好義,急人之難,倒真令章某刮目相看。」

  「——今時不同往日。」

  這是沈棟的回答,簡潔明了,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他令下人給唐瓔上茶,沉吟片刻,忽道——

  「昔日大人在照磨所供職,人微言輕,又因風聞奏事而受刑,下官福薄,實在不敢以性命相托,可如今……」

  他看向唐瓔,俊眉微斂,眸色起了微妙的變化,「大人官至三品,又接連鬥倒了傅、齊、易、周四位大官,可謂功績滿身,上有天子倚仗,下有黎民相托,就算行事間偶爾出點兒差錯,也有人兜底兒,萬不會叫底下的人搭上性命,是以下官願意相信您。」

  這話倒是通透,可唐瓔心裡清楚,林歲的案子原是刑部和大理寺在查,都察院不過是協助審問的一方。自她在暗房將林歲移交給陸子旭的那刻起,便不該再插手了。

  她此番來找沈棟已是僭越。

  風起,金色的波浪帶著日暮的氣息穿過翰林院的窗牖,翻起案台上的書卷,送來墨香陣陣。

  唐瓔折起衣袖,不動聲色地將一封信放到案台上,手指微微往下扣了扣。

  「這是錦衣衛的孫大人從鍾謐府中搜出來的密信,按規矩,此物原該上交給大理寺,卻被本官中途截了胡。」

  她咳嗽一聲,似是怕沈棟有所顧慮,又補充道:「當然,我手頭這封只是謄本,真本仍在大理寺。」

  沈棟卻並未計較這些,只默然展開信,粗略掃了幾眼,隨後會意,「大人是想讓下官辨明此信是在誰的授意下所寫?」

  唐瓔頷首,眸中泛起欣賞之意。

  「不錯。」

  說話時,她心中依舊有些忐忑。

  沈棟頭腦冷靜,行事穩健,自然也清楚其間的利害關係,也不知是否願意跟她一同犯險,然而下一刻——

  「大人可有懷疑對象?」

  唐瓔搖搖頭,又點點頭。

  「沈大人還是先看信罷。」

  沈棟依言將目光定格在信紙上,眸珠飛速地轉動著,借著窗外的天光粗粗掃讀了一遍。

  「這封信口吻老派,用詞考究,行文偏制式化,或為慶德年間的某位大儒所寫,至於是誰……」他放下信紙,微微抬頭,眉宇間堆滿了清幽的冷意,「下官還需看過那人的筆墨才能下定論。」

  唐瓔對此早有預料,當即便將候在屋外的一名小吏喊了進來。

  「阿雙,將東西抬進來。」

  「是!」

  得了吩咐,小吏推門而入,對唐瓔和沈棟分別作了個揖,隨後將一沓厚厚的卷宗累到了沈棟的桌案上。

  「章大人,沈大人,就這些了。」

  唐瓔道了聲「有勞」,小吏便退下了。

  沈棟掃了眼那小山高的文卷,眸中泛起細光,似責怪,又似揶揄,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