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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肯趁休沐日過來陪朕,朕已經很歡喜了,更何況......」

  男人緩緩湊近,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夫人昨晚送了我那樣大的一份禮,為夫實在盛情難卻,正愁不知該如何報答呢。」

  言訖,修長的手掌暗暗覆上唐瓔的膝蓋,緩緩向下。

  很快,女子的裙裳下便響起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只須臾,唐瓔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幾番起伏之下,蔥白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陷入了黎靖北的墨發當中,面上是赤玉般的紅,就連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別鬧了,我們還在......嗯......車上。」

  「是嗎?可是……」黎靖北卻不依她,非但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反而笑得像一隻勾人的狐狸,「為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報答夫人了。」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朕這一生,最不懼的……

  一柱香後,唐瓔的氣息逐漸恢復平穩。

  另一頭,黎靖北的儀容極端不整,玉冠歪斜,齊整的髮髻早已被她抓得散亂,烏絲垂下,掛在男人嫵媚的妖面上,顯得破碎感十足。

  偏他還面色淡然,眸光澄澈,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朱唇下的衣衫未見半點褶皺,兩相對比之下,足可稱得上一聲衣冠禽獸。

  唐瓔癱在男人身上,鹿眸半閉,鼻息微重,櫻唇小幅度地開合著,兀自沉浸在激盪後的餘韻中。

  空氣中瀰漫著異樣的氣息——那是獨屬於她身上的味道。

  黎靖北似乎很享受,不時翕動鼻子輕嗅幾下,神情沉醉,仿佛品著這世間最醇厚的甘露。

  他這模樣卻將唐瓔看得面紅耳赤。

  「陛下,你……」

  黎靖北難得見她露出這般羞怯的神情,非但沒停下來,反而越嗅越起勁,眸中泛起揶揄的笑。

  唐瓔氣不過,抬眸瞧了眼男人喉間的凸起,忽而靈機一動,覆唇而上,輕咬了一下,手也沒閒著,隔著單薄的衣料在他小腹上戳了戳,隨後迅速彈開。

  只一瞬,男人的身形立刻就僵住了,眸中笑意迅速凝固,眼底的光影也逐漸變得幽暗。

  唐瓔狡黠一笑,假裝看不見男人的變化,抬頭又啃了一口,右手還作勢撓了撓他的掌心,不待男人有所回應,又細著嗓子說起了正事兒。

  「陛下方才說,過幾日會給那些人答覆……」她凝望著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打算怎麼做?」

  女子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南地獨有的尾音,勾人而不自知,偏偏望向他的眼神又無比純澈,這般欲與純的對比,聽覺與視覺的強烈反差,直撩得人心痒痒。

  黎靖北深吸一口氣,饒是內里早已波濤洶湧,面兒上卻仍是一副穩若泰山的模樣。

  「緩兵之計罷了,不會有答覆,朕又不打算退位。」

  他的回答在唐瓔的意料之中,遂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依舊有些不安。

  黎靖北似是知她所想,雙臂發力,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了些,安撫般摸了摸她頭頂的烏髮,淺笑道:「未知全貌者,所評不過捕風捉影,那些脫口而出的指控也未必出自真心。」

  唐瓔了悟般點點頭,「你是說……」

  黎靖北頷首,「那些人既是被有心之人派來攻訐朕的,無論朕如何辯解,不利於朕的流言終究會傳出。既如此,朕又何必同他們多費唇舌?今日那老者的敲鑼、自刎之舉,不過是有人想要藉此擊垮朕的心防——然而他們都錯了——」

  他笑了笑,任由金色的霞彩灑在自己冷硬的下頜上,為他陰柔的面容渡上了一層聖光。

  「朕這一生,最不懼的便是流言。」

  微風拂過車簾,帶來春日的融融暖意,暮光之下,唐瓔將頭埋在男人的頸側,忽然覺得心境開闊了一些。

  方才的事兒,黎靖北遠比她想的要冷靜,要豁達。

  饒是如此,心中依舊有些不平——

  「流言可使人毀。陛下是賢君,如今咸南河清海晏,國富民殷,皆因陛下盡瘁事國,擁政愛民。方才那伙人如此囂張,應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前來。圍觀的儒士如此之多,這傳來傳去,我怕陛下......因此丟了民心......」

  一路走來,天子的殫精竭慮她都看在眼裡,無論是從宮妃還是朝臣的視角來看,她始終認為——黎靖北同他祖父一樣,是不折不扣的仁君。

  對於她的不平,男人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寵溺地勾了勾女子的鼻尖。

  「所謂民心,不過是君主良心的化現罷了。」

  他不在乎流言,只想以行動破除偏見。

  「在其位謀其政。執政者若是做得好,用不著花言巧語,也能得萬民稱頌。可若做得不好,長此以往,等著他的,便只有起義。」

  話雖如此,唐瓔心裡依舊有些不是滋味,只須臾,又似隱隱悟到了什麼。

  「難怪方才......任憑那老者和灰衣人如何對你潑髒水,圍觀群眾都無動於衷。」

  那些圍觀的人,因不知全貌,遂不敢妄加評論,又因在廣安帝治下日子過得滋潤,亦不敢苟同那些人的「昏君、紂孽」的言論。

  黎靖北說得對,能擊敗流言的唯有行動,而非鎮壓。

  眼前的男人五官俊秀,身姿頎長,分明是陰柔的長相,秉性亦稱不上高潔,對著世人,胸中卻懷著最為純粹的包容。

  他有著高貴的出身,至上的權力,原可尊榮一生,享盡榮華,卻寧可頂著毀滅性的流言,也要拼盡全力,助這世俗中掙扎著的子民們渡劫渡難。

  似是能感知到唐瓔的情緒一般,黎靖北望著車外的春景淺淺笑了一下。

  那笑,不帶一絲溫度。

  「自出生起,朕便是錯的。」

  他是咸南太子與北梁公主的結晶,分明是兩國皇儲,卻無論在哪頭都討不著好。

  唐瑜將軍尚在人世時,咸南與北梁連年交戰,兵禍不斷,百姓苦不堪言。就因他黎靖北承了北梁皇室一半的血脈,常年為咸南百姓所痛恨,更有甚者,竟血書先帝污衊他叛國,令尚未成年的他民心盡失。

  為了展示自己對家國的忠心,未及弱冠的他毅然走上沙場,鐵蹄踏過族人的骨血,以證己心,守得一方安寧。

  戰後,北梁對他恨之入骨。

  他原以為如此便能重獲咸南百姓的敬愛,然而功成之後,他非但未能消除世俗的偏見,反還背上了「狼子野心」的罵名——

  只因他對自己北梁血親的屠戮。

  「我生於咸南,長於咸南,又為黎氏皇儲,自認對家國忠貞不二,可不論是咸南的子民,還是北梁的遠親,皆以我為恥,就連我的父皇亦是如此……」

  嘉寧帝對自己子女的態度完全建立在對其生母的喜愛程度上,而他這一生,唯愛少時結識的崔蕪,也就是靖王的母妃崔貴妃,對於後宮的其他女人,向來不屑一顧——

  他不僅嫌棄身份低微的孫昭儀,更是厭惡北梁皇室出身的先皇后,就連她們子嗣的名字,都帶有征伐之意。

  「朕的妹妹宥寧,本名叫黎綏遠,孫太妃所出的恭王則叫黎長策,至於崔貴妃的兒子靖王......」他頓了頓,狐眸隱在夕光中,透著深邃的平靜,「卻叫黎今安。」

  靖北、綏遠、長策,三者皆為先帝宏圖大志的下的一顆棋,一任卒,寄託著他北征梁地,擴大疆土的野心。

  而今安,才是他功績的享有者,基業的繼承者。

  他何嘗不清楚,父皇中意的儲君人選從來都不是他。封他為儲,不過是時局動盪下的無奈之舉,加之靖王根基不穩,他又征戰有功,「太子」的封號便順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頭上。

  然而,太子地位雖高,卻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一旦他在儲位上犯了錯,隨時都能被人拉下馬。屆時,賢名滿身的靖王便有了上位的理由,父皇顯然也清楚這一點。

  他的存在,就是用來替靖王鋪路的。

  就像時疫過後,那些「貪墨賑災款」、「暗殺恩師」的罪名,父皇分明可以一紙詔書替他澄清的,可他卻偏偏不肯,反而放任流言四散,奪去他最後的賢名。

  面對父皇的偏寵,他原還有些心寒,可時日久了,他竟也麻木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一輩子麻木下去,好在他遇到了心愛的女子。

  「一切都會好的。」

  聽完黎靖北的過往,唐瓔心如刀割。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喉嚨間的梗塞,展開雙臂緊緊地擁住了他。

  「陛下的出生從來都不是錯誤。」

  她笑了笑,眸中似有淚光閃動,「阿木爾,我很幸福,因為有你來到了我的世界。」

  黎靖北聞言微微一震,眼尾竟有些泛紅,唇角動了動,卻並未多說什麼,只默然將頭埋進了女子的發間,不再言語。

  兩人就這樣依偎了一路。

  很快,馬車到了承安門附近。

  下車時,兵部尚書黃義忠求見,說是有急是要稟。

  黎靖北瞥了他一眼,「去御書房罷。」<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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