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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一按,沈行沉悶地哼了一聲,寂靜的暗夜裡,有如同樹幹擊落溫軟潮濕的土地。

  「啊。」她短促地叫了一聲,這極為真實的不適感讓她清醒了半分。

  整個人如同從溫吞的水中迸出,感官都清晰了不少。

  沈行從未有過如此難言的感受,像是渴求已久的旅人終於被泉水包裹。

  第93章 天色快暗了。營地中的生活很規律,這個時辰,外面除了巡邏的分隊,……

  天色快暗了。

  營地中的生活很規律,這個時辰,外面除了巡邏的分隊,已經沒有了其他聲響。

  宋婉斟了杯茶坐下來,清茶入喉,那股令人羞恥的感覺卻是難以消退。

  「姑娘,指揮使來了許多次了,姑娘還不讓他進來嗎?」婢女擔憂問道,「指揮使大人好像很擔心您。」

  「你就跟他說我睡了。」宋婉道。

  「姑娘起的就晚,現在又睡?指揮使大人也不信呀……」婢女嘀咕道,卻還是出去傳話了。

  宋婉側耳傾聽,似乎聽到沈行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嘆息,他有什麼好嘆息的……

  昨夜。

  昨夜……!

  昨夜到後來,她與沈行就像是兩頭野獸一般,互相掠奪,撕咬,絞緊對方。

  他泛著薄紅的眼尾有著某種壓抑至極的蓬勃渴欲,

  她只覺得心臟震顫,呼吸急促的像是要窒息。

  昨夜的沈行不像往常夢裡那樣溫柔深情含情脈脈。而是毫無章法的,全憑本能的要吞食她。

  直到她的手狠狠扣進他結實的顫抖的肩背,那意料之中的重擊來襲,她才悚然意識到,這不是夢。

  清冽的茶水順著五臟六腑而下,宋婉晃了晃腦袋,昨夜旖旎的記憶卻還是不能散去。

  荒唐,太荒唐了。

  她只想落荒而逃。

  卻被他按住,掌心貼著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宋婉覺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脫水了,輕顫著,只能自投羅網。

  「婉婉,別動。」沈行的身體很燙,他的手沁著細密的汗,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別走,聽話。」

  她像是昏了頭了,垂眸看著昏暗中他的側臉,英俊的眉眼因她而意亂神迷,他蹙著眉,氣息急促的有些顫抖,在祈求她一般。

  她竟俯身又吻了上去。

  他整個人火熱滾燙,好像生病發熱的不是她。

  他緊緊抱著她,承受者她身體的重量,生澀變得愈發熟稔,溫柔也變得粗魯。

  她的長髮撲滿了他的胸膛時,沈行仰面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涼氣,在她腰間的手收緊,再收緊,強勢的那一面不再掩飾得住。

  瘋了……

  真的是瘋了。

  前半夜算是她昏昏沉沉找錯了營帳,那後半夜呢?

  她的理智在他滾燙的體溫中瓦解了嗎,還是在他洶湧的占有中意亂神迷了?她只記得他與她一同墜入勢不可擋的黑暗中去,被某種深刻的壓抑的情感所蠱惑。

  直到筋疲力盡相擁睡去。

  第二日她醒的很晚,醒來後沈行不在,她趁機跑了出來,鑽入他原本的營帳中,簡直沒臉見他了。

  可無論怎樣,現在也該恢復清醒了。

  宋婉晃了晃手中的杯盞,空了。

  她起身想去再倒點水來,腳步緩慢,腿有些難以合攏。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營帳周圍點了火把。

  宋婉揉揉頭,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做了這樣荒唐的事又不想承認,也不想負責。

  「說是湛世子掘地三尺在找一個女人。」下職的兵丁邊走邊道,「不止在帝都找呢,派了好多人手,連錦衣衛和東廠都調度了。」

  「什么女人?湛世子不是要和姚太傅的小姐成婚了嗎?……那姚小姐性子剛烈,可不容湛世子有別的女人啊。」

  「都好些天沒見姚小姐了,入了宮,就再沒出來,姚太傅急得不行。」

  這些話透過並不隔音的營帳都傳了進來。

  宋婉心想,沈湛怕是已經知道她與沈濯遭人暗算了。

  在到處找她。

  可她還未將他矯詔的消息傳出去呢……

  這些人里,誰是可以信任的?

  沈行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沈湛的神機營里?

  一個個疑問和昨夜的荒唐令她有種被蛛絲纏身的困頓,宋婉遲疑問道:「指揮使什麼時候當值?今夜不會回來了吧?」

  婢女剛想回答,就聽營帳的門被推開。

  沈行大步走了過來。

  宋婉又羞又憤,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她不能,便側過身,硬邦邦對著沈行道:「你進來不敲門?我都說我睡了。」

  沈行頓了頓,聲音帶著笑,「婉婉昨夜也沒有敲門。」

  「昨夜的事,不提了吧,我以為是夢。」宋婉道。

  「婉婉常做與我這樣的夢麼?」沈行挑眉道。

  「夢見你也不代表什麼,你不要想太多。難道你就沒夢見過和別人做那種事嗎?」宋婉循循善誘道。

  他一步步逼近她,將她轉了過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微微俯身,「只夢見過和你。」

  宋婉的臉頰發燙,零零碎碎的記憶又拼湊成完整的一段,那種鼓脹感還未消退,似乎還紅腫著,此刻又灼燒起來,細細密密地攀上她的心。

  而帶給她這些的人,正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極具侵略感地湊近她,「婉婉,你的臉很紅。」

  宋婉回擊道:「你也是。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沈行倏地笑了,胸膛震動,「這種夢,可以多做幾回。」

  「只是只能對我做這種夢。」

  宋婉越過沈行的肩膀,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桌案上的錦盒。

  那裡面是墨大夫給的藥。

  吃了這個藥,就可以使人忘記摯愛。

  她的手輕輕觸碰沈行結實的肩背,而後環了上去。

  「婉婉,我在這的事了結了,我就帶你走。」沈行回抱住她,溫柔的聲音在她耳側,「等我,還需幾日。」

  現在宮中除了司禮監掌印和沈湛,誰都見不到皇帝的面,今日一早,首輔大臣已率先去皇帝寢宮外跪拜求見,卻仍然碰了個釘子。

  再等幾天,若是皇帝再不露面,晉王就可協同其他藩王來帝都拱衛皇權了。

  昨夜,她不管不顧地親他吻他,之後累的睡著了手還緊緊攥著他的手。

  好像只有在睡夢中,她才敢釋放對他的依賴。

  這就夠了,沈行想。

  所以在宋婉將那藥丸混在飯菜中讓他吃下的時候。

  他毫無察覺。

  宋婉以為他會忘記她,她心中有不舍,所以想在他忘記她之前,再多陪陪他。

  她不是不喜歡沈行,她願意默默喜歡著他,願意陷在對他的遺憾和愛意中難以抽身。

  可卻不想讓他被對她的愛意捆綁。

  宋婉將沈行哄睡著,靜靜看著他的睡顏。

  比起多年前,他的面容更加稜角分明,英俊而清冷,對她始終有著讓人沉溺其中的溫柔和耐心。想著想著,她的神思又被拉回到片刻之前,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那修長有力的手帶來微微粗糲的觸感,扶住她,喘息急促而顫抖,在她耳邊說別起來。

  兩情相悅可真好。

  水到渠成般。

  他專注地吻她,並不在意她不是初次,仍然像對待一個小女孩一樣溫柔安撫。

  她對他來說不止是宋婉,還是愛說謊的小狐狸,口是心非的妹妹,刻骨銘心的愛人。

  她記得情到深處,她問他為何這些年沒有娶別人?

  他並沒有停,邊一鼓作氣地潛入,邊說:「因為我早就遇到了難以割捨的婉婉。」

  山間偶爾有鳥兒的悲鳴,月色當頭,愈發淒迷,宋婉有些艱難地起身,一件件穿好了衣裙。

  她已摸清了營地換守衛的時間。

  可以趁虛而脫身離開了。

  可他溫熱堅實的胸膛,唇角噙著的淡笑,怎麼就那麼讓人留戀呢……

  他什麼時候會忘了她?

  宋婉沒有等到沈行的遺忘。

  在沈行臉色驟然變青,悚然醒來直接吐出一口血的時候,宋婉才驚慌失措地意識到墨大夫似乎從來都不相信她對沈湛無情。

  所以給了她那顆號稱可以遺忘摯愛的藥,實則是毒藥。

  是啊,這天地間哪裡有那種神奇的藥呢。

  墨大夫是要到最後即使沈湛稱帝了,也要借她的手要了沈湛的命!

  「婉婉。」沈行脖頸上的青筋凸起,表情卻冷靜,向她伸出手想要安撫她,「別怕,先叫人過來。」

  宋婉踉蹌地往營帳外走,聽到動靜的周決慌忙過來,看了沈行的模樣嚇了一跳,即便是那般堅毅沉穩的男人,也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去找郎中。

  營地里是有郎中的。

  其餘的侍衛聽見動靜蜂擁而至,毫不猶豫地將刀架在了宋婉脖子上。

  顯而易見,是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要毒殺指揮使!<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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