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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親王已在養心殿內,跟皇帝商議如何處罰周竹深。

  給周竹深撐腰的人,是大琰里不能說的秘密,儘管人盡皆知,所以明亮處是不適宜說話的,於是皇帝與威親王結伴進了御花園,到了他二人做皇子時讀書的舊書房裡,自二人離去,此地有多年未添人氣了。

  「皇上以為,周竹深和珉賢弟該如何處置?」

  威親王道:「事已至此,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兄長,此時朕也頭疼著,」說到此事,皇帝更是比威親王更著急,「朕左思右想,這個周竹深好說,但是珉親王,朕沒辦法在明面上除掉,昭告天下,更是坐實了多年來的傳言。」

  皇帝口中的傳言就是他和珉親王聯合奪嫡,謀殺先帝而登基,如此多年來,皇帝為著這個秘密,給足了珉親王特赦大權,任由他徵收高額賦稅,強占民女,橫行霸道,轄區百姓苦不堪言,欲哭無淚,民意憤怒,皇帝為著那件不能說的事,只得縱容珉親王,幾次三番官逼民反,讓皇帝強壓下來。

  威親王當然知道皇帝的苦,奪嫡之事,威親王是在暗中謀劃,而不與珉親王明說,也是皇帝的意願。

  皇帝與威親王情如同父同母的手足,用如膠似漆,相濡以沫來言說都不為過,威親王也是皇帝給自己留的後路,終有一天他要殺掉珉親王,再分天下與威親王,這就是皇帝的願望。

  因為皇帝是先帝最不喜愛的兒子,威親王則是先帝最喜歡的長子,原本太子之位就是這位嫡長子的,可威親王執意不要,只求郡王之自保,先帝另立他人時,威親王卻主動獻策,把皇位拱手送給他最喜愛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的皇帝。

  兄弟倆其實各有私心,為奪嫡痛下殺手,威親王是為了給生母報仇,皇帝是為了自己受辱的那些年,一同來要一個交代,相互幫扶,相互救贖,二人才得以有今日。

  威親王不語,靜默著想如何解決珉親王的計策,皇帝倒先開口了,他問:「兄長,朕不明白,兄長明明是嫡長子,太子之位等同於到了兄長手裡,為何不要?」

  「皇上,今日不如你我以兄弟相稱,不帶名號,」威親王笑說,「如此純粹一些。」

  皇帝答應得痛快:「好,我也正有此意。」

  「我為何不要太子之位,緣由有二,」威親王背著手,在書房慢慢踱步,「當了太子,就要做皇帝,一是我知道我此生最疼愛的弟弟想做皇帝,我做兄長,自然要想辦法為親弟弟謀求此物,遂了弟弟的願望,弟弟開心,我就會開心。二是那時我已經有了心上人,就是我今時的妻子,我的王妃,我太喜歡她了,致使我還未與她成婚就要了她,她懷了孕,我必須先給她名分,就以郡王之位暫居,風風光光地娶了她。我還記得你們都說我成婚有些早了,沒多快活幾年,比起快活,我更愛我的妻子。可惜,我們第一個孩子沒留住,她小產傷了身子,休養多年後她才生下煦遙,賢弟,你試想,我們的煦遙在宮裡出生,我要被迫娶妾,到時嬪妃相鬥,我的妻,我的兒,能平安地在此處過活嗎?我所求甚少,不求多少功名利祿,只求我的家室姻親無憂。」

  威親王長嘆一聲:「這輩子啊,我不染指權斗,不需要什麼妻妾成群,不要膝下子嗣成群,我只要我的夫人,我的孩子們無憂無慮,這樣就好。」

  威親王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的也從來不是權,也沒什麼錚錚野心,皇帝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兄長之意,我定會極力滿足的,更何況,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那就好,」威親王笑說,「如此,我就能安心了。」

  「可是兄長,弟弟並不想讓兄長就此隱匿於市,全然不參政事,」皇帝挽留威親王,「你我二人各有半壁江山,如此才叫圓滿,何況兄長是下轄封地民心所向,我已經為著珉親王,得罪了太多百姓,兄長,大琰的命脈就在你的手裡了。」

  威親王眼底泛起淚光,握著皇帝的手,輕聲問他:「賢弟,我在你心裡,果真是如此舉足輕重的?」

  「當然,」皇帝也深情,「兄長愛我,我自然也要愛兄長,分江山與兄長,是我的執念。」

  話說至此,皇帝這樣果斷,威親王也只得含著眼淚答應。

  「皇上,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威親王很有些為難:「莫讓霖兒去巡案了,他的身子,唉。」

  「朕知道,」皇帝何嘗不是為難至極,「但巡撫永平府,剿殺李嚴祿,非江翎瑜不可。」

  第327章

  「既然如此, 」威親王讓步,「那我親自派軍隊護送,這樣可以嗎?」

  「當然, 」皇帝點點頭, 「只要是世子夫人親巡永平府, 其中所有事宜都可交予兄長著手。」

  此番交涉已是皇帝讓步的極限,江翎瑜不親赴永平府是絕不可能的, 二人這樣談天,是從很小就開始的了,只亮明底線, 另一方不被滿足,也不會多問,因為這次算是皇帝有求於威親王,下次,威親王就可以提出自己的底線, 讓皇帝還來人情,循環往復,相欠才有往來, 威親王和皇帝自幼以哥哥弟弟相稱時, 就極懂得此事。

  至於珉親王的事, 威親王則以為不必著急, 他從容道:「咱們老了, 雖說年輕的時候還在眼前似的,可終究是白駒過隙,往事不可追,不如我去問問我的孩子們,簡寧和霖兒, 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寶貝,說不定會有好辦法。」

  皇帝有些擔憂:「哥哥,這樣的事,能放心地告訴孩子們嗎?」

  「賢弟說笑了,這有什麼不能的,」威親王笑說,「待我身後,簡寧則是威親王府的主人,霖兒是他的正夫人,都是咱們家裡的孩子,不信他們,我們就無人可信了,我想,子嗣不得力,當為你我之憾事。」

  威親王這麼說著,皇帝也就安心下來,欣然同意:「哥哥說的是,如此,就聽哥哥的。」

  「我可不是答應皇上一定做到,」親王重申,「只是先問問,我覺得他們年輕,更有卓識,結交的人也很了不得,說不定會有辦法,要是沒有也就沒有了,我不會勉強孩子們的。」

  皇帝點點頭:「嗯,朕知道的,兄長願意替朕想辦法,朕已是感激不盡,這些年來,朕像是沒長大,有煩心事,難辦的事,就找哥哥來傾訴,求援,多年陪伴,朕已然感激不盡。」

  「皇上言重了,」威親王握住皇帝伸來的手,「這是我作為兄長該為皇上做的,不必掛心。」

  聊得差不多,威親王就要回去了,說是看看江翎瑜,自從冊封時喝酒出了事,到現在也沒好利索,飯吃不下,肚子也總是痛,唐煦遙風寒初愈,但還有些咳嗽,睡也睡不夠,精神不像從前似的好,兩個孩子一塊病了,親王擔心得緊。

  說到此事,皇帝很是歉疚:「兄長,是朕不好,朕不知霖兒的病重到這個地步。」

  「霖兒的身子,我們是能照顧的,」威親王說,「只是霖兒以後絕不能再碰酒了,如遇誰迫著他飲酒,皇上可做主阻攔,畢竟霖兒還小,剛與簡寧定親,總有外人想找他的事。」

  「哥哥的事,當是朕的份內之事。」

  皇帝了當答應:「哥哥既開口,朕就一定會幫著哥哥的。」

  威親王回去時,皇帝還讓廖無春從紫禁城找了許多名貴的藥材和補品,賜了許多織造進貢的料子,皇帝聽說江翎瑜喜歡紅的,故而這幾箱衣料都是各種質地的紅,讓親王帶回去給江翎瑜和唐煦遙做衣裳穿。

  親王托駱青山的幾名下屬護送這些東西到江府去,他自己則帶了人前往私刑房,林知春和陳蒼關在一起,今日親王有事要審問林知春,故而並未與他們一同回江府。

  親王此次前去,除了江翎瑜的事,也是想問一問關於的何蓉案的內情,夜裡林知春落網,唐煦遙的問話,王妃也轉達給親王,眾人存疑不說,這何蓉案影響實在太過惡劣,如此悽慘的滅門大案,大琰自建立之初到如今尚未能有過之,直到現在百姓們還惶恐不安,一到黃昏,百姓閉戶,連打更的官吏都嚇走了一批,流言蜚語頻出,實對江山不利,況且此案是歸於刑部的,於情於理,於家於國,威親王都非查不可。

  江府內,江翎瑜雖腹脹不適,卻已經在房裡躺膩了,纏著唐煦遙要出去,想去花園裡逛逛,還要抱抱白虎,摸一摸獒犬,逗逗狐狸和鷹,因為唐禮將那些寵獸看得很緊,它們很少有機會到臥房來索求愛撫。

  「夫人,春日多風,要是想出去,你可得多穿些衣裳,」唐煦遙跟江翎瑜討價還價,「我知你素來愛美,即便冬日,竟也只穿絲綢做的寢衣,那怎麼行?」

  「那我現在不還是穿著綢子寢衣?」

  江翎瑜伸了個懶腰:「有世子爺慣著我,把我的脾氣慣壞,想必現在連世子爺都管不了我呢。」

  「當是我不管的,因為你只會睡在我懷裡,我身子那樣熱,會把你暖得很好,」唐煦遙順勢握著美人的手,又把他輕抱回被子裡,「今日太陽不甚明亮,雲厚,即便是午時也不暖和,我們明日再出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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