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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親眼瞧見他那犟種兄弟,被拿捏在掌心插翅難逃的樣子!

  「等你幹什麼?你以為你是什麼值得人全心全意要等的好東西?甚先,你跟雀雀帶上秀兒先走!」

  甚先回了回神,不由發問「帶上東家,去哪?」

  老杜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去讓他好好看看帳目,得讓他看仔細了,就因為他,咱短短半年虧損了多少!」

  「不用吧。」樓楓秀全沒了往日囂張,壓低聲音道「我看不懂。」

  其實他原本想說,虧就虧吧,反正也不是我賺的,但看少三爺的臉難看到某種程度,實在不敢啟口。

  「要看的要看的。」甚先露出一個勉為其難的笑容,尷尬又客氣的安撫道「不過東家你放心,只這一陣緊張點,等開年就好了。」

  「我放心。」言下之意是不想走。

  雀雀往前走了兩步,小聲道「哥,你還是去看看吧,我怕你跟老杜哥,打起來。」

  樓楓秀沒在雀雀面前這麼丟過臉,不想走吧,又沒底氣,遂看了歌沉蓮一眼,猶猶豫豫,一雙腿欲邁不邁。

  老杜看樓楓秀那副不值錢的樣子就來氣,當即斥道「還看,少看一眼能死!?外頭的夥計,先把棺材給我架進來,再將這貨給我架出去!」

  大門外頭四人聞言,立刻跨門而入,丟下棺槨,抄步上前就要捉拿樓楓秀!

  「不用!」樓楓秀呵斥四人,高聲道「誰說我不去?」

  放完話,徑直便跟雀雀甚先出了門。

  走出沒幾步,樓楓秀回頭,見那四個人退了出去,還順手給大門關上了。

  院裡一時冷清下來,二人對面卻沒開口。

  須臾,老杜忍不住出聲諷刺道「阿月,歌沉蓮,聖主?我呸,聖你媽的,最禽獸的就是你!」

  歌沉蓮巍然不動,由著他繞身走上一圈,目光從上到下一番打量。

  「就算你不是害死大娘跟撂子的真兇,但也是禍首,沒遇見你,啥屁事沒有!都叫我不要怨你,可我難道不該怨你?你啥身份難道會記不得?會帶來怎樣後果難道你不門清?怎麼偏偏就要跟在秀兒跟前打轉?」

  說到此地,老杜後知後覺,幡然醒悟道「你,你不會當時就看上秀兒了吧?」

  老杜繞在他眼前,連番走了三圈,惱的恨不得原地起跳「你他媽那會才多大?你他媽真可怕!」

  是啊,歌沉蓮也這樣認為。

  「聖主,你是受萬人朝奉,可你知道大別全境有多大?也不是很大,四個年頭就能走完。你知道一共多少家南風館?數不勝數,唯獨秀兒全部了如指掌!為什麼了如指掌呢?因為,因為他是個蠢蛋,旁人只需拿出三分好意,他就能剖出五臟六腑來還!全天下都以為你跌下神壇了,不是,他早把你捧在天上了!你啊,你早吃透了他吧!」

  是啊。阿月吃透他了。

  他知他固執,於是在經文留字道別,卻不料火海無情,焚的一乾二淨。

  儘管樓楓秀隻字不提,他不過隱有猜覺,如今老杜一言道破,他仿佛才後知後覺,想明白了一樁事。

  聖蓮道因何存在?因為世人無不需要信仰。

  就連歌沉蓮,即便否決了自己,卻無所依據相信清雲寺那根紅線。

  樓楓秀不知道阿月究竟是死是活,甚至意識不到自身蓬勃發酵的情感。

  所有的行為,既天真可笑,又荒誕離奇。

  可在找到他之前,從未想過放棄。

  他就是他的信仰啊。

  原來,信仰不是期待從信奉中得到什麼,而是願意為此付出什麼。

  「謝謝。」他笑道。

  老杜見他露出莫名暢快的笑容,還以為遭到輕視,冷臉嗤道「你笑什麼!我是怕你怕的不行,你心裡也清楚,我既說得出來,也不覺得丟臉。反正,你踩完滿朝臉面都能全身而退,我算個什麼,定崖縣少女少男沒有不仰慕你的,你回到這裡來是對的,喜歡男人有什麼,喜歡條狗說不定都能被人接受!」

  他盯著歌沉蓮,繼續道「但依我看來,你也不過如此,配不上秀兒半根指頭!」

  「是。」歌沉蓮眼中回歸最初的清澈,再無所疑。「杜爺,我無話可說,任憑處置。」

  「我處置你?我哪敢,我得謝謝你!你死了,我兄弟上趕著為你殉葬,八匹馬都拉不回來!」老杜臉色一擰,話鋒一轉,冷道「你但凡要點臉,以後就該乖乖讓秀兒在上邊!聽見了嗎!?」

  「......」歌沉蓮沉默片刻,清澈的雙眼跳著隱晦的光,心下默默思慮一番。

  而後,鄭重回應道「好,我知道了。」

  「哼。」老杜瞧他任君宰割的模樣,這才舒緩了一口氣,滿意道「行了,就這麼著吧,你們多般配的倆人啊,一個賽一個不要命。喏,看到那副棺材了嗎?金絲楠木的,別看只一副,裝你倆人剛好,我親自去訂的,祝你倆百年好合!」

  「謝杜爺。」

  老杜哼笑,想到此後這位曾經聖主,將屈身兄弟身下,再不覺得阿月有什麼可怕,翻了個白眼,這才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

  樓楓秀怕老杜揍人,非要拐回來,雀雀跟甚先攔不住,只能在後頭跟著。

  那四個人早聽了吩咐,竭盡全力將他攔在門口。

  幾個人在大門口僵持著周旋半天,終於看見老杜打開大門。

  少三爺懷抱一隻陶罐,搓了搓鼻尖,走出大門,瞥了門外的樓楓秀一眼。

  老杜絲毫不覺得意外,一手摟緊陶罐,一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兄弟,帶上撂子,咱一塊喝酒去。」

  樓楓秀探頭,想往裡看一眼,被老杜勒住脖子就往外走。

  「秀兒啊,我可給你解決了終身幸福,你今日必須好好敬敬你唯一的兄弟!」

  「什麼意思?」樓楓秀不解。

  「就這意思,甚先,去找老匾過來,明月樓擺席,今晚不醉不歸!」

  第109章

  除夕當晚, 宴請設在東西樓,老杜專程吩咐乾坤戲班前來搭台,為這場熱鬧錦上添花。

  今年年夜飯, 盛請的便是所有同去京師的定崖百姓, 粉娘作為其中一員, 氣不過明月樓名頭比東西樓名頭更大,便要老杜改宴客地點。

  大席擺了整整八十八桌,打廳里擺到廳外, 粉娘不打折扣,害老杜支付銀錢時肉疼了半天。

  明月樓和東西樓的大廚,共用一個伙房, 唯恐落人下風,被比下去, 全部拼老命比著亮出渾身功夫,一盤盤菜色,那是一水的色香味俱全。

  樓楓秀狼吞虎咽風捲殘雲,恨不得要把過去那些年味同嚼蠟的日子全在今日補回來。

  老杜現在可是見過世面的了,明月樓的廚子都是他親自挑的, 短短几年,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瞧樓楓秀那副餓了八百年的樣子, 忍不住又瞪歌沉蓮一眼,只得左嘆一聲, 右嘆一聲。

  歌沉蓮極少動筷, 比起山珍海味,還是眼前胡吃海塞的人更美味。

  他偶爾湊上前,親一親他鼓動的兩腮, 偶爾伸出手,有意無意揉一揉他的腰腹。

  樓楓秀眼利如刀,威脅了一百八十多遍。

  歌沉蓮只是面上乖順,小動作比比皆是,半分也不消停,被警告幾回,好像聽不懂何為避嫌。

  關於樓楓秀與歌沉蓮,那可是定崖這小半個月來口口相傳的美談,但凡去過京師的定崖百姓,無一不津津樂道。

  除了蘭秋。

  她一直沒能順利出嫁,世外仙為此專門從犄角旮旯搬回城中,每天都往知名媒人家送新鮮瓜菜,大冬天也毫不懈怠。

  可只要見過耀眼的明珠,其餘通通成了劣石,簡直不堪入目。

  自從京師歸還,蘭秋痛心疾首多日,好不容易冷靜了些,今日除夕相聚,一見二人濃情蜜意,頓時哭的死去活來。

  「阿月哥哥,你何苦喜歡他呀,他那麼凶,有什麼好的,你就算喜歡男的,也要喜歡天底下盡善盡美的,也算是我無怨無悔了嗚嗚嗚嗚嗚」

  馬上就有旁鄰席面上不相干的人附和道「唉,這樣哪行啊,男人嘛,還是要娶妻生子的!」

  蘭秋聞言,當即一抹眼淚,轉過頭來反駁道「這可是當朝君王都承認的一樁親事!輪不到你來多嘴學舌!」

  「哎呀!你這女子信口胡謅,竟敢當眾辱沒皇室!」

  「說我辱沒?那黃金牌匾滿城遊街你難道看不見?!」

  「看到又如何?夙怨沉雪,明月重歸,方有月上重樓!」

  「呵,咱地界才推行幾年免資書院,你倒學會了迂腐,去坐老年人那桌,你在這礙眼!」

  「......小女子當真刁蠻,怪不得遲遲嫁不出門!」

  「嫁不出去我也不會看上你,你在我眼裡就是一截木頭!」

  「......」世外仙無語凝噎,在二人口角爭執中,默默盤算要多增加幾倍嫁妝,才有可能嫁出他的脾氣出奇大的寶貝閨女。

  「月上重樓。」旁人琢磨半天,很難體會到旁的意欲,於是乎滿席面的追問「難道我也迂腐?那究竟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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