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不敢,方令儀扭過頭不說話,面上卻仍帶著不服氣的神色。

  「怎麼,沈某竟不該讓方家知道你的行蹤?」

  見他如此,沈可均也冷下臉色:「方小公子若是真害怕回家受罰,當初就不該意氣用事。孤身出走不說,又因輕信他人將自己置身險境。如此是非不分,只為爭一口氣,全然不顧家中牽掛,是為不孝;隨意糟蹋身體,以為傷害自己就能換得籌碼,讓別人順著你的心意做事,是為不智!」

  「喝了。」將一碗桂圓燕窩放在床頭,沈可均面上沒有絲毫緩和:「明日一早方府便會著人來接你,你好自為之。」

  這怎麼能喝得下去呢?

  方令儀的手指一碰到碗壁便燙的發紅,更別說他才挨了訓斥,心下正委屈得不行,換作平日在家中,父親早就斥退侍俾,過來溫聲哄他了。可沈可均就在一旁冷冷看著,那架勢仿佛是審問囚犯的刑官,一定要盯著他喝完才肯離去。

  他不想喝,方令儀吸著鼻子小心翼翼去試碗沿的溫度,雲惜留在他身上的傷還沒養好,換做往常,此時的他該是全方府被照料的最精貴的人。

  可他現在卻只能寄人籬下,住在這冰塊臉的宅子裡,還要被逼著喝下這麼大的一碗燕窩。

  要知道他平時用飯,都是從這樣大的一個碗中用勺子盛湯喝。

  「冰糖放多了。」

  小聲嘟囔,方令儀瞥向沈可均一眼,試探著看她會有什麼反應:「碎燕條也不如從陳氏商行買來的優質。仔細論起來,瀋州牧這樣位高權重、手段了得,怎麼,竟買不來一盞干挑的好燕窩嗎?」

  「方小公子果真是病快好了,」沈可均笑意不及眼底,「不光有力氣在這裡與我鬥嘴,還能用一根舌頭嘗出來燕條和燕盞的區別。」

  來日她必定教足了他規矩,再壓著這小公子低頭嘗嘗別的。

  後背莫名升起一道涼意,直覺最好不要接著挑釁對方,聲口也弱了下去,方令儀將在嘴邊打轉的話硬生生轉了個方向:「那……以後能不能從陳氏買,錦盒上打了寶相花的那種。」

  寶相花?

  沈可均看了方令儀一眼,今日她才從官衙回來,便聽見下人匯報,說方公子似乎籌劃著名想離開府內,已經買通兩人從市集上給他帶東西回來了。

  近日遲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沈可均不由得挑剔起方令儀選人的本事,既能想到讓人幫他聯通內外,為何對這種大風浪卻兩眼一抹黑,端的是全然不知。

  「陳氏以後都未必會在包裹上印著遲字號

  的寶相花紋了,「沈可均觀察著方令儀的表情,「都說陳遲兩家當眾決裂,公然出售遲氏的招牌商品不說,陳家還把價格定得比遲氏還少一分利。」

  和遲家賣一樣的貨,還敢賣得比遲家便宜?!

  方令儀險些被碗裡的桂圓噎住:「陳家瘋了嗎?」

  陳家瘋了嗎。

  有一說一,陳母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商鋪里的貨究竟是怎麼回事?」面色凝重,陳母一回宅子便叫住陳辭:「這些東西到底是你從什麼渠道得來的?為什麼不經我允許就上到了鋪面中去?!」

  遲家提出結陰婚一事,本就有些理虧,是以陳家雖然比不得遲氏富甲一方,婉言拒絕總是做得到的。可陳母剛擺平一樁糟心的事,更大的麻煩卻片刻不停地迎了上來。

  「誰許你生出這麼大的主意?!」

  陳母心痛地看著陳辭,起初她發現自家商鋪中悄然多了貨品,查看一番後雖然心驚,也只以為是有人看不慣遲陳二家合作親密,故意要從中挑撥。

  可誰成想,查到最後竟然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她這個疼愛的獨子。

  「母親何必擔憂?」

  順了順領口,陳辭不以為意:「本想晚些告訴母親的,沒想到這麼快便被您發現了。」

  他也是為了讓自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陳辭不覺得自己做的哪裡不對:「我沒有姊妹,家中只有我一個男孩,從小旁人見了我,都只拿咱們家的家業說笑,說什麼等我嫁了人這些鋪子都要變成嫁妝進了妻家。可是母親,憑什麼您和祖母辛辛苦苦經營的家底都要進了別人的口袋?」

  若說他從前還有些膽怯,想著若能攀附上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做正夫,回頭關照家中生意也便宜,可自從遲家二房找上門來許以重利,陳辭的心便忽然活了起來——

  為什麼他不能趁著遲家內鬥的機會,將自家的商行再扶上一個台階呢?

  倘若成功,不光自家能漁翁得利,賺得盆滿缽滿,還能借勢順理成章做下一任遲家少主的正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遲家也沒辦法在他面前繼續裝那副高門大戶的做派。

  「你……」

  長嘆一聲,頭髮都要被這先斬後奏的孩子愁白,陳母甚至有些後悔把他的心養得這麼大。

  三斤的上好桃膠,兩斤的核桃棗片,兩斤的小參片,一斤曬乾的蟲草花,半斤差點被旁人搶走的燕條。

  「你可是立大功了,」小昭喜滋滋摸著二寶的腦袋,「剛才那人真有意思,明明是我先來的,憑什麼他踢個小石子進來就敢說那是他排隊的記號?」

  便宜誰都想占,小昭從鼻子哼出一聲,可就算占也要占的堂堂正正,怎麼,那麼長一條隊他哪裡都不睬,專挑自己面前插?

  「回去給你燉骨頭吃,」小昭點著二寶濕漉漉的鼻頭許諾,「湯里放蟲草花的那種。」

  不明所以但興沖沖地汪了幾聲,二寶的尾巴幾乎搖成一支槳。

  「夫郎——夫郎?」

  身後傳來好幾聲呼喊,小昭一開始以為叫的是旁人,只管自顧自溜著二寶往前走,沒成想幾步之後被一個人影打斜攔住。

  「你要幹什麼?」

  警惕護住背簍里滿滿登登的戰利品,小昭隱約覺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似曾相識:「我在哪裡見過你嗎?」

  「夫郎真是貴人多忘事,」那人堆起笑容,「當日戲班中有一優伶笨手笨腳弄丟了上台的行頭,還是夫郎心善,拿著錢串給人抵債,這才讓那優伶免得一番苦頭。」

  當時她就站在戲班班主身後,來人三言兩語講清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戲班裡的小管事。

  「哦……是你們。」

  小昭想起來了,是妻主帶他去道觀找若水那次,從小巷抄近路時偶然遇到的一場風波。那異族優伶他還有印象,個大,能吃,腦子笨,但偏偏頗有美貌。為了不讓妻主見到對方,小昭當時好說歹說攔住了沒讓鄒黎和那優伶見面。

  「正是,正是。」

  眼見桓昭有了印象,這小管事越發殷勤:「今日來找夫郎,也正是因為班主有份大禮想送給善心之人。」

  大禮?小昭聞言燃起幾分興趣:「戲班送禮,難不成是讓我們免費聽一季的戲?」

  那卻不能,小管事賠笑,一大班子的人都等著戲票和各位看官的打賞勉強養家餬口,一季的戲票,這要的著實有點多。

  再說班主也不是真讓她來聊表謝意的,畢竟那異族優伶也不是什麼得班主青眼的搖錢樹。

  不能占便宜?小昭興趣缺缺,那還有什麼意思。

  「你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不想繼續和此人浪費時間,小昭直截了當:「有話你就快說,不說的話我即刻就走。」

  「誒……夫郎,夫郎且慢。」

  打量小昭真要走,連忙攔在他身前,小管事索性也不兜圈子了:「照理說不該來尋您的,可方才同在一條街上,我們班主一下子就眼尖看到您了。你說青州城是多麼大的個地方,既能有緣再見,想必就是上天的安排了——」

  「我們班主也是一門心思想編好戲唱好劇,可惜那異族伶人,唉,夫郎你也是見過的,他實在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啊!」

  「若是有富餘的口糧,我們多養著一個不上台的人倒也沒什麼,左不過多一張吃飯的嘴,平日裡找些灑掃的出貨量讓他做了,也算是救濟貧苦,可我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再想勻出一口半口的給他,實在是不能夠啊。」

  這小管事雖不上台,經年累月地耳濡目染之下,唱念做打的功夫卻也學到幾分:「倘若夫郎胸襟寬闊,願收了他回家,那……」

  管事緊緊盯著小昭的神色,那日既能出手相助,想必這夫郎的妻主對那伶人應該有幾分意思。倘若此事成了,戲班少了個累贅,妻主多了個溫柔鄉,而優伶的賣身契握在這夫郎的手裡,日後他想拉攏便拉攏,想發賣便發賣,一分錢花出三分錢的效果,豈不是美事一樁?

  呵,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小昭冷哼:「我當管事你有什麼好心,說到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算盤珠子打得倒響。」

  想讓他主動花錢給自己找個競爭對手?小昭本想劈頭蓋臉揭穿管事的心思,最好說得對方當街敗逃,但他忽然想起一事,又想到若是用這異族優伶去解那事的圍,似乎也是個極為不錯的法子。<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