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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蕭瑞在一旁目瞪口呆,這對嗎?

  他下意識去看岳瑛,只見岳瑛眉眼都是欣慰笑意,根本看不出半點吃醋和不甘。

  什麼意思?只有他一個人是多餘的嗎?

  等年夜飯結束,

  謝珩獨自站在院中階前,夜涼如水,頎長身姿與院中那顆青柚樹互相映襯。

  青柚樹雖然四季常青,卻也不如春夏繁茂。

  階前立著的那道芝蘭玉樹身姿,目光久久落在青柚樹上,似乎在思索什麼。

  沈青默不作聲站在後面,不知為何,好想把眼前這一幕一直印在腦海中。

  感受到身後人的存在,謝珩回頭過,四目憧憧相對。

  「沈青。」

  沈青抬眸,他身後是青柚樹枝葉婆娑,夜風如許,他的眼神溫柔堅定。

  「我知道十一年前,你是在哪裡看的煙花了。」

  第98章 第98章你願意與我結為夫妻嗎?

  「什麼?」

  沈青歪頭疑問,沒聽懂他的話,但心裡忽然隱隱升起一絲緊張。

  「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十二年前了。」

  謝珩又糾正自己剛才說的話,向她伸出手:「來。」

  沈青憧怔將自己的手搭在他掌心,瞬間就被他掌中溫熱包裹住。

  謝珩牽著她就在階下坐下,忙有小廝遞了絨毯,又在身前給他們生起火爐。

  火光在眼前燒得噼里啪啦,驅散冬夜的寒意,沈青就歪著身子,舒舒服服靠在身邊溫厚的臂彎里。

  「去年此夜,是何等光景,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清潤聲音說出的話真是煞風景,沈青想翻白眼:「當然記得。」

  去年的除夕,大好的日子,她是在大牢里度過的,而將她關進大牢里的,可不是別人,就是身邊這位正攬著她的公子。

  「那天晚上,我們也在牢里一起看了煙花。」

  「那天晚上有煙花?」

  煙花是兩個人一起看的,回憶卻只是一個人的,謝珩致力於將當晚的回憶,也根植進她記憶里:「那天煙花綻放的時候,你跟我說,那是你十一年來第一次不是在小金頂上過的除夕。」

  沈青不由得坐直了些身子:「然後呢?」

  「然後我也問你,十一年前,你是在哪裡過的除夕呢?不過你當時醉了,就沒有回答我。」

  「噢……」她頓了頓:「那你當時為何讓我喝醉?」

  「因為,」她明顯感覺攬在自己肩頭的手緊了緊:「你當時生我的氣,只有讓你喝醉,我才有機會靠近你。」

  他清淺溫和的一句話,像攬在她肩頭手臂那樣,繞在心口,把她一顆心都纏緊。

  本來她臨到嘴邊的話題一轉,是下意識想去避免接下來那個沉重的話題,結果反而被謝珩在這一頭溫柔攔截。

  「哼,你可真像個……登徒子。」

  謝珩壓抑著聲音里的笑意:「……那也比不上沈寨主直接將人強擄上山。」

  沈青理虧說不過他,只好將話題拐回來:「那你現在知道的答案是什麼?」

  謝珩坐在階前舉目四望,一方小院不大不小,簡樸溫馨,除了那株青柚樹枝葉交錯,就是青磚牆院圍住的四四方方天空。

  他輕聲道:「很多年前的今日,你應該也是像現在這樣坐在階前,然後抬頭從這四方院子裡,看見外面的煙花璀璨吧。」

  他喉頭哽了哽,那時候立在這階前的幼小沈青,錦衣玉食,千嬌百寵,根本連莽山……甚至渝州都沒有聽說過,怎麼會想到將來她會在那千里之外的一片山頭,刀尖舔血,一年又一年呢?

  循著他的目光,沈青也仰起頭看向四四方方的天空,回來的這些日子,她其實這樣仰頭看過很多遍,平心而論,是比不上小金頂的天地廣闊。

  這裡也是她的家。

  現在還沒到新歲子時,不知誰家孩童按捺不住,時不時會先點上一兩簇煙花,沈青抬眸的時候,正好有一簇煙花在這四方天空粲然綻放。

  璀璨了夜空,也璀璨了她清亮的眸底。

  「是啊,小時候我就是在這裡看除夕的煙花。」

  她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印象中,是坐在爹爹的肩頭,然後指揮兩位哥哥去點那煙花。」

  她的語氣輕而渺遠,好像小金頂上舉目可見的茫茫群峰。

  塵封許久的答案,被一錘定音,兩人反而沉默下來,只剩空中的煙花,有一下沒一下綻放。

  時間靜靜流淌過爐子裡燃燒的火光中,還是謝珩先打破了沉默:「這麼多年,你心裡竟然沒有仇恨?」

  他問得有點踟躕,多年前的正麟宮變,準確來說,是世家高門對普通士族的一場大絞殺,也才過去十多年,他的那些族人長輩,恐怕也有不少人手上沾了沈家的鮮血。

  他是近日將來龍去脈都查清楚,才後知後覺,可沈青是一早就知道的,自與她相識,他感受過她的憤懣,她的不平,她的遲疑,但唯獨沒有感受到過她的仇恨。

  此時因為自己身上流淌著與其他謝氏長輩族人一樣的血脈,這讓他很不安。

  起了點風,沈青往他懷裡縮了縮,被他張開雙臂輕輕擁住,她說話的時候,正好可以依偎在他肩頭。

  「嗯……我該從哪裡跟你說起呢,說我記得的事情,我記得我阿娘,她出身並不高,但長得漂亮,說話也溫柔,所以我爹娘很恩愛。我大哥呢,比我大了快五歲,很斯文的一個小公子,在學堂里師傅每天都夸,如果他還在的話,應該跟你一樣,是一個清矜雅正的謙謙君子。二哥呢,性子跟大哥完全不一樣,只比我大了兩歲,我倆天天都要打架,不知道他是真打不過我還是故意讓著我,反正我從來沒輸過。」

  她現在已經長大了,母親的面容越來越模糊,而她的兩位哥哥,永遠也只是小小公子和小小屁孩。

  「後來……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也都知道了。」跳過那段她依然無法親口說出的慘烈過程:「大概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子,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不見了,根本沒有人在乎的,他們只在乎,沈家的兩個公子,是不是都徹底咽氣。」

  謝珩緊緊摟住懷中微微瑟縮的身子,關於她省去的過程,他已經反覆復盤了千百次。

  沈府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承載了沈青過往一家人所有幸福溫馨,也侵染了沈家親人淋漓鮮血。

  一個七歲的孩童,親眼目睹了家中上下被屠戮乾淨的全過程。

  就在這間宅院裡。

  沈青忽然指了指院中那顆青柚樹:「你看我家院子裡,長了一顆這樣的樹。這樹就是我小時候某天,吃了一瓣柚子後,隨手扔的籽兒,竟然發芽了。可是我離開的時候,它才長到我的膝蓋這麼高,我現在回來了,它居然還活著,比院牆還高,比碗口還粗。」

  「所以啊,當年在這院牆中種下的,也並非完全是一顆仇恨的種子。」

  「世家與寒門紛爭已久,或許當時成王看到了世家當權的弊端,但我爹爹其實還不完全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他從不引導我要牢記當日的滅門之仇,他帶我上莽山,上小金頂,他期望我能從更高更遠的位置去看待世事。」

  「他叮囑我,如果世家當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那說明錯的是我們,那我們就永遠永遠留在莽山,守著一方山寨,此生絕不再回洛京。」

  「後來你也看到了啊,莽山的日漸壯大,絕非我主動招攬擴張,是無處可去逼良為盜的人越來越多,當越來越多的人投奔莽山,朝廷再容不下我,而我也由此確定,爹爹和成王當年的選擇是沒有錯的,所以我再次回了洛京。」

  「再說了,非要報仇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找誰。」

  找提刀上門屠戮沈府的人?還是找下令的人?且不說他們現在還在不在人世,即便在,當年之事,誰都是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

  真要報仇,就應該把天下世家都屠戮乾淨。

  她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懷抱著她的人依舊溫柔寬厚,只是一直沒有回應,她從他肩窩裡仰起頭看,正好迎上他低頭在她額角輕輕一點。

  他又沉吟了一會,不算接著她的話在說:「在我祖父去世之前,我都生活在謝家舊宅里,洛京說大也不大,謝家與沈家,相距也沒有算太遠。」

  「這些日子,我查遍所有能查到的宴席記錄,我查到過,有好幾場宴席,沈家和謝家曾同席赴宴,只是那些記錄不夠詳細,沒有記清楚你父親所帶家眷中,有沒有一個你。我也實在想不起來,我是否在哪次宴席上,見過一個總角或垂髫的小女孩。」

  「沈青,我們至少在同一片都城,只隔了兩條街,一起生活了七年。」

  可是真正的相遇,竟然在十數年後,千里之外的渝州。

  沈青仰著頭,只看得到他下頜分明,還有他說話時,牽扯著胸腔的震動,一下一下,是微顫的悲慟。

  為他們中間隔了太久的未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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