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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見外麼?不是。大約是教養使然。

  但自己聽來總會有些不舒服,就恍若她從未把自己當作真正的朋友。

  實在太貪心了啊,沈知書。她自己對自己說。

  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是別再妄想著更進一步了吧……

  第89章 「將軍,我只願與你成親。」

  沈知書於第二日如約前往國師府,並帶上了一餅上好的茶葉。

  她正準備出門,忽聽門口一陣響動,緊接著,門童高喊道:「淮安長公主至!」

  沈知書理了理衣襟,三兩步跨到門邊,與姜虞四目相對。

  她張張嘴,笑道:「正要去接殿下呢,不成想殿下倒自己過來了。」

  姜虞卻問:「接我做什麼去?」

  「去國師府啊。」沈知書訝異道,「國師沒遣人同殿下說麼?」

  姜虞昂首想了一想,轉頭問蘭苕:「國師可有有遣人來過?」

  蘭苕茫然地搖搖頭:「未曾聽聞。」

  沈知書心道國師這人莫不是在耍什麼么蛾子,忽聽姜虞問:「將軍一向不喜人情往來,何時又與國師有了聯繫?」

  沈知書摸了一下鼻子,隨口道:「昨兒隨我沈娘進宮面聖,國師也在殿內,出殿後便邀我一敘。我想著大帝姬之事她大約知曉一二,便應了她的邀約,說今兒午後上門一敘。她還說要邀你,我想著她大約會給你遞拜帖,便沒同你講這事,不成想她又沒邀你。」

  姜虞斂了眸光,隱在眼睫下的瞳色似乎閃了閃,但等沈知書仔仔細細望過去時,她又神色如常,看不出半點異樣。

  ……應當是乍聽自己與國師有了來往,便有些訝異吧。沈知書想。

  她遂道:「那殿下去麼?殿下倘或不願去,我遣人往國師府上跑一遭兒,便說我今兒晨起身子不適,恐不得見。」

  姜虞施施然轉身,淡聲道:「去罷,欺瞞國師她老人家做甚?」

  沈知書聽著「國師她老人家」六個字,不免有些好笑。再一想,國師在世人印象里活了三百餘年,可不就是「老人家」麼?

  她於是「嗯」地應了一聲,便聽姜虞繼續問:「你可要送禮與她?」

  沈知書回頭命紅梨將茶葉拿出來與姜虞瞧,一面一五一十地說:「打算送這個茶餅。是前一陣子我娘給我的,我沒喝。」

  「就送茶?」

  「這茶也是名茶,有何問題?」

  姜虞深深看她一眼,道「沒問題」。沈知書還未琢磨出來這眼神是何意,姜虞已然邁出門檻,道:「走罷,去國師府。」

  -

  沈知書、姜虞共乘一輛馬車,蘭苕在姜虞身邊陪坐。

  紅梨綴在外頭的馬背上,和車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車夫是長公主府的,負責長公主的日常出行,遂對姜虞的行蹤門兒清。

  她也知自家主子與沈將軍要好,對紅梨倒是知無不言。

  紅梨寒暄道:「你家主子平日裡出門多不多?你趕馬累不累?」

  「還成,不算多。」車夫一五一十道,「不過自沈將軍回京後倒是多起來了,常往將軍府上來。趕馬倒也不累,我們趕馬的共有四人,四人輪班。」

  紅梨「哦」了一聲,又問:「國師既沒請殿下,殿下今兒為何上將軍府?」

  車夫笑道:「這我可不知。不過殿下往日裡沒事也常來將軍府,倒未必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紅梨點點頭,感慨道:「這倒是了。將軍與殿下感情真真好。我們常說,將軍不日成駙馬也未可定。」

  「日後的事誰說得准呢?」馬夫一面兢兢業業地趕馬,一面壓著嗓子偷偷說,「我說與你一件事,你可別抖摟出去。我那日並非有意聽牆角,只是恰從蘭苕姐姐的屋旁經過,聽得蘭苕姐姐說,殿下昨兒畫了一副將軍的肖像,正掛在內室。」

  紅梨險些驚叫出聲,慌忙捂住嘴,兀自消化了會兒,笑道:「那據我看來,將軍與殿下的事兒是十拿九穩了。咱倆說不得以後會日日相見呢。」

  馬夫搖搖頭:「罷了罷了,現如今八字還沒一撇呢,你且別太樂觀。」

  紅梨訝異道:「你這是哪兒的話?據我看來分明是彼此有情,就差挑明了,怎的會八字還沒一撇?」

  馬夫扯著韁繩讓馬匹拐彎,而後低低地問:「你覺著殿下聰不聰明?」

  「瞧你這話說的。」紅梨笑道,「殿下自然是冰雪聰明的。」

  「問題就在這兒了。」馬夫煞有介事地說,「我家主子是個萬事萬物心裡有數的性子,不存在『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兒,且她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若是她倆真的彼此有情,且她倆之間毫無阻礙,殿下估摸著早進宮讓皇上賜婚了,還能等到這會兒呢。」

  紅梨思忖一陣,蹙眉道:「可她倆才認識一月,會不會是你家主子覺著操之過急,想徐徐圖之?」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馬夫道,「罷了罷了,且看著罷,咱們做奴才的也沒法替主子包辦婚姻。」

  她倆自覺聲音隱蔽,不想馬車的隔音並不好,於是對話輕一聲響一聲地往車廂內傳進來。

  沈知書:……

  沈知書木著臉聽完全程,正想問姜虞怎麼她手底下的馬夫啥都往外抖,卻見姜虞先發制人,淡聲道:「將軍府養出來的人怎的如此八卦?」

  沈知書當即便要回懟「我看蘭苕也不遑多讓」,滯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往外吐。

  她轉而問:「殿下不樂意聽這些話麼?」

  姜虞的視線輕輕晃過來,淡然無波的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她眨了一下眼,把球往回踢:

  「將軍如此問,可是樂意聽這些話?」

  ……說不上樂意不樂意,橫豎自己與姜虞本沒可能。

  沈知書搭在膝上的手攥了一下褲管,狀若無事地問:「分明是我問殿下在先,殿下怎麼反倒問起我來?」

  姜虞答非所問:「分明是將軍的侍子先起的頭。難不成……這話是將軍授意的?」

  沈知書垂下胳膊,往椅背上一靠:「殿下為何能忽然想到這上頭?難不成……殿下希望這話是我授意的?」

  姜虞無動於衷:「將軍為何這麼問?將軍希望我希望這話是將軍授意麼?」

  車廂隔絕了一半的聲響,車輪碾過土路的嘎吱音徐徐滲進來。

  ……她們好像在拉鋸。沈知書想。

  她直起身,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褂子,忽然問:「假如我說希望呢?」

  姜虞的眼睫下方映出一道半濃不淡的陰影。她靜了會兒,道:「那我便也說希望。」

  沈知書挑眉問:「果真?」

  「嗯。所以……這話真是將軍授意的?」

  沈知書聳聳肩,笑起來了:「讓殿下失望了,是紅梨那丫頭自己多嘴,說些半三不四的話。我遲早扣她月錢。」

  帘子拉著,馬車裡光線昏暗。姜虞很輕地「啊」了一聲,眸光轉至沈知書身下的軟墊上。

  她忽然又問:「那將軍為何問我希不希望?」

  沈知書反問:「那殿下為何又問我希不希望?」

  姜虞抿了一下唇,道:「我將將軍方才說的話贈還與將軍——分明是將軍問我希不希望在先,這會兒怎麼反倒問起我來?」

  「所以殿下為何問我希不希望?」

  沈知書咬死方才的問句不鬆口,姜虞卻不接話了。她此時垂著眼,並未看沈知書,眸光落在身下的軟墊上。

  蘭苕眼觀鼻鼻觀心地遞上一小塊梅花糕,姜虞搖搖腦袋,繼而驀地抬起頭,說:「我希望這話是將軍授意的,因為倘或如此,將軍大約有想與我成家的意思。」

  姜虞說話一向直接,這回卻似乎有些太直接了,令沈知書的心漏了一拍。

  她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狀若自如地問:「是麼?」

  「嗯。」

  「可惜讓殿下失望了。」沈知書搖搖頭,「我並無此意。」

  她頓了一下,「那殿下說這話是想與我成家麼」這句話已然到嘴邊了,卻又被她咽了回去。

  ……這位長公主殿下的思維一向清奇。沈知書想。

  她保不齊是有其他意思,自己貿貿然問了,倒是會尷尬好一陣。

  況且……自己是想聽到什麼答案呢?

  姜虞答「是」,自己無法回應;姜虞答「否」,自己大約又會黯然神傷。

  沈知書放在膝蓋上的手攥成了拳,大約是為了緩解尷尬吧,將桌台上的梅花糕端了過來。

  她揀起一塊,正打算送入口中,姜虞那淡漠無波的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

  「將軍怎麼不繼續問了?」

  沈知書滯了幾息,還是將糕點丟入口裡,一邊嚼,一邊囫圇應著:「嗯?」

  「不繼續問我是否有與將軍成家之意。」

  沈知書咳出了聲。

  她好容易將糕點咽下去,便聽紅梨在外頭焦急地問:「將軍怎麼了?喝口水罷?偏生水葫蘆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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