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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里昂久久凝視著這張臉,視頻自動開始了重播,這次他聽進去了視頻的聲音。

  關於大洋彼岸這位大資本家的死,主持人講了個有些糟糕的段子,大意為薛總一朝駕鶴西去,GV網站關於「亞洲冷臉俊男」的搜索詞條一路暴漲,西北半球的可憐男同們一面上邊的臉為這位大資本家香消玉殞而揮淚,一面用下邊的頭為夢中情人的幻滅而潑灑祭奠。

  這個段子實在過於地獄,觀眾們一半躲躲閃閃地笑,一面冠冕堂皇地喝倒彩。好在主持人的搭檔巧妙地塞了個經典的笑話,轉移了話題。

  作為弟弟與戀人,這個笑話算得上冒犯,薛里昂覺得自己該生氣,可是他竟然無可奈何地笑了。薛銳有過同性情人的傳聞這些年倒也流行過,有很多懷春的男人為了事業更進一步或者為了有個英俊多金的對象在薛銳面前施展魅力,曾經薛里昂看著他們也如臨大敵。他和薛銳在一起之後還幻想過之後如果有人再黏上來,他要在薛銳面前演綠茶,這疼那疼讓對方嫉妒死。

  沒有來得及。

  他還沒來得及去顯擺自己得到的寵愛,就要面對薛銳可能離去的事實。好像人生總是這麼公平,費盡心機求來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的。

  但是那也沒關係,薛里昂想,自己一直都很會強求。

  第117章

  黑色改裝車潛行在夜幕里,看其車型款式是不屬於任何主流品牌的,車身前後沒有懸掛牌照,夜色深沉,卻沒有打開車燈,前方的路況如何駕駛員只能依靠月光辨別。以車子為參照,上方是璀璨的星空,在遠離了光污染的山區,銀河的標誌性光帶隱約浮現。往遠處看,高低群山沉默肅然,像是臥爬在黑暗裡的野獸,對比之下車輛小得如同一隻行進路線蜿蜒的蟲子。

  駕駛位和乘客位是兩個互不相通的空間,除了駕駛位置外的車廂連窗戶都塗黑,車廂內壁內懸掛著一隻鈴鐺,隨著顛簸路程,發出清脆的響聲。鈴鐺之下,坐著的是一群衣飾華貴的男女,頭戴黑色的布套,在一片漆黑的客艙空間之內,睜眼和閉眼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樣的純黑。

  薛里昂和佩爾坐在同一排位置,他穿著還未面世的頂奢新品,肩章和修身剪裁讓他看起來像是歐洲的騎士或者王子。佩爾則是身著非常簡約但是造價不菲的老錢風手工定製,兩人一同出現的時候,稍微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能看出來誰才是掏錢的那個。

  兩人穿戴風格和周圍人別無二樣,至少在價格上比較隨大流。按照薛里昂的提議,他們除了交流時必要的通訊工具,未攜帶包括槍枝內任何會引起嫌疑的物品,連作為通訊所用的耳機都做了偽裝,薛里昂的耳機是一顆鑲嵌了藍色寶石的耳骨釘,佩爾的則是將其固定在了古董帽子的絹花里。

  車子平穩運行,通過上車時腳步聲來判斷,車廂里應該有至少16名賓客。像是這樣載滿乘客去往天使時間的車輛數目應當不少,但是所走的路徑應該有所不同,因為薛里昂並沒有聽到同行其他車輛的聲音。也有可能是鈴鐺的干擾導致很難通過聽覺辨別是否是車隊並行。

  這樣枯燥且安靜的行程一般來講是很容易讓人睡著的,但是可能是旅途終點的東西太吸引人,直到下車的時候,大多數人都腳步輕快。但是畫面多少有些詭異——頭戴黑色布罩的貴客們由服務人員牽引著步入礦洞電梯。

  一般電梯的載重要求是十人左右,但是此次下行的電梯上,至少站了三十人仍顯得寬敞。猜想應當是礦場當時運送礦石的貨運電梯改制的。從按噸記重的礦石,到身價斐然的名流,運送的東西大變樣,貨運電梯運行的聲音沒有刻意減少,齒輪拉扯著鐵鏈滑動的碰撞聲讓人讓人牙酸,很容易產生一些較為恐怖聯想,很多鬼屋會特別設定出來烘托氣氛。同行的賓客可能還覺得這是一種巧思,讓大家代入感更強,在薛里昂和佩爾聽來,只覺得這勞什子主辦方還挺節儉的,能用的東西絕不換新的。

  視線被隔絕後的時間感便削弱了,電梯到達目的地,賓客各自感覺的用時都大不相同,有人覺得足足下墜了小半天,有人覺得也就和普通高樓電梯下行時間差不多。三十來號人被天使時間的井下服務生按照分配的組別接走,把是否有同行者作為標準,每組一到四人不等,引入對應的休息室。進了休息室,才終於有人來把貴客頭上的黑布罩子摘了下來。

  薛里昂按照人設,先是四處觀望尋找鏡子卻確認了自己的妝容和髮型,然後才回頭去和佩爾感慨了兩句「這麼久不見我很想你」「每次見你都覺得更驚艷了一些」,動作和言語的同時把室內環境探查了個大概。

  不過,這種話說出口他都覺得肉麻,佩爾表現出一副受用的樣子,薛里昂不由感慨,專業人士真是演什麼像什麼。

  另外的專業人士還有在房間裡的服務生,聽到這樣土味情話也能視若罔聞,端著托盤目不斜視走到他們眼前。托盤上鋪著絲絨襯布,襯布中心擺著的是兩張面具,十分精緻,金色的面罩主體裝飾著白色和黑色的羽毛,想來是扣題「天使時間」的。

  薛里昂和佩爾對視一眼,他藍色眼睛和耳釘上的藍寶石呼應,金髮下垂著耳飾的銀鏈子,明顯設定了重視搭配和美貌的人物特徵,於是自然而然掂著一副面具,非常不滿「嘖」了一聲,刻薄問向侍應生:

  「必須要戴?」

  侍應生的頭微微低了一些,恭敬回答道:「依據您的需求選擇是否佩戴即可,也有客人是不戴的。」

  黑色布罩是防止賓客記下天使時間的信息,必須戴著,面具是為了防止其他賓客知曉自己的信息,因此可以選擇不要。能想像,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來這種場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來賓多少也是某一領域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肯定大多數人都會戴著,個別「坦蕩」的或許會選擇以真面目示人吧。

  佩爾倒沒有說什麼,先一步拿起面具戴了起來,薛里昂也順勢把面具扣在臉上,但還沒系上帶子,他又把面具往下撤了一點,藍眼睛波光流轉,浪蕩勾過服務生的脖子,在人耳邊吹了口氣,用帶著點法國口音的英語輕佻開口:

  「喂,聽說今天今天拍賣品立有個很有名的東方人,他長得怎麼樣,比我好看嗎?」

  天使時間應當是還挺在意服務人員的素質培訓的,一般這樣突破安全距離的接觸大多數人估計都會嚇一跳,但是眼前的侍應生卻依然表現得體,既沒有緊張也沒有躲避,順從得仿佛是個隨便別人捏扁搓圓的小物件,聲音都穩穩噹噹沒有一絲異樣:「拍品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客人覺得喜歡就是好看的,客人不喜歡也可以拍別的。」

  不直接回答問題,還挺有水平的。薛里昂摟著他脖子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更緊了,金色髮絲鋪在人家的肩頭,很在意評價似的追問道:

  「你不說我好看,應該就是覺得他好看了,你們這些人就是這樣,我都知道。這麼好看,我得看看,他在哪兒,帶我去。」

  佩爾立刻察覺到薛里昂的意圖,看似替侍應生解圍,實則打了一招配合:「里昂,不要為難認真工作的人,你要是對東方人感興趣,我許諾他將是你的東西。」

  「聽到沒,我要去看看我的東西,帶路吧。」薛里昂順著佩爾的話往下說,不忘回頭對她拋了個飛吻。

  「……倉庫沒有開放參觀,很抱歉我不能帶您去。」事實證明,訓練有素也不能對抗人之常情,薛里昂認真騷起來,即使小侍應生恪守員工守則沒有泄露秘密,但是被金髮撩動著那半張臉還是紅了一點,可能已經在思考這個好看的金髮男人是明星還是模特打算粉一下。

  被拒絕了,薛里昂意料之中的事。

  「什麼『不能』,你的意思是,你能去的地方我去不了?」薛里昂開始胡攪蠻纏。

  「不是的先生,我只有後台的權限。」可能真的是不講理的人見多了,侍應生還沒有鬆口,臉越發紅了,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至少把薛銳現在所處的位置信息告訴了真正能夠探查的人。

  「你們規矩好大啊,既然如此,把你們這裡有權限的人叫來,帶我去看!」

  雖然嘴裡說的是把人叫來,實際上薛里昂已經感到了邊界,他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了,這種及其在乎消息隱蔽性的地方,不願意透露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從常規渠道獲得的,一旦鬧起來,薛里昂猜測能把他請離都不會讓他去倉庫。

  「行了里昂,去給我拿點喝的,你也潤潤喉嚨。」佩爾適時制止了事態進一步發酵。

  至此,薛里昂鬆開了侍應生,自己把面具系好,他上半張臉被金色包裹住,鑽石流蘇垂到下巴,雖然看起來不太情願,對著發號施令的人翻了個很隱蔽的白眼,然後十分狗腿走出門去為金主拿飲料。

  另一邊,通過耳機的收音,穿著侍應生制服的陸之遠已經根據薛里昂那邊的對話開始尋找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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