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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條命,現在都不一定能有子彈貴。

  程越也忍了,沒有把這種刻薄殘忍的話一遍遍說出口。他知道對方此行看重什麼,想要什麼,他也知道結果是什麼。他期待那個結果,並不是因為八卦或者喜歡看別人絕望出醜,雖然真的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應該占比也比較小。主導性的原因是,他要薛源恨薛銳,一般的恨還不夠,要非常、非常的恨。

  比間接讓他失去母親的痛苦還大的恨,摧毀掉他所有希望的那種恨。

  只有這樣,自己的計劃才能實現。

  所以今天他願意早起,帶著非常看不上的薛源顛簸幾個小時的車程,只為了讓他親眼去看看真相。明明可以口述告訴薛源,明明可以剛調查到這件事就讓薛源知道,但是他沒有,愛和恨都要親身經歷才會痛到爽到。

  就像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忘記薛銳去過官二代平平無奇的奢華人生,但是重逢時的愛意又輕而易舉地壓過一切理智,那天他親眼見到薛銳和那個雜種在一起的畫面,沉靜了許久的心依然痛得要死。

  希望薛銳來怪他,總比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他要好得太多。程越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執行這個計劃到最後那部分,但是他無比確信自己不會後悔,他沒有給自己留下後悔的餘地。如果薛銳能讓他中途停止,那也很好。

  無論如何,對自己來說都是好的結局。

  程越看著窗外街景,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聽到命運之輪轉動的聲音了,弱者才相信所謂的緣分,他要主宰命運,不光主宰自己的,也主宰薛銳的。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為一件想要的東西努力,他突然明白了,怪不得那些窮人喜歡喝雞湯,原來為喜歡的東西奮鬥的感覺這麼爽。

  一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可以完完全全擁有薛銳,像是威逼利誘從貓舍手裡搶來的冠軍布偶貓一樣,雖然那隻好看的蠢貓在送過來後不久就不知道吃錯什麼東西死掉了,但是他還是得到了,一直擁有到自己不想要為止。這就是他程越的實力和性格。

  程越的嘴角抑制不住地翹起,腳尖敲擊著車底。如果不是考慮不能把好消息過早地告訴薛源,他應該會忍不住開香檳包夜店來慶祝。

  唉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是不是給那隻貓起名字了,柔順的毛髮和璀璨的藍眼睛還是永久刻在了心裡。不過也是那隻畜生命好,如果晚幾年被自己看到,應該會死得更快,自己這兩年看見藍眼珠子就想吐。程越自顧自想著,要是能重新「狩獵女巫」就好了,然後狩獵的對象從紅頭髮轉化成藍眼睛,他會迫不及待把藍眼珠子的某人溺死在馬桶里,以解心頭之恨。

  第80章

  車子駛出市區之後大概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療養院附近,是包含著湖泊在內的一片濕地公園,一年裡因為候鳥遷徙、地質考察等原因暫停營業的時間能占個十之七八,加上沒什麼好玩的設施,又不進行宣傳,很少有遊客過來。

  期初薛源也覺得這裡只是一個普通的景區康養中心,但是等他親自嘗試進去之後發現這裡的安保級別都快趕上白宮了,白宮還能上演幾次什麼市民攻占的花活,這裡卻銅牆鐵壁一樣,毫無破綻。

  「下車。」程越拍拍車門,打斷愣神的薛老二。

  薛源左右看看旁邊坐著的保鏢,認命般獨自下車,一邊深呼吸一邊和程越搭話緩解緊張。

  「空氣真好哈。」

  「嗯。」

  「那邊有長椅。」

  「有個。」

  「你說這些護士怎麼一點都不熱情,是不是不歡迎我們來?」

  話越說越離譜,程越白他一眼,沒理。

  「哎真的,我覺得他們眼神都特別犀利,你看是不是……」薛源一邊說一邊拉程越去看,逼逼賴賴像個缺心眼一樣在人家地盤上對工作人員品頭論足。

  「你小點聲!」這說下去沒完沒了了,程越尷尬得不行,直掐他胳膊讓他閉嘴。

  「啊疼你別……他們又不會中文,聽不懂的!」薛源連反駁都窩窩囊囊,揉著自己被掐疼的胳膊小聲嘀咕:「這裡來的都怎麼想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條件也一般,女人也不好看。」

  「你除了女人還知道什麼?」程越忍了又忍,覺得不吐不快。「能來這的,誰請不起私人醫療團隊。因為這裡的治療手段是最先進的,業內頭把交椅的醫生隨時能『請』過來,真到要命的時候剛出實驗室的藥都能餵你嘴裡賭一把。移植用的心肝脾肺腎各種型號大小,從幾個月到二十來歲的想要都能搞來。」

  薛源不是沒見過世面,但是移植器官像是潮汕牛肉火鍋店的鮮切牛肉一樣還能現場挑一頭來殺這種事,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超綱,本來想靠說話舒緩情緒,現在天聊起來了,他更害怕了,都不敢去看來回的護士醫生,生怕被抓走噶腰子。

  挺滿意這個受驚嚇的反應,也是顯擺自己的見多識廣和人上人身份,程越眯起眼睛,拿腔拿調壓低聲線,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說:「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這裡這麼嚴,進都進不了麼?」

  他引著薛源走到窗邊,煞有介事指了一下窗外延綿不絕的山脈,故作不在意的樣子,講出其實自己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事:「這裡邊,是個秘密軍事基地。」

  說完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薛源,薛源也符合預期地把目光從窗戶移回來,四下看了沒人靠近他們,才敢開口。

  「……軍方背景?」

  程越點點頭。

  於是一起疑問迎刃而解,能夠調動這麼大能量,又能維持強悍的安全性,最有實力做到的,也就是這個答案了。

  怪不得有錢有勢的那群老頭老太太,寧願捨棄家裡的舒適環境,交上大把的會費,也要來這裡住著,竟然是這樣。

  其實薛源不知道這些很正常,程越心裡也知道沒什麼好嘲笑薛老二的。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人都不知道這裡,也肯定都用不上這裡。只有那些有足夠的錢給自己續命的人,才有知道的必要。

  就像薛銳,他可一直都知道。

  重新回來跟上接待人的步伐,薛源已經不敢再東張西望,腦門微微出汗,警惕性提高到極限了,控制不住地偷摸觀察路過的人。果然,他們自從進來,一個患者都沒有見過,只有偶爾出現的穿著白色大褂工作人員快步走過,證明這裡確實是與醫療有關係的地方。

  他又覺得心酸,要是他媽也跟過來了就好了,說不定還有得救,不會就這麼死了。想著他也不怕了,反正他媽都沒了,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

  當務之急還是爭取得到父親的信任和支持,只要他爹肯點頭,薛銳再有什麼本事也沒用,胳膊從來擰不過大腿。薛銳總不敢造他老子反。

  接待人把他們帶到一棟三層小樓面前就停下了,同程越說了一句什麼,薛源英語不好,沒聽懂,不等他去要程越翻譯,領路這人就原路折返了。

  「就是這了。」程越抬頭看著這不高的建築,想到薛源待會崩潰的樣子,他就莫名激動,但是時候還不到,只能壓抑著,勉強擺出內斂冷靜的模樣,問薛源:「二樓是你父親的病房,需要我陪你去麼?」

  「當然!」薛源本來下意識就想要拒絕,家醜不可外揚。但是程越這幅幸災樂禍的模樣讓他本能覺得有詐,生怕對方在樓上安裝了什麼定時炸彈,只要他一上去就連人帶樓炸稀碎,所以堅持帶著程越共同行動。

  看熱鬧肯定是距離越近、視野越好,看著越爽,程越沒拒絕,同他一起踏進小樓。

  應該是為了方便病人出入,即使樓層不高也安裝了無障礙的電梯。薛源站在電梯裡,左手握著右手腕垂在小腹前,站姿相當霸氣。但是仔細看就露餡了,這人小幅度地發著抖,還在不停吸氣呼氣試圖鎮定。

  他往前磨蹭幾步,來回有人從他身前身後經過,井井有序,或拿著案本,或推著藥車,腳步麻利。只有他動作緩慢,像是一堆GIF里的JPG。他說不好自己在怕什麼,但是就是無法控制得不想面對,做了那麼多努力,現在終於走到最後一步,卻突然不想繼續了。好像不繼續下去就可以不看到結果,沒有結果,就不會失敗。他失敗太多次,也失去太多,他怕得莫名其妙又有理有據。

  下了電梯,經過導引台,護工把他們引向薛伯坤在的方向。看樣子,整棟樓都是薛伯坤一個人服務的。住院區門前電子屏幕上亮著薛伯坤的名字以及其他相關信息,隔著這層門,薛源好像能聽到生命維持儀器運作的聲音,連結人體的管子,顯示心跳血氧的屏幕,只要推開,就能看見。

  薛源的手按在門上,心裡亂成一鍋粥,稀里糊塗冒著泡。

  他和父親本來就不像同母親那樣親近,更應該被算作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上司,有些時候是在母親的指導下扮演出父子情。進去應該先說些什麼呢……

  問他身體好不好?直接說母親的事情?

  ……他的病怎麼樣了,會不會已經病到無法起身了,沒辦法說話溝通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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