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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尚柔是素有不嫁之志,經此一役,周二舅和朱夫人夫婦倒也看開了,如今也不是非要讓女人嫁人成家了,畢竟他們自己也養得起女兒一輩子,何必去別人家受罪?於是便將給她準備那一份嫁妝現在就給了她,讓她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尚柔便留在了義興老家,在宗族的幫扶下打理自己的產業,小日子過的也是蒸蒸日上,頗有成就。聽說後來還跟蘇家表姐合夥在三吳之地辦起了學堂,招收貧困無依的孩子上學,無論男女,有教無類。

  蘇女也算不負父母所望,終於可以像前朝的才女一樣,靠自己的才學立世,著書立說,收徒授業,而不再需要靠嫁人換取活路。

  至於響雲,她已經決定終身不再改嫁,守著自己的孩子過活。

  蕭湛原想給她封個縣君,讓她下半輩子有個依靠,卻被響雲給拒絕了。

  響雲自覺受之有愧,終於向蕭湛坦白了當初不是蕭恂逼辱的她,他雖有賊心,可終究未曾付諸實際,是她趁其酒醉故意陷害,如今被他報復,落得如此,是她罪有應得。

  不過她陷害蕭恂,也是因為當初發現蕭恂有暗中危害桃符之心,只因蕭恂當時是太子,又沒有對桃符造成實質性傷害,姐姐不想把事情鬧大,遂不許她說出來,可她也不能讓人白白威脅了她的外甥,為了保護姐姐和外甥,她才會出此下策,想著能一舉扳倒蕭恂,不想還是沒能把他拉下太子位。

  然則蕭恂後來叛國出逃,迎接叛軍,與自己的誣陷打擊也有一定關係。他恨她,想要報復她,才做出這一連串禍事,她怎麼也算不上無辜,不過因故循環,報應不爽罷了。

  如今蕭恂已經死了,她便也無需隱瞞自己這些往事了,也沒污衊蕭恂的必要了,只是希望陛下不要因此對姐姐心有成見就夠了。

  蕭湛這才知道此事個中隱情,回去問了喚春後,才確認真有此事,不免責怪她怎麼不早跟自己說之後?

  喚春便將當初勸響雲息事寧人的話,又對他複述了一遍。蕭湛一時感慨萬千,愈發覺得愧對她們姐妹。

  響雲雖有過錯,可畢竟事出有因,念及她丈夫也為國捐軀了,他還是額外降恩封響云為縣君,食邑一千戶,算是讓她後半輩子有個依靠。為免她再推辭拒絕,詔書上還寫明冊封不是因她皇后之妹身份的緣故,而是對她丈夫忠誠的嘉獎。

  若她生的是女兒,以後就繼承她的食邑,若生的是兒子,就再給荀氏封個侯,以褒獎為國捐軀的功臣。

  *

  這一日,蕭湛靠在榻上批閱奏摺。

  內監緩步而入,神情沉重,一封奏疏遞到了皇帝的跟前。

  ——丹陽郡主歿了。

  蕭恂死後,丹陽郡主日夜哀哭,茶飯不思,仿若被抽乾了所有的心裡,喪失了求生意志,加之病情惡化,沒多久就鬱鬱而終了。

  蕭湛眼神微動,當年他曾放過狠話,兄妹恩斷義絕,不到黃泉,不復相見。如今真聽到妹妹的死訊,他心裡一時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悵然。

  郡主還不到三十歲,當年把她養在自己身邊,本意是顧念她的瘋病,不放心把她改嫁去別人家,以免一個不小心就沒了。想著在自己手裡養著,能讓她多活幾年,可不想最終害人害己,到底還是落了個早逝的下場。

  蕭湛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淡淡說了句,「知道了。」便又繼續批閱奏摺了。

  這時,喚春走了進來,讓內監退下後,便坐到蕭湛身邊,勸他道:「還是去看看吧。」

  蕭湛仍舊嘴硬,「我說過不到黃泉,不復相見,君無戲言。」

  喚春知他心裡對這妹妹終是不能完全捨棄的,何況人死怨已消,郡主雖有賊心,可終究都被她巧妙化解,不曾對她造成過實質性傷害,時間過去這麼久,她也都淡忘了,如今人都死了,到底兄妹一場,他也該去送郡主最後一程。

  她搖了搖頭,提醒他道:「陛下撂下狠話時,還不是君呢。」

  蕭湛啞口無言,他心中雖有些掙扎猶豫,奈何她再三勸說,遂點頭和她一起低調微服出宮了一趟。

  來到玄清觀,蕭湛看著躺在棺槨中的妹妹,安靜的容貌已沒有生前的癲狂,仿若回到當年那個嬌艷明媚的丹陽郡主。

  蕭湛心緒複雜,一時五味雜陳,他背過身去,悄悄抹了抹濕潤的眼角。然後便若無其事的將冊封丹陽郡主為丹陽長公主的詔書交給了許鶿,吩咐以公主之禮下葬後,便帶著喚春一言不發的離去了,算是給了這妹妹最後的體面。

  丹陽郡主生前與徐妃不睦,不可能陪葬在徐妃身邊。她縱然溺愛蕭恂,可蕭恂是以庶人之禮下葬,二人也不能葬在一處。

  最終郡主是葬在了他們生母魏太妃身邊,在母親的懷抱里長眠。

  *

  建元二年秋,大亂初平,百廢待興。

  喚春雖確立了皇后,可終究還不曾舉行封后典禮,總覺得少些什麼。

  她懷著身孕,因儀式太過繁瑣,恐累及孩子,原是不想要什麼冊封典禮了。可蕭湛覺得這是大亂後的第一件國之喜事,怎麼都該熱熱鬧鬧的辦了,一掃戰後陰霾。

  話都說到這兒份上了,喚春也不再拒絕,遂等到八月,胎像坐穩了再行典禮。

  建元二年八月初九,惠風和暢,天朗氣清,正是封后的良辰吉日。

  太極殿上,天子臨軒,百官陪位。

  喚春頭戴龍鳳珠冠,黃金步搖,簪珥步搖,身著十二色重緣皇后禮服,博帶霞帔,衣長曳地,環佩泠然,如神女降世,翩然入殿。

  皇后北面,司徒王公宣讀冊後詔書——

  「咨爾薛氏,秉姿懿粹,虔恭中饋,夙嫻禮訓,有母儀之德,宜承天祚,宜奉宗廟。今授皇后璽綬,導師道於六宮,作范儀於四海,欽哉。」

  喚春謝恩,因其有孕,此番便免除了一應繁瑣的謝恩跪拜之禮,只讓她站著接了皇后璽綬,便由女官扶著登上高階,來到皇帝身邊。

  帝後相視一笑,蕭湛握緊了她的手,與她並肩而立,同受百官朝賀。

  大殿一時金石鼓樂之聲大作,山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

  從此之後,帝後攜手,相伴一生。

  ……

  封后典禮後,臣民大酺三日,普天同慶。

  這年的中秋月圓夜,蕭湛一時興起,便又帶著喚春微服出宮,帝後如尋常百姓一般,隱瞞身份,同游秦淮,與民同樂。

  此時天色漸晚,百姓紛紛出遊,秦淮河上燈火迷離,燈會上的花燈五彩繽紛,目不暇接,熱鬧非凡。

  二人依偎在小畫舫上,船頭掛著一盞紅娟宮燈,水面周圍漂浮著各式各樣的小水燈,爛若繁星,寄託著百姓的美好願景。

  喚春看著兩岸的花燈,思緒恍然回到了兩年前,那一年她剛剛來到金陵,她在金陵的第一次露面,便是在這秦淮的中秋燈會上。

  蕭湛摟著她的肩,突然又問了她一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嗎?」

  喚春一滯,這個問題他問了太多回了,可她的回答每一次都答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她嘟了嘟嘴,反問道:「你每次問我,我都說是在棲玄寺的法會,你卻都說不對。可我記憶里確實是這一回,難不成在你心裡,非要是那年為王大將軍接風的重陽宴,在竹林里正式見面那次,才算真正的初見嗎?」

  蕭湛含笑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不對,都不對,再想想。」

  這下喚春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她已經把她來金陵之後,他們所有的交集全部回想一遍了,還是想不通他們還在什麼地方見過。

  反正她也想不出來,索性挽著他的手臂,撒嬌道:「先前你離京的時候說過,等你回來了就告訴我,我們的初見到底是哪裡。現在你平安凱旋迴來了,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了?」

  蕭湛笑了笑,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容顏,心中一時歡喜無限,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唇,把她更抱緊了幾分。

  喚春卻躲開了,手掌抵在他的胸口,笑道:「你不說清楚,我可不許你親。」

  蕭湛無奈,眼見逃不過了,遂擁著她的肩,幫她挪了挪方向,手指指著秦淮兩岸林立的風亭水榭中的一處,對她道:「看到那裡沒有,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中秋月圓的時候,那一夜,我就坐在那裡,看你夜遊秦淮。」

  喚春笑意一滯,目光呆呆看著那處燈火通明的水榭,心中恍然一動。

  是他?

  此刻,秦淮河上煙火迷離,一如當年的中秋之夜。記憶跨越了時間湧入腦海,喚春恍然想起了那水榭上驚鴻一瞥的鳳眼。

  幽深若水,銳利如電。

  她猛然轉頭,望著他的眼睛,他她的眼中蕩漾著秦淮煙火,正如那一夜望著他的時刻。

  「原來真的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她就說那一日在棲玄寺法會上見到他時,怎會有那樣的熟悉之感,原來她真的見過她。

  她不由伸手擋住了他半張臉,只露出那雙精緻修長的鳳眼,呆呆看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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