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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就是天罰!

  信南上仙張大嘴,難以置信呢喃道:「天劫,你竟然引天劫……」

  又是一聲巨響轟然炸開,這次,仙宮頂端直接被劈開一條縫隙,紫色的天雷在殿中亂竄,那天雷卻似長了眼一樣,避開牧封川,只朝另外兩人而去。

  信南上仙急忙閃避,晏璋釘在牆上,吃下大多數天雷,口中鮮血還未吐出就被氣化,焦黑的傷痕浮現在手背,恰似高溫灼燒而成。

  牧封川心下一緊,就要朝他奔去,被晏璋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另一邊,信南上仙卻是悶哼一聲,鼻腔中流出兩道血跡。

  牧封川怔了怔,視線落到晏璋胸前的仙劍上,立時明了,他又仰頭看了看半空中的人影,確定自己已經被徹底遺忘,扭頭朝寶座奔去。

  天雷一道接著一道,一共是七七四十九道。

  仙宮特殊,劫雲無法進入,便只能在外落雷,有這樣一層保護,天雷本應該比正常劫雷更弱些才對。

  然而,天極界情況不同,大陣封鎖此界,天雷已非仙界降臨的飛升考驗,而是大陣轉化而來的滅殺之雷,即便穿透了仙宮,也遠超正常劫雷強度。

  十多道天雷下來,晏璋氣息奄奄,信南上仙也受傷不輕,他想取回仙劍,晏璋卻不鬆手,他不敢靠近,又因仙宮受損,自身愈發受此界排擠,不由心忙意亂,茫無頭緒。

  牧封川奔到基座旁,舉起秋水,直直插入一道最大的裂縫。

  他用力一撬,「咔嚓」一聲,原本就多災多難的基座徹底崩裂,化為兩塊,上首寶座轟隆跌倒在地。

  信南上仙扭頭回望,神情一呆,半息間反應過來,大喊:「小賊爾敢!」

  說完就朝牧封川馳來。

  「撲哧」一聲,明亮銳利的劍尖從右胸透出,晏璋低沉虛弱的聲音在殿內迴蕩:「本座說過,會還給你。」

  牧封川趁機一劍朝上斬去,清亮的劍光如風縹緲,又比風更凌冽,無聲無息,在信南上仙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你們……」信南上仙抬手抹去臉頰血痕,盯著手指上的血跡,渾身顫抖。

  「滾吧,你已經輸了。」牧封川持劍站在倒塌的寶座前,眸光比劍光更冷,他道,「滾回仙界,好好活著,等我上去。」

  「待我成仙,今日一切,都將奉還給你。」

  信南上仙手指一顫,竟是避開了牧封川的視線。

  仙宮最後的庇護,在基座損毀後,徹底消失,掙扎了半天的登仙牌終於推開一條通往仙界的縫隙,信南上仙身影消散,離開天極界,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牧封川望著對方消失的區域,身形一震,冷意迅速褪去。

  他急速奔向牆邊,奔到晏璋跟前,一把拔出那柄仙劍,接住晏璋從牆上跌落的身體。

  「你、你怎麼樣?」牧封川嘴唇顫抖,低頭看著晏璋模樣,眼眶兜不住的水滴在對方臉頰,混成黑紅的渾濁液體。

  他伸手要探查晏璋身體,叫晏璋抬手攔住,晏璋將手搭在牧封川手腕,語氣竟是笑的:「……劫雷,離我遠些。」

  牧封川忙仰頭去看,卻見仙宮破口處,劫雲壓頂,紫雷在黑雲中穿行,但始終未曾落下。

  他低頭笑出一個鼻涕泡:「我現在是氣運之子,天極界才不會劈我,你先擔心自己吧,我幫你療傷,你說你,明明商量好了量力而行,拼什麼命啊。」

  晏璋眼眸猶如兩顆浸在水中的黑珍珠,他沒與牧封川鬥嘴,只笑著微微點頭:「對,下次不會了。」

  牧封川嗓中發出一聲泣音。

  他咬緊牙關,不斷將靈力輸入晏璋經脈中,卻是杯水車薪。

  先是燃燒精血,又是渡了一場小天劫,仙宮環境封閉,無靈氣補充,單憑他的靈力,晏璋撐不了多久,簡直連續口命的機會都不給。

  「……你堅持一下,不是說了要纏著我,和我一起死嗎?」牧封川咬牙扯起一個難看的笑臉,「你如果現在丟下我,我就出去找十個八個姑娘,和你夢中一樣,去仙界逍遙快活。」

  晏璋不說話,只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他,那目光中帶著一絲歉意,一絲瞭然。

  牧封川看穿他的心思,雙目赤紅。

  他拽住晏璋衣領,惡狠狠道:「我明白!你就想這樣死在我面前,我就永遠忘不了你!晏璋,你真是我見過最自私、最貪心的人!我認識你,真是到了八輩子大霉!我就不應該對你表明心意,應該讓你忍著去死,叫你死都閉不了眼!」

  「我、我……」牧封川哽咽著,咬牙切齒,「我不該立flag,我早該想到,決戰前表白,十有八九死情緣……」

  一滴一滴帶著體溫的水珠,砸落在晏璋臉頰。

  綿綿不絕的罵聲里,晏璋閉上眼,嘴角含笑,好似那是甜言蜜語。

  遽然,罵聲停止,晏璋眼睛睜開,卻見牧封川睫毛還掛著淚珠,表情卻平靜得近乎冷漠,絲毫沒有方才生離死別的悲痛。

  他不禁怔愣,而後發現自己被抱了起來。

  「哭早了,我忘了,你還死不了。」牧封川扯動唇角,露出森然白牙,「剛才的畫面全部忘掉,聽到沒有!不然,我就真讓你死一死,免得浪費!」

  急速轉向的感情震呆了晏璋,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第156章 很久很久

  空曠的大殿, 牆壁與立柱不停搖晃,穹頂碎石滾落, 縫隙如蛛網般朝四面八方蔓延。

  牧封川抱著晏璋升到半空,來到登仙牌跟前。

  濃郁的仙靈之氣從半開的門縫中湧出,襯得玉門雲蒸霞蔚,非凡俗之物。

  牧封川伸出手,被晏璋緊急叫停。

  「等等。」晏璋啞聲道,「你要送我進去?」

  牧封川手暫且頓住,垂眸望向晏璋,兩人對視好一會兒,他扯動嘴角:「飛升成仙, 原是你夢寐以求,而今還能救你性命, 一舉兩得,豈不快哉。」

  那雙琥珀一樣的眼眸中,既有欣慰,更多的卻是悵然,繼而視線焦點落到晏璋傷口, 原有的一絲不舍隱去,化作堅決。

  他再次伸手, 就要推門。

  晏璋睖睜牧封川的動作, 不到半息,他忽的反應過來:「不行!我不同意!」他一把抓向牧封川的手。

  牧封川手已經按上登仙牌,神情決然, 他垂下頭,語氣加重:「別鬧!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捨不得, 可現在不是願不願分開,是生死問題,就算你是真瘋,想用死纏住我,也得給我進去!」

  說完,他盯著晏璋血色盡失的面容,微微一笑,驀然俯首,在那片慘白的菱唇上落下一吻。

  晏璋雙眸登時失神,腦海一聲轟鳴,再存不下其他思緒,只有唇瓣感受的溫熱。

  大殿崩壞得越來越厲害,殿中二人卻並非因此眩暈,與上次野獸般啃咬的擁吻相比,此次靠近,顯得尤為純真玉潔,只有唇瓣緊貼時的溫度與柔軟,無言述說離別前的眷戀。

  不知多久,牧封川抬起頭,眼珠朝上,雙頰醉酒一般嫣紅。

  他兇巴巴道:「行了,這樣可以了吧!我會努力修煉,儘快飛升,你就在仙界等我,不許再有意見,給我安分點兒!」

  接著,他再不理會晏璋,手臂用力,試圖將卡住的仙門,推開一條能容人通過的縫隙。

  封鎖天極界的大陣雖毀,可要完全消除影響,還需些時日,只靠登仙牌本身,並不足以真正開啟仙門。

  晏璋身形一顫,從方才的出神中醒來,再次阻止:「等——」

  「等什麼等!我說了,別鬧,別逼我把你嘴給堵住!」牧封川推門艱難,本就心急,見晏璋冥頑不靈,愈發心生邪火,下意識伸手在對方臀部一擊。

  清脆的響聲,蓋過了牆壁崩裂的聲音。

  兩人均渾身一震。

  牧封川火氣頓息,晏璋亦寂然無聲。

  十數個呼吸後,晏璋沉悶低啞的聲音響起:「我是說,就在門口……不必進去,仙氣亦可助我療傷。」

  霎時間,空氣沉默,無窮盡的尷尬從兩人中間滋生,登仙牌安靜勾連仙界,搬運仙氣,完美執行一個工具的任務。

  牧封川雙手反覆收緊,腦海反覆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強壓摔人念頭。

  要死了,你怎麼不早說!

  他忍住將這句話咆哮出口的衝動,磕磕絆絆道:「哦……那、那你抓緊,門要關了……」

  晏璋低應一聲。

  旋即,兩個人呆呆浮在仙門入口,猶如一座特殊的裝飾雕塑。

  ……

  信南上仙離開,仙宮也徹底崩塌,登仙牌終究沒能維持多久。

  幸而仙氣質量夠高,雖不能助晏璋完全恢復,卻也足以令他穩定傷勢,等待時間慢慢療養修復。

  牧封川與他相攜離開陣眼,回到國師府。

  賈稻施見著二人慘狀,心驚之餘,又有種師命已了的釋然,為兩人安排了養傷住所。

  南洲大陣本是天然,信南上仙藉此布下絕陣,封鎖一界,而今絕陣陣眼被毀,南洲的大陣要散,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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