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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不是晏璋在無妄峰待太久,膩了,想甩下包袱出去看看?

  牧封川玩笑道:「真缺繼承人的話,再收一個徒弟?雖說肯定沒有我這麼天才,但可以享受一下純粹的師徒之情嘛。」

  他原本以為晏璋即便不願,也頂多是冷冷拒絕,哪知他話音剛落,晏璋周身氣勢陡然森寒刺骨。

  他抬起眼眸,以一種盯住獵物一樣的目光直勾勾看著牧封川,直到牧封川眼皮跳動,眸中隱現驚懼,才微垂眼帘,低聲道:「不會。」

  「我無需師徒之情。」也從不純粹。

  第149章 先飛個升

  名為賈稻施的真神棍速度很快。

  祭天完成當日, 就有國師府的人上門,邀請牧封川與晏璋過府一敘。

  牧封川朝晏璋打聽過, 得知這位前任指玄派宗主人品無甚突出,能力倒是確實當得起神棍頭子,但以他而今展現出來的狀況,以及雙方實力對比,除非真有仙人降世為他撐腰,否則怎樣都能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就不擔心是鴻門宴了,上門便是。

  「倒浪費我之前苦思冥想著怎麼接近他。」牧封川自嘲。

  晏璋沒接口。

  自從十天前那場談話,晏璋便比以往沉默, 凌晨時分,牧封川第二次拒絕回無妄峰, 並建議他再收個徒弟後,他的冷臉就更沒再暖回來。

  牧封川有心緩和,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思來想去,也煩了, 索性當晏璋近期所遇波折太多,心性有變, 等離開南洲, 平復情緒,大約就能正常。

  於是兩人時常相對無言,氛圍遠不如往日。

  牧封川也是氣苦, 忍不住琢磨他們現在算什麼。

  說是師徒,已恩斷義絕,說是朋友, 又曾刀劍相向,若算仇敵,卻又生死相隨,其中的複雜難斷,在南洲這樣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還能混沌過去,一旦離開,又該如何定義?

  牧封川想起晏璋的執著,心生悵然,就算他答應,兩個人便真能當中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不會,晏璋也不可能,倒不如彼此分開一段時間,冷卻下來,再看看他們究竟要什麼。

  牧封川心意堅決,與晏璋慪氣的心也淡下來,他打定主意,在得到確切的離開方法前,要與晏璋詳談一次。

  至於眼下,當然是如何離開最重要。

  到了國師府,牧封川與晏璋被直接帶到正廳,賈稻施已換下了祭天時那身莊重的紫袍,一身灰藍,顯得愈發蒼老。

  他坐在上首,手裡正拿著一塊羅盤擺弄,見牧封川二人入內,當即起身,示意僕從退下。

  待四周已無外人,賈稻施一不裝腔作勢,二不故弄玄虛,居然大步跨到牧封川跟前,執手哽咽:「你怎麼才來!若再不來,老道就當真要埋骨這鬼地方了。」

  牧封川叫他突然的熱情嚇得一跳,忙不迭甩開手,後退一步:「我不認識你,認識你的是他!」他一指身旁晏璋。

  晏璋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深沉冷峻的目光投向賈稻施,雖不言語,威脅卻已拉滿。

  賈稻施略一後仰:「你怎麼也在,算了,和你無關。」

  他伸手想越過晏璋去拉牧封川:「好心孩子,可憐可憐我一把老骨頭吧,要是不能打破這南洲大陣封鎖,我就只能埋骨他鄉了啊。」

  他聲帶泣音,說唱俱佳,被晏璋一手攔住時,雪白的眉毛顫抖,瑟瑟縮縮,叫人看著就心酸。

  牧封川壓下初時驚愕,冷眼盯著他的表演,忽道:「我感覺你其實也不怎麼急。」

  賈稻施怔住,佝僂的身子直起,他收起可憐兮兮的表情,看了兩眼晏璋,又看牧封川,驚訝道:「你們是一夥兒的。」

  「什麼意思?」牧封川眯起眼。

  晏璋目光驀地明銳,開口說了進門後第一句話:「你以為,我脅迫他。」雖是以疑問的方式道出,卻是肯定的語氣。

  牧封川震驚,他直視賈稻施,不明白對方怎會如此誤解,他是不是高估了神棍,這人能信嗎。

  賈稻施比他們兩人還要愕然,他看手裡羅盤半晌,猛然抬手,用其敲頭:「錯了,錯了,全錯了,怎麼辦,完了!」

  他發瘋一樣轉圈,轉了三圈半,暈暈乎乎倒在圈椅上。

  牧封川與晏璋旁觀這場戲,面面相覷,滿臉莫名,最後一同將視線投向賈稻施。

  晏璋走過去,一把將其拎起,再安放回座位。

  牧封川厲聲喝問:「什麼錯了?你到底知道多少!要是不想死,就少賣官司,你也說,你沒多久可活了!」

  他們都能感知賈稻施的狀況,對方確實沒有說話,生命氣息已如風燭殘燭,要是再任由他這麼折騰下來,磨磨唧唧不進入正題,等到說關鍵線索時,嘎嘣咽氣都不奇怪。

  類似的劇情,牧封川吐槽過無數次,一點兒不想親身經歷。

  賈稻施也是曾做過一宗之主的人,儘管多年磋磨,也沒真正瘋掉,聽牧封川一說,他冷靜下來,露出一個悽苦的笑,滿臉褶子寫滿風霜。

  他一指其他靠椅:「也罷,來都來了,坐下慢慢說吧。」

  牧封川與晏璋對視一眼,同時到左邊入座。

  隨後,便是一個追尋根源,竟在三千年前的故事。

  賈稻施,兩百年前的指玄派宗主,因指玄派門人修行的特殊性,這一門派雖處東洲,卻又時常給人一種若遠若近之感,讓人覺得除了偶爾發表神棍言論,並不怎麼摻和東洲正事。

  「但其實,指玄派自三千年起,便肩負一項重任,救世!」

  賈稻施擲地有聲,正言厲色,以致牧封川聽了這屬於少年漫主角的任務目標,居然一時笑不出來。

  他不禁追問:「莫非三千年前,飛升之路斷絕,是世界出了問題?」

  晏璋也把目光投過來,神情專注,畢竟若非為了飛升,他與牧封川也不會產生許多糾葛,難割難捨。

  賈稻施唉聲嘆氣:「此乃祖師之言,貧道實力不足,實難窺見真相,也只有依照先人道路,一步步走到而今,哪想幾乎陷入絕境。」

  「說正題!」牧封川忍不住了,什麼破毛病,講人話行不行,現在是東拉西扯的時候嗎。

  賈稻施一哽,一道冷冽目光刺過來,他連忙掐掉抱怨,嘴動得飛快:「祖師留言,天極界身陷大危機,仙路斷絕只是表象,持續下去,此界不存,為了挽救眾生,吾等代代卜算,終於尋到南洲,根據卦象,你便是破局之人。」

  牧封川叫他高度概括的話語打到臉上,一時懵頭轉向,火氣又涌了上來,莫非神棍的特點就是沒法好好說話?

  他一咬牙,正要開口,賈稻施先期盼道:「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再詳細講述。」

  火撲哧熄滅,牧封川無奈擺手:「那你先說,你為何認為我與晏璋是敵非友吧。」

  晏璋在旁座垂眸,氣息平穩沉靜。

  賈稻施瞧他兩眼,囁嚅道:「根據我的卦象,你們因果糾纏,命格相剋,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要是一方往上,另一方必受壓制,不是敵手,難道還能當朋友?」

  「他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你既然身負重任,飛升有望,他不朝你下手才怪呢。」後面這句,賈稻施是含在嘴裡小聲嘟囔,可在座另兩位又沒有失去修為,如何聽不見。

  晏璋濃霧般的睫毛顫抖,不開口。

  牧封川卻「撲哧」笑出了聲:「那你眼光還真不錯。」他轉頭朝向晏璋,抬了抬下巴,戲謔道,「你說這算什麼,怎麼隨意出來個了解你的,都能看穿你的目的,幸好你孤家寡人一個,不然怕是我拜入師門第一天,你的打算就會被戳破。」

  晏璋抬起眼帘,瞧了他兩眼,又轉向賈稻施:「如何相剋?可有解決之法。」

  牧封川聽了他的問話,也跟著看過去,不過他卻並不怎麼在意,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後面還有一句呢,除非一公一母,他與晏璋儘管都是公的,但至少證明,敵友關係也不是完全固定。

  賈稻施被兩人看得緊張,扶住額頭道:「問題就在這兒!我來南洲前,卦象顯示生機渺茫,且不知其在何處,但此乃指玄派多年堅守,貧道義不容辭。直到大約五年前,生機顯露,我才算得你的命數。」

  他一指牧封川,手指顫抖:「可你的命數怎麼就變了!」

  五年前,他還沒正式穿越,那就是原主了,可依晏相年布置,他的分神會取代原主,難道救世主是晏相年?牧封川被自己的猜測逗笑。

  況且,即便如此,還有一點不通,在晏璋的夢境裡,那位「牧封川」可與南洲無甚牽連,也沒解決天極界的問題,只飛升了他與他的紅顏知己們。

  牧封川與晏璋交換眼神,可惜兩人思維方式不同,居然無法達成心有靈犀成績。

  牧封川認為,根據晏璋夢中劇情,指玄派拯救天極界的計劃大概是失敗了,原因或許就出在晏相年身上。以他的性子,越是知道內情,怕是越不肯出手相助,他恨不得這一界修士都死無葬身之地才好,至於說普通人,以他扭曲的心態,大概也會覺得,為了他的仇恨,死就死吧,得不到他半點兒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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