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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一貫在蕭照去上朝後才慢悠悠醒來的林苒,頭一回和他差不多時辰睜眼。

  蕭照見她睡眼惺忪,念著昨日種種,不免道:「多睡會兒也無妨。」

  林苒搖搖頭,掀開錦被也從床榻上下來。

  「昨日母后人在病中卻因擔心我匆匆趕至蓬萊殿,我走時,她分明才喝過藥歇下的。這般折騰過一場,若病得更重便多少是我的罪過,我也該早些進宮探望。」

  她一面說著一面穿好繡鞋在床榻旁站定。

  抬頭去看蕭照,看蕭照表情遲疑又說:「太子殿下擔心妾身膝蓋的傷?些許小傷,當真無礙。」

  「也罷。」

  蕭照聽言很快鬆口,「待到下朝,孤也去探望母后。」

  林苒便應一聲「好」。

  兩相說定,各自在宮人的服侍下洗漱梳妝,更遲一些,太子去上朝,林苒進宮去見王皇后。

  卻正如林苒擔心的那樣,王皇后才有所好轉的病情又嚴重兩分。

  她要留在鳳鸞宮侍疾,反被王皇后柔聲勸:「太子妃昨日也受一場驚,更當顧念自己的身子好好休息才是,我這兒自是不缺人服侍的。」

  「皇嫂若身體不適安心休養便是。」蕭嬋的聲音傳來,坐在床邊繡墩上的林苒回頭,只見蕭嬋端著一碗正冒著熱氣的湯藥緩步進來。一瞬對視,蕭嬋微笑,「妹妹定會照顧好母后,請皇嫂放心。」

  王皇后也道:「阿嬋說得極是,宮裡自有阿嬋和阿月陪著我。」

  「姑母,我來啦!」說話間王溪月快步進來,手裡是一把新折的木芙蓉。

  小宮女機靈取來花瓶,王溪月將開得正好的粉色木芙蓉插進花瓶,笑吟吟說:「見小花園裡的木芙蓉開得很好,姑母又得臥床休養,故而去折了供姑母賞玩。」

  王皇后便佯作嫌棄笑道:「有她們兩個人在,要是再多一個太子妃,我才是真的沒法將養了。」

  「皇表嫂還是聽我姑母的話罷。」將花瓶擺在花几上的王溪月捂嘴偷笑。

  見狀,林苒不好強行留下。

  因而待太子遲一些過來鳳鸞宮請安,她後來便和太子一起離開。

  只是之後林苒一如既往早起過來鳳鸞宮請安,服侍王皇后用膳喝藥。

  王皇后念著她一片孝心,再未多勸。

  如此過得數日,又一日晨早,林苒服侍王皇后用過藥後,念著花瓶里的木芙蓉謝了,便想要去鳳鸞宮外的小花園折幾枝新鮮開得正好的。

  步出廊下,朝著小花園的方向走得數十步,林苒忽見花木掩映之間有一道略顯熟悉的身影。

  定睛細細辨認幾息時間,她認出在小花園裡的是蕭嬋。

  但蕭嬋似乎並不是一個人。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林苒隱隱約約能聽見有另一道聲音傳入耳中。

  那大約是位年輕男子。

  可什麼人竟會和蕭嬋在鳳鸞宮外起爭執?

  林苒心有疑慮,卻未曾走上前。

  反倒蕭嬋先一步注意到她,一時閉口不言朝她走過來。

  「皇嫂……」走到林苒面前的蕭嬋行了個禮。

  林苒點點頭:「阿嬋。」說話之間,餘光卻瞥向慢兩步也朝這個方向過來的那個公子哥兒。

  這個眉眼溫潤、面容透著斯文的年輕男子穿一襲藍色暗竹紋錦袍,玉冠束髮,身量修長,通身氣度不凡,瞧得出來家世不錯。且顯見蕭嬋方才正是在同他爭吵。

  「這位是?」林苒不認得他,低聲詢問蕭嬋。

  蕭嬋輕聲解釋:「皇嫂,這是阿月的三哥,昨天夜裡到的京城,今日進宮來給母后請安。」

  王懷仁?

  林苒記起王溪月先前提過這件事,只不免有些詫異——

  原來阿嬋和阿月的三哥也挺熟的。

  第31章 第31章他的清白,似乎岌岌可危。……

  往日蕭嬋和王溪月總會同來鳳鸞宮探望王皇后。

  今日見到蕭嬋,見到王溪月的三哥,卻偏偏不見王溪月,林苒不由問:「阿月人呢?怎未同你們一起過來?」

  「皇嫂,阿月生病了。」蕭嬋眉心微擰,解釋道,「怕母后病中掛懷,她不讓聲張,故而不曾派人來鳳鸞宮遞信,皇嫂便也不知此事。」

  林苒訝然:「阿月病了?病得嚴重麼?」

  「想來不妨事。」蕭嬋搖搖頭,「我方才去過一趟春禧殿,人瞧著倒精神,只是染上風寒,多少難受。」

  林苒了悟:「近來天氣多變,的確容易著涼,阿嬋也要記得添衣。」

  她思索中補上一句,「晚些我去看看阿月。」

  「草民見過太子妃。」

  林苒和蕭嬋的低語被緩步走上前來見禮的王懷仁打斷。

  聞聲,林苒轉過臉去,視線落在這個行至近前的公子哥兒身上。她微笑與王懷仁免禮,在王懷仁謝過恩典、抬起頭來時,不動聲色打量起王溪月的這位生得一張玉白俊美面龐的三哥,也

  暗忖起來。

  阿嬋素來好脾性。

  阿月的三哥也眉目溫潤,文質彬彬。

  倘若不是偶然撞見他們在小花園裡起爭執,兼之阿月的這一層關係在,她恐怕無從想像他們會有矛盾。更令人在意的是在發現她以後,他們默契假裝無事。

  太子殿下會知道點什麼嗎?

  林苒想一想,一位是親妹妹,一位是母后的侄兒、阿月的三哥,太子殿下應當不會對這樣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正方便她打聽。

  「先前便聽阿月提及她有位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的哥哥,今日一見,果真不曾誆騙我。」暗中打量過幾眼王懷仁,林苒莞爾一笑,客客氣氣開口。

  縱然論年紀,王懷仁比林苒大幾歲,但身份差別擺在眼前,他態度謙和,只道「太子妃謬讚」。

  林苒今日與他初次見面,不甚相熟,因此略略寒暄過兩句便轉而對蕭嬋道:「母后已用過藥,尚未歇下,你們這會兒過去請安正合適。」

  「是,皇嫂。」

  蕭嬋會意,當即福一福身說,「那我同王公子便先過去給母后請安,免得耽誤母后休息。」

  林苒嘴角微彎,頷首:「去吧。」

  不一時,蕭嬋和王懷仁去正殿見王皇后,她也繼續去小花園裡折花。

  幸而折花不是個費勁的事。

  過得約莫兩刻鐘,林苒回到鳳鸞宮正殿。

  見到侄子的皇后娘娘顯然很是高興,即便尚在病中也似容光煥發,靠著寶藍色繡折枝牡丹大引枕半坐在床榻上,滿目慈愛詢問著王懷仁的近況與家中諸事。

  蕭嬋安安靜靜陪坐在一旁,面上淺淺的笑意。

  見狀,林苒見過禮,將木芙蓉插好,便與蕭嬋一樣陪坐在裡間。

  直至半個時辰後,藥勁兒上來的皇后娘娘倍感疲乏睏倦,再撐不住,林苒和蕭嬋哄著她歇下,終於同王懷仁從鳳鸞宮出來,轉而同去春禧殿探望生病的王溪月。

  偶感風寒的王溪月確實病得不重。

  她精神頭不差,只嗓子啞了、鼻塞嚴重、鼻涕不斷,總歸不太好受。

  太醫晨早來過一趟春禧殿為王溪月看診。

  見到人、確認過她沒有大礙,林苒沒有久留,蕭嬋也一道離開,以便王溪月和久未見面的三哥自在敘舊。

  宮人退下,再無旁人,王懷仁才繞過屏風隔著紗帳同妹妹說話。王溪月思念親人,自然關心家中事,當下興致勃勃問起家中諸位長輩、姊妹兄弟近來如何。

  王懷仁便一一細細說與妹妹聽。

  如此閒談許久,他才對王溪月道:「妹妹惦記著家中情況,家裡也惦記著妹妹。只有些事,家中不清楚,我也不過略知一二,是須得再仔細問一問妹妹才行。」

  王溪月鼻音濃重,語聲愈發軟糯:「三哥想問什麼?」

  王懷仁說:「我聽聞妹妹落過一次水?」

  落……水?

  乍聽見王懷仁的話,王溪月甚至有點兒茫然,隨後才反應過來。

  「是有這麼一樁。」她嘿嘿一笑,避重就輕對自己三哥說,「但我現下不是好好的嗎?已經是幾個月前了,三哥也不必心疼,反叫我過意不去。」

  王懷仁卻追問:「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

  「是我自己不小心……」王溪月一頓,企圖打個哈哈矇混過關。

  王懷仁直接打斷她:「妹妹為何遮遮掩掩?我分明聽說那時有人故意將你推入湖中,這般行徑顯見有人想要加害於你,如何到妹妹口中變成自己不小心?」

  三哥往日裡遠在太原。

  王溪月本以為,他定不清楚宮中發生的這些事,不意他了解得如此細緻。

  「三哥怎麼……」

  沒辦法裝傻充愣,王溪月索性反問,「三哥是從何處知道的消息?」

  王懷仁了解自己這個妹妹,輕易看破她的答非所問,因而說:「妹妹不願意多說,或是不願意我掛心,只這樣大的事情,豈是你一個小小女子能承擔的?我既是三哥又已知情,如何假作不知,對自家妹妹的性命安危置之不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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