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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當救世主,危險。

  求你,別去,私心難抑。

  他說不出口。

  「應去劫。」賀卿生頭一次覺得她喚應去劫的名字能這樣澀口,「解開我身上的禁制吧。」

  她知道他從不會對她的選擇置喙一二,從來不會拒絕她的請求,只會嚴苛到極致、自虐般地去苛責他自己。

  她一直在便仗著應去劫的縱容與愛肆意妄為。

  誅神陣發出刺目的光芒,冷調的藍光映在應去劫臉側,那是賀卿生此生百年,唯一幸見的姝世容光。

  輕柔的吻落在她眉心。

  她又喚了一聲,「應去劫。」

  環佩叮鈴,應去劫將她的髮絲別在耳後,露出了個溫柔到無可奈何的笑容:「去吧。」

  第103章 求你,別死(上)有點刀子但還好……

  嚴行一的目的明確,殺不了換命之人,兩個化神期的修士的餘力加上他本身,同樣也能夠破壞靈界。

  一團黑氣進入靈界內,賀卿生循著自己埋下的煞氣線,直追嚴行一身後。

  她已經分不清是設下的幻境快,還是嚴行一的動作更快。

  總之,她倆同時在靈界裡跌入了虛無空間裡的幻境。

  薄薄一層的靈界內,無邊無際空曠的黑暗裡,星星點點的光芒浩瀚如海,浮於虛空,叫人好似置身宇宙銀河。

  走近看,那些是賀卿生與嚴行一所有的記憶碎片,如同帷幕般高低錯落地懸掛於此。

  賀卿生沒有看到嚴行一,她倆被記憶碎片構成的迷陣分隔開來。

  她偏頭,便看到了扶留宗內,凌玄授課的記憶碎片。

  連詔聽得認真,她和淳于千霄說著悄悄話,余復膽戰心驚地讓她倆別開小差。

  再一轉身,嚴行一渾身浴血,被魏春風從山溝里撿到的場景映入眼帘。

  賀卿生定神,看到魏春風將嚴行一失魂痴傻的軀殼撿回國師府,打扮得乾乾淨淨,耐心地當徒弟教導。

  細算那段時間,應該是嚴行一奪舍梁邱暨,捨棄了自己原本將死未死的身體。

  他不是此界之人,所以魏春風陰差陽錯把失魂軀殼將死未死的狀態認成了痴兒。

  然而現代社會幾近二十年的求學生涯,將嚴行一從骨子裡塑造成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學生。

  魏春風說什麼他聽什麼,教什麼他學什麼。

  冷心冷情的國師教導著教導著,便生出了幾分偏愛,對她耐心誠摯的聽眾嚴行一,教導了更多的東西。

  書卷案牘,燈火如熾,藍袍道服的女子偏頭,對呆傻木訥的青年露出了個清淺的笑。

  青年的耳尖染上緋色,燭火映照下,琥珀色的眼悄然間光彩流轉,熠熠生輝。

  賀卿生拂開眼前的記憶碎片,遠處遙遙傳來嚴行一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不知道嚴行一看到了什麼,轟然破碎的破損記憶碎片紛紛揚揚散至一地。她伸手,指尖戳破了一片幻夢。

  魏春風的笑靨隨之潰散。

  賀卿生掐訣,她需要在嚴行一破壞他所有的記憶碎片前,率先找到他的弱點。

  順便,撕碎所有她的記憶碎片。

  移步換景,從第三視角回望自己曾經的經歷,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金色的花田中,白衣染血的女子在青年懷裡咽了氣,畫面竟帶著些悲劇落幕般的美感。

  應醫師真好看。

  賀卿生總覺得她當時腦子裡應該也冒出了這句話。

  她唇角不住微微揚起,旋即抬手抹除這塊記憶碎片。

  而後其下蓋著的另一張記憶碎片,吸引了她的視線。

  依舊是即墨那塊花田,所有的金色花朵衰敗凋敝,毫無生機的土地上,青衫男子面無表情,抱著塊木碑長久地靜默地枯坐,幾乎讓人懷疑那是否是一塊頑固的石雕。

  可賀卿生知道那不是,她光憑畫面就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的無措、茫然與悲傷。

  應去劫,應去劫……她重複念了幾遍他的名字,不住捂上了心口。

  疼、心口疼。

  賀卿生深深吸了口氣,可惜這個動作並不能幫助鬼魂平靜,她反覆幾次後,自嘲地放下了手。

  她方才應該再多看幾眼應去劫的。

  遠處記憶畫卷破碎得愈發迅疾,賀卿生打破眼前畫面,繼續前尋。

  峰迴路轉,嚴行一初到十二垣的記憶呈現在眼前。

  他沒有賀卿生運氣好,落在個小村落里,在離家拜師之際,得到了小村落覆滅的消息。

  那是一場不輸於扶留滅門的大火,旁人說起時,卻嘻嘻哈哈譏笑著那兩位結丹期的弟子太弱,打架都不夠有看頭。

  賀卿生擰眉劃掉這塊記憶碎片,她驚奇發現,時間點靠近的記憶碎片,似乎會分布得比較臨近。

  她當即循著嚴行一的這塊記憶一路找了下去,更加完整的歷程浮現於虛空。

  嚴行一輾轉十五年,所有的心氣傲骨在一路顛沛流離里磨完了,終於拜師真元,卻遇到了心術不正的梁邱暨。

  嚴行一是異界之人,排除在世界規則之外,神魂特殊。

  梁邱暨以他為藥,割肉放血,一遍又一遍地施加著邪術禁咒。

  嚴行一好像死了,又好像沒有。陰暗的地牢里,他目光如炬,始終燃著把熊熊烈火,勢必焚盡九天十地。

  嚴行一無疑是個學習天才,他咬著牙捱過一道道邪術禁咒,然後化為己用,將所有苦難折磨化作他掙破牢籠的養料,打磨成為刺向梁邱暨神魂的奪命利刃。

  賀卿生抿唇,想到凌玄說他去探望梁邱暨的那天,恰好聽到真元宗弟子匯報說「嚴行一死了。」

  他任由真元宗弟子將他的軀體拋屍荒野時,在想什麼;他看著遍布特權與不公的十二垣,見到豐饒的十二垣修士和貧瘠的凡間百姓時,在想什麼……

  她們自異界而來,因穿越僥倖從車禍存活,面對一個嶄新的、奇特的世界時,他會想什麼……

  這一刻,賀卿生恍然間與時間長河上那個節點的嚴行一產生了跨屏的共鳴。

  她想,他想。

  從均分靈氣開始,建立一個和現代社會一樣自由公正的世界。

  於是,他成為了守界人。

  嚴行一,始終心口不一,言行不一。

  賀卿生沒看到他成為守界人時經歷過什麼,因為一道強悍的攻擊破空而來。

  潰然不成人形的嚴行一,暴怒地撕開了她眼前的畫面。

  下一秒,勁風貼面而過。

  嚴行一成為守界人的結果不言而喻——為天道所棄。

  賀卿生竟生出了些悲憫之意。

  可悲不過三秒,隨著嚴行一的動作,幾張因他慘死的記憶畫面飛速掠過賀卿生眼前。

  即墨枉死的姑娘,京都失蹤的孩童,扶留未安的三千弟子……樁樁件件,戲劇性地一股腦出現,像天道在大呼冤枉似的。

  賀卿生眼尖地瞥見了一位陌生老者,給嚴行一縫製冬衣的情形。

  不在真元,不在凡間,應該是嚴行一在十二垣流浪的那段時間。

  畫面破開。

  嚴行一盛怒。

  「呵,黔驢技窮。你以為我看到這些會突然抽風感慨暴露弱點嗎?」嚴行一攻擊裡帶著十足發泄的意味,「我告訴你,我只會更加厭惡這個該死的世界。」

  「你去死,世人去死,都他媽給我去死。」

  賀卿生赤手空拳抵擋著他的招式,她倆在進入靈界後,煞氣受到桎梏,記憶碎片對神魂又產生了影響。

  她們現在幾乎算得上是肉搏。

  嚴行一瘋狗般的打法激起了賀卿生的凶性,他倆你一拳我一腳,招招式式裹挾著勁風,每一擊都帶著同歸於盡的狠勁。

  嘩啦啦碎裂的記憶畫卷奏響盛大的哀歌。

  賀卿生發現她的神魂幾乎是和嚴行一在同步變淡,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她稍慢於嚴行一。

  嚴行一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完全是在獰笑,尖利的音調仿佛要

  刺破萬物,「看到了嗎?你費勁心思阻止我,卻沒發現這方天道也要你的命!」

  「你我都嵌入了這個世界的因果,卻又被排擠在輪迴之外。這身份就是讓我們去做他人不敢做、違他人不敢違之事,就是想要我們去當那個耗材。」

  「嚴行一!」賀卿生照著他臉給了一拳,「你給我清醒一點。」

  賀卿生再抬腳,發現自己也幾乎不成人形。

  她默然一瞬,繼續甩過去一巴掌,「嚴行一,你有苦衷,那些枉死的修士凡人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被你輕飄飄一句話定生死。」

  「你流浪經扶留地界,受歷練弟子救助;你路過凡間,受魏春風恩惠,而後齊綰、梁王、大肅生民,他們哪一個不是掏心掏肺敬你愛你,他們哪一個對不起你?憑什麼你的報復里,最先禍害的是他們!」

  「你個一蹶不振的懦夫,你當守界人的初衷其實是想改變十二垣和凡間的現狀吧。」

  「閉嘴!」<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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