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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麼呢?」祁硯知扯了扯蔣昭南的耳垂說,「不是那個意思,別想歪了。」

  蔣昭南聽罷挪開了目光重新跟祁硯知對視說,「那這是……?」

  「就單純給你一個驚喜。」祁硯知邊說邊把手中的眼罩輕輕套在蔣昭南的眼皮上,接著慢慢調整了鬆緊。

  「戴好了。」祁硯知鬆開指尖,仔細盯著蔣昭南的表情說,「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行。」蔣昭南抱著手站直了說,「就是什麼也看不見,稍微有點兒緊張。」

  「緊張?」祁硯知怔了怔,立即伸手握住蔣昭南的胳膊,隨後一路往下牽住他的手掌,低聲問,「現在呢?」

  蔣昭南感覺得到祁硯知的觸摸,身體不受控地顫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著叩住祁硯知的指節,輕鬆道,「現在不緊張了。」

  「那好。」祁硯知垂眼望了望被緊緊叩住的右手,嘴唇緩緩附在蔣昭南的耳邊說,「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摔倒。 」

  「嗯。」蔣昭南摩挲了一下祁硯知的掌心,算是應下了他說的這句話。

  其實……

  蔣昭南心想,如果對方是祁硯知的話,

  就算摔倒也不錯。

  然而事實上,蒙上眼睛沒蔣昭南想的那麼簡單。

  沒有一絲光的世界裡,不論身體還是心靈都會自然產生一定的恐懼,蔣昭南也不例外,為了不碰到桌角或是櫃檯,蔣昭南走得格外謹慎,也格外緩慢。

  祁硯知清楚這點,於是在緊緊牽著對方的同時還將身體挨得極近,試圖以此給蔣昭南一個支點,讓他跟著自己的步伐慢慢向前。

  「這裡需要抬一下腿。」祁硯知注視著蔣昭南說。

  「好。」蔣昭南試探性地抬了抬腿。

  「這個地方需要退後一點。」祁硯知扶著蔣昭南的後腰說。

  「……好。」

  蔣昭南看不見,只能儘量把身體全部交給祁硯知,任由他帶領自己去向一個完全未知的地方。

  黑暗會放大一個人的恐懼,這毋庸置疑,但同時,黑暗也能放大一個人的感官。

  蔣昭南覺得,儘管眼前一片漆黑,但他能聞到祁硯知身上熟悉的草木香,能摸到屬於祁硯知的、修長而又結實的手臂。

  若是安靜下來,他還能感受到祁硯知呼吸的輕重緩急,以及心臟跳動的節奏跟頻率。

  就好像,在這樣似乎有些危險的空間裡,蔣昭南獨自奔跑在一條正在崩塌的石橋上,身後天崩地裂亂石飛濺,巨物倒下落入塵土的碰撞聲清晰響在耳邊。

  可蔣昭南一點兒也不害怕,因為祁硯知就在橋的另一邊,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跳了過去。

  「現在,坐下吧。」一陣椅子腿挪動的聲音過後,祁硯知拍了拍蔣昭南的肩膀說。

  蔣昭南聞言稍稍朝前走了兩步,直到指尖已經能夠碰到椅背才順著扶手慢慢坐下。

  等徹底坐穩以後,蔣昭南才撇了撇頭鬆開祁硯知的手掌問,「能把眼罩摘下來了嗎?」

  「當然可以。」祁硯知肯定道。

  於是蔣昭南抬手摸到眼罩,沿著後腦勺的系帶將它扯了下來。

  「蛋糕?」蔣昭南顯然有些驚喜,因為桌上的蛋糕是一隻閉著眼睛打盹的緬因貓,貓咪的鬍鬚很長,上面還停著一隻張開翅膀的藍色蝴蝶。

  蔣昭南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客廳東南角那瓶青花瓷上面的圖案。

  「好漂亮的貓。」蔣昭南霎時想摸一摸這隻貓咪的腦袋,可手都伸出去了才發現這是蛋糕,摸一下就會破壞造型。

  於是蔣昭南收回指尖瞥了瞥貓咪鬍鬚上的蝴蝶說,「這是你手腕跟鎖骨上的紋身麼?」

  「嗯。」祁硯知點了點頭,自然地把手搭在蔣昭南的肩上說,「喜歡嗎?」

  「喜歡。」蔣昭南順勢將祁硯知的胳膊攬進懷裡,仰頭問,「這不會是你做的吧?」

  「……呃」祁硯知猶豫了幾秒,望著蔣昭南略微有些期待的神色,轉了轉眸子說,「很遺憾,不是我做的。」

  「原本計劃提前半個月去學怎麼做蛋糕,結果……」

  「結果怎麼了?」蔣昭南好奇地問。

  「結果成品丑得沒眼看。」祁硯知苦笑了一下,補充地道,「其實我繪畫還可以,所以感覺半個月已經足夠了。」

  「但沒想到這跟做蛋糕幾乎是兩碼事,尤其這種立體的造型,師傅說半個月還不夠我把那隻蝴蝶做靈動。」

  「所以我就放棄了。」

  眼見祁硯知一邊沮喪一邊憤懣地表達「計劃出錯」,蔣昭南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抬手揉捻落在他肩上的髮絲,安撫道,

  「這樣也很好啊,就算不是你做的,我也很喜歡。」

  「男朋友。」祁硯知半蹲下來,目光與蔣昭南平視,語氣格外認真道,「你知道嗎?這個語氣聽起來,感覺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喜歡。」

  「難道不是嗎?」蔣昭南鬆開了祁硯知的髮絲,轉而輕輕捏了捏他晃蕩的十字架耳釘,真誠道,「我又不圖你必須要做什麼,只要每天開心快樂就已經很好了。」

  「現在費心為我做的這些,我看到了當然會很喜歡啊。」

  「話我愛聽,但蔣昭南,你這傢伙也太容易滿足了吧。」祁硯知感嘆道。

  「沒辦法啊。」蔣昭南將十字架耳釘攬進手心仔細觀察了一下,語氣很輕地說,

  「我就是一個這麼容易滿足的人,可能是從小到大沒怎麼收到過正經的禮物,現在收到了,心裡只有珍惜。」

  祁硯知聽完眉眼下意識染上了幾分憐愛,他撫上蔣昭南的指尖將其攏入掌心呵氣道,「有我在,以後不管什麼日子我都會準備禮物。」

  「如果心情好,我就拿出來慶祝,如果心情不好,我就拿出來哄你。」

  「對了。」祁硯知望著蔣昭南的淺褐色瞳孔說,「你以為我只準備了這個蛋糕嗎?」

  「難道……難道還有麼?」蔣昭南疑惑地問。

  「當然還有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Q」

  「但是—」祁硯知轉頭看了看桌上的蛋糕,伸手把一旁的蠟燭推到蔣昭南面前,溫柔地說,

  「看到下一個禮物前,你得先把這些蠟燭點上。」

  蔣昭南瞥了眼面前的蠟燭,最粗的兩根是數字「二」跟「七」,其餘的都是用來點綴蛋糕的細燭,蔣昭南打開包裝取出其中一根捻了捻說,「一般不都是許願的時候才點蠟燭嗎?」

  「為什麼現在就要點燃它們?」

  「因為下一個禮物需要用上耳朵跟心臟。」

  祁硯知從兜里拿出打火機放到桌上,一點點推到蔣昭南手邊,低聲地說,

  「我希望你能用耳朵好好感受接下來的這個禮物,在它結束之前,用心許下二十七歲的第一個願望。」

  「這樣,我們的靈魂才能在這一刻,」

  「同頻共振。」

  第107章

  「你像經過我的一陣風」

  「輕輕掠過, 月光都失重」

  「哪怕相遇只是一場幻夢」

  「我也甘願為你心動」

  「……」

  祁硯知坐在純皮的琴凳上一邊彈著鋼琴一邊低聲吟唱,整個空間只有蛋糕蠟燭搖晃的一點點火光。

  蔣昭南支在桌上側頭注視著祁硯知專注的側臉,因為沒有多少光亮, 祁硯知整個人的輪廓像浸在了霧裡,朦朦朧朧, 似乎就像歌詞裡的一場幻夢。

  可蔣昭南又不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哪怕此刻看不清楚無法觸摸, 他也能感受到兩個人心臟的跳動。

  他愛祁硯知,時間會為他證明。

  祁硯知也愛他, 那是心跳給出的回應。

  「老舊的路燈, 搖曳著昏黃」

  「回憶的畫面,不停播放」

  「你的影子」

  「治癒這漫長冬涼」

  「……」

  燭光還在婆娑地擺動,蔣昭南轉過頭正對著蛋糕緩緩閉上了眼睛。

  二十七歲,今年又該許一個什麼願望呢?

  工作順利, 公司穩定發展?戒菸戒酒,身體健康?

  蔣昭南向來是一個不信鬼神不碰玄學, 認為「科學改變人生,萬事腳踏實地」的現實主義者。

  但似乎遇見祁硯知以後,他的原則屢屢被打破, 包括現在,二十七歲的第一個願望,

  他想不切實際一點。

  「如果願望真能實現的話, 我希望……」

  「我跟祁硯知」

  「能夠一輩子在一起。」

  「你像一陣風, 吹過我的冬」

  「在每個寒夜與我緊緊相擁」

  「愛已洶湧, 無法自控」

  「你是我一生,最美的相逢」

  隨著鋼琴的最後一個音緩緩落下,祁硯知也唱到了這首歌的最後一個字。

  與此同時, 「呼」的一聲,蛋糕上的蠟燭徹底熄滅,整個客廳陷入了只有月光流動的世界。

  「喜歡嗎?」循著月色打下的輝光,祁硯知慢慢起身走近蔣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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