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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祁硯知把蔣昭南的驚訝盡收眼底,重重地挑眉說,「我怎麼不知道?」

  「倒是你,蔣昭南,到現在你都還想瞞我!」

  「這我能解釋……」蔣昭南伸手撫平了祁硯知皺起的眉頭,一字一句輕聲說,

  「我是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的,醫生都說了沒什麼大事,只要以後注意休息就沒問題了。」

  「那你注意休息了嗎?」祁硯知「微笑」著問。

  「嘶……」蔣昭南知道躲不過去,但還是嘗試掙扎了一下,

  「目前是特殊時期,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好好休息……」

  「不信。」祁硯知毫不留情地打斷道,「這段時間特殊,下段時間也會特殊,蔣昭南,你總有辦法給熬夜找一堆理由。」

  「可這明明是你自己的身體,說不定上次暈倒就是一個警告,你的身體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蔣昭南聽罷眼神怔了怔,因為他清楚祁硯知沒開玩笑,此刻房間氣氛有些太過凝重,為了顯得不那麼嚴肅,蔣昭南愣是擠出了笑意打著哈哈說,

  「哪兒有這麼嚴重,大不了我現在立刻……」

  「唔!」蔣昭南疑惑地望著用掌心捂住自己嘴唇的祁硯知。

  「先別說話。」祁硯知俯身回望神色不解的蔣昭南,離奇的是,此刻祁硯知的手心在顫抖,眸子也是,裡面蓄滿了失落與恐懼。

  恐懼?

  蔣昭南不明白為什麼是恐懼。

  可就當他想伸手把祁硯知的掌心挪開時,祁硯知已經一個跨步坐到了他的腿上,蔣昭南沒想到會是這樣,但還是任由祁硯知把整個上半身壓過來,手臂也緊緊扣著自己的後腰。

  「怎麼了?」蔣昭南能感覺到祁硯知在輕輕地顫抖,左耳的十字架跟著晃個不停。

  「我……我害怕。」祁硯知已經把蔣昭南壓得陷進了椅背里,但他還是覺得不夠,不夠緊不夠深,不夠他徹底地抓住、掌握,這個人從裡到外的全部。

  「哈?」蔣昭南自覺地環抱住祁硯知的後背,骨節分明的手掌在他單薄的脊柱處輕輕拍了拍,安撫道,

  「硯知,你害怕什麼呢?」

  害怕什麼?

  祁硯知咬著牙,瞳孔的那一點藍像是從天倒灌的墨,浸濕了他藏在地底下的恨。

  「以前,我害怕再也沒辦法創作。」

  祁硯知閉上雙眼,下巴支在蔣昭南的肩上,耳廓則靜靜感受著他脖頸脈搏的跳動。

  「那現在呢?」蔣昭南由輕拍轉為了撫摸。

  「現在?」祁硯知清淺的呼吸打在蔣昭南的皮膚上,緊接著,是一滴溫熱的清淚。

  「我害怕你會離開我,但事實上,相比你會離開我,」

  「我更害怕見到你的死亡。」

  一時間,蔣昭南的眼裡寫滿了驚愕,儘管看不到祁硯知的臉,但他知道剛才那滴淚是真的存在過,甚至哪怕到了現在,祁硯知的身體仍在不停顫抖。

  「不會死的。」蔣昭南把祁硯知抱得更緊了些,嘴裡還在輕聲安慰道,

  「你看,我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熬幾天夜就死了呢?」

  「不只是熬夜。」祁硯知睜開眼睛,眸子像失去了靈魂,一轉也不轉地說,「還有酒,還有煙,還有一切……不規律的作息。」

  「那我改。」蔣昭南嘆了口氣把手伸進祁硯知的襯衣里,指尖細細摩挲著他腰間瘦削的弧度。

  「只要不是工作需要,我再也不碰那些東西了。」

  「而且咖啡,我也不喝了,一旦到點兒我就立刻睡覺。」

  「真的嗎?」

  祁硯知慢慢抬頭望了眼蔣昭南,試圖通過他的表情辨別真假,但很可惜,蔣昭南反而看出了祁硯知的眼睛根本沒聚焦,也就是直到現在,他似乎都還沉浸在悲傷的世界裡。

  「我愛你,祁硯知。」

  蔣昭南看見了他臉上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可祁硯知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個漂亮卻了無生氣的洋娃娃,對外界沒有任何感知。

  但蔣昭南聽得見,聽得見祁硯知在害怕地囁喏,「不要死」、「求你了」、「不要離開我」,蔣昭南沒有辦法,只得撫住他的下巴,從嘴唇一路吻到眼睛,最後用舌尖拭去還在不斷下墜的眼淚。

  「我愛你。」

  「聽得到嗎?」

  「……啊?」祁硯知好像有了點兒反應,垂眼迷濛地問,「寶貝兒,你說什麼?」

  蔣昭南見狀很輕地笑了笑,然後說,「沒什麼。」

  「就是有點困,想睡覺了。」

  「想睡覺了?」祁硯知的反應還是稍微有些遲鈍,盯著蔣昭南看起來真的有點睏倦的眉眼說,「那我給你唱搖籃曲?」

  蔣昭南默了一瞬,回憶起了那天車上的曲子,笑著說,「好。」

  「不過硯知,你得答應我,睡一覺起來,回到現實。」

  「回到現實?」祁硯知歪了歪腦袋,奇怪地說,「這裡不就是現實嗎?」

  蔣昭南聞言忍不住深深看了祁硯知一眼,然後彎著眼睛笑道,「沒錯,這裡就是現實。」

  但我希望,你能一直分得清,

  到底哪裡是現實。

  「想什麼呢?」祁硯知棲近蔣昭南的眼睛,疑惑地說,「為什麼皺眉,睡覺難道不高興嗎?」

  「高興。」蔣昭南仰頭親在了祁硯知的下巴上,隨後緩緩抱緊他的腰腹,溫柔道,「如果能聽到你唱歌,我會更高興。」

  「那我……開始唱了?」祁硯知說。

  「嗯。」

  「小寶貝快快睡」

  「夢中會有我相隨」

  「陪你笑陪你累」

  「有我相依偎」

  「……」

  「同林鳥分飛雁」

  「一切是夢魘」

  第105章

  神奇的是, 那天過後祁硯知恢復回了平時正常的生活狀態,該做飯做飯,該創作創作, 似乎當時痛苦的場景統統都只是一場噩夢。

  既然夢醒了,他也該回到現在的生活里了。

  蔣昭南當然關心祁硯知的精神狀況, 但不論他如何旁敲側擊都無法從這傢伙嘴裡套出一點兒話。

  雖說蔣昭南對祁硯知這七年的遭遇還算有些了解,卻也僅限工作方面, 諸如被打壓、被雪藏、被前公司長時間吸血……

  也就是說,當年祁硯知作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純新人, 出道早期吃過的苦幾乎根本無法想像,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年年拿獎,年年創作出哪怕放到今天也不過時的金曲。

  蔣昭南原以為祁硯知的一部分痛苦會來源於此,可那天跟祁硯知一起窩家裡看電影的時候, 蔣昭南儘量不動聲色地提起這些事,祁硯知聽完卻顯得格外雲淡風輕, 甚至還能順便糾正那些八卦媒體誇張的說辭。

  所以蔣昭南明白,祁硯知根本不在乎因為闖蕩娛樂圈遭受的不公或欺辱。

  那他究竟在乎什麼呢?

  如果連這都不算痛的話……

  很遺憾,蔣昭南對祁硯知的家庭知之甚少, 哪怕是大一就成為朋友的段遠也只知道祁硯知過得很慘,母親很早就沒了,父親大概還在監獄, 聽說是殺了人, 當場就被抓了。

  為了生活, 祁硯知差不多十五六歲就自己打工賺錢了,直到快成年的時候簽了昌耀發了唱片才慢慢火了起來。

  蔣昭南想問祁硯知母親為什麼去世得這麼早,祁硯知父親又為什麼會殺人, 段遠說他不知道,又或者說,祁硯知從來沒想過把這些事告訴任何人,是犯不得的忌諱,是不容提起的死穴。

  可蔣昭南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經歷過什麼才會痛成這樣,藥物救不了,親吻安撫不住,嘴裡一直囁喏「不要離開我」的祁硯知,那一刻真的比蝴蝶還脆弱。

  只可惜,祁硯知不說,蔣昭南也不能問,日子就這麼漸漸來到了十一月。

  現在的懷靖已經進入了冬天,氣溫驟降,到處都冷得厲害,而蔣昭南也在十一月十八日這天,悄悄迎來了自己的二十七歲生日。

  「恭喜啊蔣總,生日快樂!」

  蔣昭南一推開辦公室大門就看見饒朔跟董姐兩個站在桌前等他,旁邊還坐了一個穿得格外騷包的游嘉木。

  「謝謝。」蔣昭南驚訝了一秒,隨後抬腿走進辦公室接過饒朔手裡的文件慢慢坐下。

  「誒蔣總,你今天下班有什麼安排?」饒朔倚著辦公桌問。

  「有什麼事嗎?」蔣昭南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董姐接過饒朔的話補充道,「就是看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想著要不咱幾個聚一下吃頓飯,定個包間喝點兒酒慶祝一下。」

  蔣昭南聞言放下了文件,抬頭稍稍有些為難地說,「我最近戒酒,尤其今天得早點兒回家,要是你們想聚的話可以單獨聚,我就不參加了。」

  「戒酒?」沙發上的游嘉木跟聽笑話似的打斷道,「蔣昭南,我沒聽錯吧?」

  「你這個喝起來不要命的傢伙居然要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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