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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瑩剔透的玉鐲躺在桌面,一顆由他親手嵌上的珍珠掰落,周圍灑落了散發香氣的黑粉。

  崔陟冷笑,眼神幽深可怖。

  第66章 錯始憾終,玉……

  不同往日安靜,沈淨虞醒來聽到圍帳外的窸窣聲響。

  她撥開帳幔半角,看到了坐在桌前用膳的崔陟。

  沈淨虞睨向窗戶,天光大亮,不是休沐日子,為何崔陟這個時辰還在府中,並且悠閒用膳。

  此間,崔陟望了過來,猝不及防對視,深沉而陰冷,就這般盯住了她。

  沈淨虞驟覺一陣寒意,警鈴立時大作。她本能躲回帳中,隔絕對方視線,捂住亂跳的心口,有些悶堵,不甚安寧。

  隔著衣袖,沈淨虞尋求安定地摸到腕間,幸好,玉鐲好生戴著。

  「過來吃早膳。」壓抑著風暴的聲音,勉強算得上平靜。

  沈淨虞心裡琢磨他的反常,蹬上鞋履,左右沒有瞅見鳴心,她沒有多想,踱步到桌前。

  方坐在他對面,注意到院外多了很多家僕打扮的人影。

  沈淨虞疑惑:「怎麼多了這麼多人?」

  粗略一計,也要有十來個。

  他涼涼送去眼色:「要用。」

  沈淨虞不解他這一大早的陰陽怪氣和反常舉動,顰眉:「我不需要。」

  但她未曾想到,下一瞬,他有了更為駭人的言行,他看向她,淡淡說:「手鐲給我。」

  沈淨虞心驚,手中銀筷險些脫手,她握緊了,輕鬆問:「要做什麼?」

  崔陟冷眼納進她的一舉一動,笑得莫測。

  「這麼喜歡嗎?阿虞。」

  「還是——」

  他刻意停頓,笑容更大,更深:「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有什麼東西搖搖欲墜,沈淨虞心臟跌了跌,她垂目放下筷子,強自鎮定。

  「你突然要手鐲,為何不許我問?」

  她一面略帶嗔責地說道,一面衣袖上卷,準備卸下玉鐲,卻在玉鐲全貌露出時,慌了神。

  珍珠,少了一顆。

  怎麼會這樣?!

  「在找什麼,它嗎?」

  一粒珍珠捏在指間。

  搖墜的東西,終於轟然坍塌,耳邊嗡鳴,沈淨虞慘白了臉。

  無限拉長的一息間,她仿佛喪失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口不能言,耳不能聽。

  雜亂尖銳的嗡鳴持續須臾,而後是他不加掩飾地森寒冷目,語氣降至冰點。

  「這是什麼?」

  折頁展開,白紙上面赫然是黑色粉末。

  她愣怔無神地看著那些黑色粉末。

  沒有什麼好說的,他能拿來質問她,自然是查明了一切。

  此時的默然卻狠狠刺在他心間,她竟連撒謊誆騙也不願。

  崔陟深切感受到了心臟的抽搐,怒意直竄頭顱。他捏碎珍珠,一拳砸在桌上,碗盤碟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沈淨虞嚇得站起撤身,地下飯菜淅瀝,狼藉一片。

  他怒火中燒,一個箭步,抓住高舉她的手腕,環扣分開的手鐲到了他的掌中。

  「沈淨虞!你真是可以!」

  手鐲飛向眼前,沈淨虞緊張地閉上雙眼。

  接著,一聲巨響。

  玉鐲沒有扔到她的臉上。

  曾經精巧的玉鐲,四分五裂地躺在地板。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

  他注入心血打造的玉鐲,毀在了他的手中。

  沈淨虞身子劇烈抖動,嚇得縮肩,意識到他滔天的怒火,正在燃燒,燒向她。

  她被扔進床榻,沈淨虞迅速蜷縮在床腳,拽著被褥,感受到了懼怕。

  他像山一樣

  堵在面前,俯低身子,利刃般的目光要一刀一刀凌遲了她。

  「還有什麼要狡辯?」

  他拽住被緊攥的被角,「我給你說過什麼,為什麼一點也記不住。」

  力量懸殊,被褥扔了出去。

  退無可退,背後的牆壁冰涼,她掐住掌心,既到了這般時候,還有什麼可怕的,不過一死。

  沈淨虞拗著細頸,挺直了背脊,無所顧忌地發泄。

  「我從來沒有願意!崔陟,是你!是你強迫我!」

  「我不要給你生子!它是恥辱!是孽種!」

  崔陟黑沉著臉,暴怒將理智焚燒殆盡,他像要捏碎她的踝骨。

  陰森森地看著她:「阿虞,你答應我的,怎麼能反悔。」

  「我說過,你不能繼續走下去,我就幫你。」

  布帛撕裂,他的樣子太過可怖,沈淨虞眼裡現出畏懼。

  兩個手腕由她撕成條的衣服綁在床架。少缺前戲,他強行掰開她的腿,恐懼壓臨頭頂,沈淨虞想到那次他不管不顧闖入的痛苦。

  她不住蹬腳,頭髮因掙扎凌亂,撕心裂肺地抗拒:「我不要!崔陟,我不喜歡!」

  以往,他們最和諧的時候莫過於床榻。他向來願意在床榻上交付主動權,以求兩人可以共赴巫山。

  但是,她在床榻上也要騙他。他以為,最起碼,他們在床幃間是默契的。

  卻原來,不管床上床下,沈淨虞都一如既然的絕情,他的順從和退讓,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崔陟冷笑。

  恥辱,孽種。

  她就這般看待他們的孩子。

  就這般對待他。

  靜默的剎那,兩人的臉上都攀上了疼痛。

  他們也可以這樣不和諧,不匹配。

  純粹的痛苦,瀰漫在身體的每一處。

  沈淨虞曲起身,疼得冒出虛汗。

  她說不出話,言語硬生生卡在喉嚨里,化作無力的疼痛。

  崔陟同樣痛得難以繼續,他卻沒有就此停歇。

  他知道,沒有回頭路,他要讓她長記性,讓她再不敢。

  不知痛意延綿了多久,沈淨虞哭啞了嗓子。

  直到,兩眼一黑,她疼到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窗外很黑。

  腿間的不適仍舊存在感強烈,告訴她,這不是夢,她遭受了一場暴行。

  鳴心紅著眼給她拿了杯水潤唇。

  過了會兒,有陌生面孔來送補藥。

  沈淨虞轉動了眼珠,看到院子裡的人影。

  她現在知道了,那些新來的下人是來看守她的。

  他大抵受了不小的刺激,決意要讓她懷上孩子。

  沈淨虞的日子變得格外規律,把脈看大夫,喝藥,以及規律的房事。

  昏天暗地,她失了魂魄般渾渾噩噩,困在小小的臥房中,不知月日。

  管循曾來過兩次,都無疾而返。

  沈淨虞不知曉,她無從得知一丁點窗外的消息。

  她覺得自己真成了泥木偶,只是泥木偶不能懷孕生子,而她,化了人形的木偶還能經受這一遭的羞辱。

  至十一月,皇帝猝然駕崩,喪鐘響徹皇宮。

  皇帝死得突然,死得蹊蹺,儲君之位懸空。

  三皇子,五皇子展開皇位之爭。於宮中侍疾的皇孫被幽禁在皇宮。

  按人倫齒序,應為三皇子即位,肅王為首的五皇子黨遽然發動兵變。

  京城落下第二場大雪時,外面已然血染成河。

  雪花飄揚中,沈淨虞診出孕脈。

  「夫人有孕了!」

  崔陟撫掌大笑,賞賜闔院。

  沒有人有心思過這個新年,除了崔陟,他很開心。

  沈淨虞不想要這個孩子,這個非她主觀意願,屈辱中產生的孩子。

  她多次試圖外力墮胎,將這個錯誤扼殺在未完全形成之前。

  數次捶打撞擊肚腹,在終於見紅時,沈淨虞虛弱地露出了一個冬季不曾展露的笑。

  肚子像是有鋼刀攪混,她疼得昏迷,唇畔含笑,她感受到了錯誤的流逝。

  整整一刻鐘,血流了大灘,觸目驚心。

  然而,沈淨虞枕著軟枕,一滴眼淚隱沒進髮絲,她痛苦不堪。

  為什麼,這個孩子不走。

  她聽到大夫對崔陟說,它遠比想像的頑強。

  但沈淨虞汗毛直立,只覺得恐怖。

  還在腹中,似乎已經肖似了它的父親,強勁地扎進她的體內,依附於她,吸食她的養分。

  崔陟站在床頭冷冷盯著她,強抑怒火,不能發泄在她身上。

  終於,他敗下陣來。

  他不知道沈淨虞為何會這樣,沒想到她的排斥延續到這等地步。他以為懷孕後會有所不同,還是說要等到孩子誕生,亦或他的預想是錯的?

  不,崔陟立即否定。

  不可能,也絕不會。他不允許。

  崔陟軟聲,像是想勸她想通:「它想來到這個世間,試著接受它阿虞。」

  沈淨虞閉上眼,不願與他溝通。

  她絕食,拒食保胎藥,被他強行餵進嘴中。

  僵持在這些日,二人都身心俱疲。

  她狠心得毫無顧忌,而他卻因有所期望而畏手畏腳。

  今年的冬冷得徹骨,不知是不是因身子不好,地龍燒得暖熱,便是鳴心在屋裡也要將襖衣換下,可沈淨虞卻要穿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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